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连日的醉生梦死，让陈曦岚简直渴望被现实遗弃，醉倒在温热的梦里。尽管她知道这不过是奢望，却不想梦会醒的这么快。
·
“最近新学员多吗？”
“还可以。”
“那钱呢？光说还可以，没钱进账吗？我把工作室交给你们，是让你们盈利的，怎么，我不在，都没人上心是吧？”
“最近房租水电都涨了，附近又新开了一家培训班，为了吸引人，我们没办法只能做活动降价，一来二去的，实在赚不了多少。我们也想办法招生了，还开了新班，再加上新一批艺考的孩子刚开始打基础，老师们也忙得不可开交，真的是没办法，已经尽量在保证收支平衡了。”
“没办法，没办法那就不要干了！换有办法的来！我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给我亏本的。收支不好平衡是吧？那就从你们工资里扣，收支是不是就好平衡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反驳，极力忍耐着，好在陈曦岚不过撒撒邪火，骂了她们一通，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几人偷偷抱怨，陈曦岚身为老板都不上心，把工作室扔给她们就不管，没赚钱还不高兴，一点也不知办班的难处。只是她们也奇怪，往日陈曦岚还老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样，刻意维护体面，不肯轻易发脾气，怎么这次却一反常态。
·
不知道她妈到底从哪得来的消息，比她知道的还清楚。林真珍前脚刚走，后脚就赶她去找谷天逸。她拖来拖去，说要缓些时候，免得太急切惹得谷天辰不快，说要稍微冷着点，等谷天逸一个人待久了，觉得难受了才更能意识到她的好，能找的理由都找尽了，再拖就该惹怒陈瑶了，她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她当然也不甘心轻易放过谷天逸这块肥肉，可之前的事已经让她清醒，谷天逸对她和林真珍，从一开始的对待就区别鲜明，他到底是怎么对她的，怎么看她的，把她当什么，这些日子，她已经想明白了。面对谷天逸，她的自信都快要丧失了，还怎么散发得出足够魅力，吸引得到他？
再有一个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谷天辰，比谷天逸更难对付，这些天，她为了躲那些个眼线，简直快要崩溃。他们就像悬在她头上的刀，反射着冷酷的光，时常在她火热的心上猛地浇一盆冰水。
可她没有办法，被陈瑶逼着，陈方凡催着，她没有退路。
她又开始多方活动，在旁人看来可能是阴魂不散的纠缠，可又有谁知道，她心里的不情愿。
·
“陈曦岚还不死心，要不是因为她，林真珍也不会离开，天逸的家也不会散，现在更不会一团乱，天逸的怒气肯定没那么容易消，真让他们再碰到一块，我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闫瑾。”
“客气了辰哥，这都我应该做的。我虽然不聪明，但好在天逸把我当兄弟看，都愿意告诉我，那我肯定得第一时间报告给您啊！还好陈曦岚只是刚开始回来找天逸，什么都还没得逞，还来得及。”
“依你看，天逸对这事是什么态度？”
“他？他气得不行，说要找陈曦岚，让她付出代价。当时就要给她回电话，被我拦住了。我好说歹说，告诉他那女的肯定有阴谋，真找她就让她得逞了，天逸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
“好，辛苦你之后也多留心。”
“应该的，应该的……”
谷天辰的手搭在桌上，敲了几下，对陈曦岚深感失望，尽管他对她的选择早有预料，可她不该连家里的主意也打，哪怕是想想天清往日待她的情谊，都不该如此，不应起利用长辈的念头，他回忆起细梧同他讲的，
“她估计以为爸妈还都不知道，跟雪姨旁敲侧击地打听天逸的事，看样子还妄想再从爸妈那儿入手。妈帮忙打圆场，可爸还是火冒三丈，要不是妈劝着，肯定要冲动做什么了。她天天这样闹腾也不是办法，本来二老就因为真珍心里不是滋味。而且妈还和我说，她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天逸他……行差踏错，万一再闹出那种事，真就铸下大错了，救都救不回来。”
“你让妈宽心，不要心烦也不必理会，我会处理……”
·
这是天逸自己的感情问题，按理他们不该管，可谷天辰无法放心，以这两人当前的状态，同样混乱不堪，无论如何都不合适走在一起。虽然天逸现在，自然是讨厌陈曦岚的，可耐不住她长年累月、放低姿态的纠缠，天逸是吃这一套的。谷天辰甚至想象得出过程，最初是痛恨，再来是徘徊，再到默认，再到麻木。
