第102章 这是我的官人
武植轻轻咳嗽了一声,保持着优雅的正人君子模样,对着香菱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金针却感觉这风尘女子就是碍事儿,让精彩的好戏还没开场,就直接谢幕。
“官人!”金盏温柔地叫了一声,听得武植骨头都快酥了,只是……这叫声怎么香里香气的?
他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看了一眼香菱,见香菱嘴角正噙住一丝笑意,立刻明白过来,是自己的娘子金盏察觉教坊司这位头牌,和自己走得太近了,所以才会学着香菱说话的调调。
可不得不说,良家妇女学着职业选手说话的调调,还真是充满了无边的魅力,要不是场合不对,武植还真想和娘子好好探讨一下。
“娘子,下边的金兵虽然看似大范围搜山,但却也不用担心什么。”武植安慰着。
金盏含笑道:“有官人在,我一直不曾担心过,是风娘请你过去,有事相商。”
“嗯,我这便过去。”武植看了一眼远处坐在石头上,满眼带着愁思的教坊司老鸨子风娘,快步走了过去。
香菱一看这样子,似乎想跟着武植过去,哪曾想金盏忽然温和一笑地开口叫住了香菱。
“香菱姑娘请留步。”
香菱眼角微微一凝,内心不知为何,竟然有那么丝丝慌乱的样子,可是该有的风度却依旧不曾少了。
“武夫人有什么事情吗?”香菱模样沉稳,甚至隐约有一种大家风范。
金盏淡淡一笑,更是风度惊人:“听闻我家夫君曾在教坊司为香菱姑娘写过诗作,不知是什么诗作呢?”
香菱眼角一凝,浅浅含笑:“夫人说的是竹石?一共四句,分别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妹妹念诗做什么,我又不太懂。”金盏听完后,就有几分眉开眼笑的感觉了,这诗作是什么意思,她心里可是跟明镜儿似的。
香菱微笑道:“妹妹命贱,比不得姐姐有武官人这样的世间好男子疼爱。”
“岂敢,我也只是运气好罢了。”金盏道:“这火辣辣的日头晒着,妹妹不如过去那边的山洞里,与我坐着说说话?”
“求之不得。”香菱立刻眉开眼笑地挽着金盏的手。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金针抿了一下嘴唇:“真是无趣,还以为能有一场好戏看,结果还是姐姐妹妹的俗套,要是能抓破脸皮,撕破衣服,那可就精彩了。”
一边上靠着石墙晒太阳的容嬷嬷听到这话后,惊讶地看了看金针,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却又立刻浮现出来一抹我懂的笑容。
“小姐,这些年以来,那么多的年轻才俊你都看不上,怎么唯独看上了这么个穷地方的穷小子?”
“你个死不了的老婆子,敢乱嚼舌头,我现在就撕了你的嘴!”金针瞪眼。
容嬷嬷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像是笑了起来,充满了愉快的情绪。
“小姐,老婆子的嘴巴臭烘烘,你的手那么香,别把手弄臭了,到时候那穷小子嫌弃。”
金针烦躁地摆手:“你帮不上忙就去远处晒太阳,别在这里给我添堵。”
“小姐,安心等待就是,当初我跟着老爷在边军中的时候,比这个可怕的场景,都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次?”
容嬷嬷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金针气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怕了?”
“我没说过小姐怕了,只是小姐的心乱了。”容嬷嬷的话,真的像是针一样刺穿了金针的心。
金针气结,有些怒容的脸上,忽然一笑地问道:“容嬷嬷,听说当年你脱光了衣服,钻到了我阿爹的被窝里自荐枕席,但是被我阿爹用被子包裹着丢到了你自己的房间里?”
容嬷嬷瞬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反应很大,但没否认。
“我可记得,你年轻那会儿也是娇滴滴的大美人儿,还跟着我爹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我爹怎么就看不上你?”
金针眼睛睁得更大,脸上和语气都充满了快意。
“小姐,老爷满心思都是夫人,老奴年轻那会儿长得再漂亮,老爷也不曾睁眼看过奴家。”
容嬷嬷想到了还击的办法:“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我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忽然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就去找那些曾经恨不得打断肋骨给我熬汤喝的男子,却发现他们早就已经有了家室……”
“所以呢!”容嬷嬷意味深长,且似有所指地说:“这女人,可别去想着有家室的男人,就算你长得再看好,可人家男人的心思,都在自己娘子身上,一听说娘子来了,马上就吓得目不斜视,心思纯良了呢!”