以天逸的性格，他这种担心不无道理，毕竟类似的事已经发生过。如果再一个不慎，让他们两人私下见了面，难保天逸不会重蹈覆辙，再在日后追悔。可要让陈曦岚彻底没了心思，难道真的要釜底抽薪？
陈曦岚当初做的事，谷天辰都还没来得及和天逸讲，最初是因为不放心他的状态，后来又是因为没了讲的必要。天逸最恨陈曦岚算计他上当，如果知道这点已经被确认了，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会不会更加憎恨陈曦岚，会不会对避免陷进去有所帮助？
·
“谷总，有位叫章炳明的先生，他说和您有预约。”
谷天辰思索片刻，“让他进来。”
“谷总，终于见到您了，真是久仰大名。”
谷天辰伸出手去，大致猜得到章炳明的来意。
“谷总，明人不说暗话，我做了什么，您肯定都一清二楚，不过您做了什么，我也略微知道那么一些。”
这是谷天辰第一次见章炳明，这人从见面起就一直笑着，看着一团和气，可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仿佛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邪气，挡也挡不住，当然，看起来他也没遮掩的打算。不过能做出这些事的人，再邪性谷天辰也不觉得奇怪。
谷天辰没有回答，但这并不妨碍章炳明自说自话，
“前阵子，您和陈家合作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我差点以为，谷总也有成全她的意思，好在后来看到除了我的人，竟然还有人一直跟着陈曦岚，我立刻猜到是您的手下，这才敢放心。”
章炳明都做了什么，还是这几天他才发觉。他听王翼轩的汇报，总觉得哪里有说不出的怪异，派王翼轩深挖了一下，才发现之前忽略掉的种种细枝末节。
他原以为这个章炳明，不过因为两家的交情，有心帮陈曦岚，手段不高明，却也不低级。陈曦岚有意，章炳明不过是顺水推舟，不足为怪。可细查后他才发现，陈曦岚的前男友沈钧、还有她那个新姘头郎平，都跟章炳明脱不了干系。
章炳明做了这么大一个局，算计了所有人，甚至不顾忌惹怒他们，究竟想图什么，这是谷天辰这些天在思考的。
他刚毫不掩饰地说出那些话，想必前几日王翼轩对他的调查，也已经被他察觉。自己由暗转明，已经与他同样透明，却还没摸清他的目的，谷天辰明白，对上这种聪明人，自己不用多费口舌，只需静静等对方出招。
“您的烦恼，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就我手上这点污人眼的东西，您肯定也有，根本轮不到我邀功。我能为您做的，不过就是在您不方便出面时，替您出面，您不方便拿出的东西，我替您拿。”
谷天辰扫了一下章炳明手里的照片，没有表态。
“您放心，这些东西，从我手里拿出来，立得住，一点毛病都没有，根本不会和您扯上关系。您想办的，我替您办，您不想说的，我不怕，我替您说。保证给您解决得干净利落，再无后患。”
章炳明乐呵呵的望着谷天辰，以为会等到回应，不管是同意还是拒绝，抑或是敷衍，却见谷天辰听完他说这么一堆后，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倒衬得他像是自说自话，演了回独角戏，成了小丑。
这个谷天辰，还真沉得住气。章炳明最擅于摸透人心，可对上谷天辰，却也多了几分警惕。
“谷总，我做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想法，我希望能有这么个机会结识您。您在我们这一辈里，是真正的翘楚，天纵英才，我就希望如果可能的话，可以跟着您多学学。您要说我做这些，怀有什么野心，有什么阴谋阳谋，那真是天大的误会，我发誓，我对您决没有坏心。这些都不过是顺手的事，我能力有限，做这么多说到底就是想尽点绵薄之力，帮您减轻负担，早点解决陈曦岚这个大麻烦，这完完全全是出自我的一片真心。”
把利用说得冠冕堂皇，这个人不但聪明，还很会瞅准机会。谷天辰笑了笑，如果早一点，或者晚一点，他都不需要章炳明出现。偏偏是现在，被章炳明抓住了最好时机，他此时，确实需要有人代替自己出面。这人又知道该怎么以最小的筹码换取最大的利益，一劳永逸地得个好价钱，真是天生的商业头脑。
“我知道，您不愿碰这些事，这些也不配脏了您的手。我心甘情愿为您分忧，甘愿当您的左右手，您信我一回，看我行动，我保证为您把一切办得妥妥当当的，您就给我个机会，让我能证明自己。您久了就知道了，我这人没啥别的优点，就一个实诚，我给您办事一定拼命，绝不叫您失望。您一句吩咐，天涯海角我都去，只要您发话，啥我都豁得出去，绝对没怨言！”
“注意分寸，不要过分。”
谷天辰终于开口，简单一句话，却是对他的接受和认可。章炳明控制不住笑意，一贯的精明相里，头一回透出傻气。
“您放心交给我，谷总，不管陈曦岚这个女人做得多过分，她和您家里毕竟还有一定渊源，这我都清楚，您相信我，我保证有分寸。”