金针恼怒地瞪了一眼容嬷嬷。
容嬷嬷每一条皱纹的沟壑里,都带着嘴战胜利的得意:“小姐,你方才是想看看武娘子发现武官人和香菱姑娘走得近,关系不一般后会有什么反应吧?可惜了,老身看呢,香菱姑娘似乎和你怀了一样的心思。”
金针嘴角闪过一抹不屑:“她区区一个风尘女子,有什么资……”
话说到一半,金针顿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深吸一口气,脸上流露出郁闷:“死婆子,你说什么?”
“小姐,风度,你是我整个乾国都大名鼎鼎的神医,哪怕是在京城,也是一等一的风采人物,任何时候都不要失了风度。”
容嬷嬷得意道:“万一让人知道大名鼎鼎的神医金针,居然是一个喜欢和老婆子国骂的泼妇,那你想想看,你的形象不就在世人心中崩塌了?”
眼看金针已经有了抓狂的样子,容嬷嬷立刻站起身来道:“这上了年纪的人呢,就应该和上了年纪的人说话,那王家妹子不错,她年轻那会儿的路子野得很,我去找她唠唠嗑!”
金针咒骂道:“你怕是想去找那王大爷,还说什么王家妹子?老都老了,思想还这么不正经。”
“小姐,人老心不老,是咱们家自上而下的一贯家风!”容嬷嬷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可看着有人往这边走过来后,她又立刻恢复了一下,变成了那个沉稳神秘的容嬷嬷。
金针也立刻变成了神医金针,气度沉稳,处变不惊,大气不凡。
“金神医,小人带队来这里盯着金兵,您和容嬷嬷先去休息休息吧。”一个教坊司的女子温和地说着。
“嗯。”金针点了一下头,背负这双手,留给来人一个坚挺伟岸的背影。
容嬷嬷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暗自想着,装模作样,也是咱们金家从上而下的优良家风。
风娘编了一个轮流蹲着石墙盯着金兵的名册,这让武植大感意外。
“不能什么都让大郎你一个人扛着。”风娘徐娘半老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愧的笑容。
武植翻看了一下名册,摇摇头:“风娘,我担心这些姑娘夜间睡着,金兵摸过来,那可就很危险了,还是将男人排进去吧。”
“怎么?大郎是不太相信这些姑娘的熬夜能力?”风娘有种专业被人质疑的感觉:“大郎,你想想看,我院子里的这些姑娘,哪个不是能从天黑睁着眼睛闹腾到天亮的?别的事情我不敢说,可单独就说熬夜这件事情,你也未必能比得过我院子里的姑娘。”
“这……”武植还真是没法反驳,这可是人家的专业啊!
“那好吧,不过我们现在,还需要发动人手,去准备一些投石。”武植道。
“投石?”风娘没懂武植的意思。
武植指着不远处堆放武器的地方说道:“我们手中的箭矢虽然不少,可万一金兵不顾一切地往这边过来,箭矢也会有消耗一空的时候,投石不一样,这石洞内就可以找到不少,先收集起来,有备无患。”
“懂了!”风娘立刻站起身来,拍拍手,把那些没有去麻布遮挡后洗澡的教坊司小姐姐们都叫了过来,开始分配这事儿。
武植见状,稍作思索,感觉也没什么别的事情疏漏。
张勋和孙安领着教坊司的五个打手,在打磨松树干,似乎是在制作着什么防御贼兵的军械,武植也懒得过问,直接走入洞内去看金丰儿。
小樱和月季两人正在低声闲聊中,见武植走进,忙站起身来行礼。
“见过大官人。”
武植摆摆手,示意两人无须多礼,半蹲下身,看着见到自己反应忽然就剧烈起来的金丰儿,关切地问道:“丰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金丰儿想到自己姑姑和姐夫那复杂的不正当男女关系,话到了嘴边上,看着边上的月季和小樱,却又感觉难以启齿。
“小樱,你和月季退下,我有话要和姐夫单独说。”
“是,小姐。”
小樱和月季立刻往外走去。
武植一看这样子,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几分郑重之色,压低了声音:“丰儿,你到底怎么了?”
“我……”金丰儿眼中流露出一抹挣扎之色:“姐夫,我……”
“大哥,我们藏在山后的马,让金兵发现给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