·
“你找我干什么？不是不见我吗？”
陈曦岚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为了打听沈钧的消息，她偷偷摸摸试着联系过章炳明，可根本联系不上，几次之后，她也知道章炳明是故意躲着不见她。
先是帮她对付谷天逸，后来又控制沈钧，想想也知道他绝对不怀好意。要不是看在两家关系上，又怕被她妈知道沈钧的事，她早过去闹了。
“你最近又在找谷天逸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是又怎么样，你想干嘛？”陈曦岚小心地打量章炳明，却见他面对她的质问不动声色，更不像以前对她满是讨好的样子。
“别找了，浪费精力。”
“你是不是有病……”她的话只说一半，就卡在嗓子眼里。她圆睁双眼，瞬间僵硬，随即又疯了似的，扑过去一把捂住桌上的照片，像怕被人看了去，完全忘了这是个包厢，但又不敢碰到这照片，只敢虚掩着。
她惊慌失措地左右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此时的处境，她震惊地看到章炳明似笑非笑的表情，浑身的冷汗还未消去，又出一层。
章炳明一改谷天辰面前的隐忍，他得意地扬扬眉毛，“捂着干嘛，好好欣赏欣赏。”
陈曦岚说不出一个字，她僵直得转动眼珠，看向被章炳明甩来信封里，掉出的那张，被她虚掩的照片。
是她，在她家，和一个男人，虽然只是背影，她却一眼就认出那是沈钧，照片里，是他们缠绵的时刻，连她忘情时疯狂的表情都纤毫毕现！
陈曦岚恐惧地紧闭眼睛，睫毛颤抖，眼泪一颗颗滑落，对面的章炳明却丝毫不生同情，转而恶趣味地欣赏。
“你想要什么？你要我做什么？”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离谷天逸、离谷家远一点。”
“你？”陈曦岚原以为他威胁她是图什么，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不可置信地抬头，“你是谷天辰的人？”
“哼，我倒是想。不过还要多谢你，多亏了你，以后我应该就是了。”
“谷天辰和你说了什么，你要给他办事？”
“你还是这么听不懂人话，真是半点进步也没有，是我去找的谷天辰，我说我能帮他解决你，让你放弃打扰谷天逸，他同意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不是世交吗？你这样你爸妈知道吗？我们是一体的啊，你为什么要害我？”
“谁跟你们一体的，卖个海鲜都卖不好，还得靠出卖女儿找谷天辰救。要不是因为用得着，你以为谁愿意和你们打交道？你老爹，和你们一样，都是头发长，见识少的蠢货。”
“你住嘴！”
“我住嘴？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形势，你现在还有胆子冲我吼，我把这几张照片给你妈寄过去，你说你会是什么下场。”
陈曦岚打了个冷战，眼珠颤动不止，张张嘴不敢再说话，章炳明略微沉思，一声轻笑，
“不怕谷天逸不要你，倒怕你妈。哦，我知道了，看样子，我阻挠你找谷天逸，是不是刚好顺了你的心思？你是惦记着你的那位狼先生，还想着，这下终于可以称心如意，和他双宿双飞了。”
“你，你怎么知道他？”
“我怎么知道？你打开信封看看，就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了。”
陈曦岚颤抖地打开，快速往里看一眼，随即“啪”地按在桌上，
“你怎么能这样，跟踪我，到处偷拍！不管我和谁在一起，你都没有资格……”
她话说一半，又被打断，“行了行了，可别恶心我了，说的和恋爱一样，你为啥和他在一起，不就是他能让你欲仙欲死嘛，装什么纯情。”
“你……”陈曦岚气急，捂住信封的手不住颤抖，却害怕到不敢开口。
“还有，我可没跟踪你，你也长长脑子，看看那些照片，像是远距离偷拍拍出来的吗？”
“你什么意思？”陈曦岚脑袋发懵，她觉得她听不懂章炳明在说什么。
“就你这个猪脑子，让你自己想，估计这辈子都想不通。算了，我今天就好心告诉你，你以为天上掉馅饼，出来个人就那么了解你，一见面就能和你蜜里调油，又会搞你，还任劳任怨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真当自己魅力无边啊。”
“他是你的人？”
“不然呢？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这些照片都是他自己拍下来给我的，我还有录像，你想看吗？”
陈曦岚大受打击，章炳明满意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还嫌不够似的，又问她，
“你觉得，这个狼先生为什么第一次见你，就能让你这么满意，满意到感觉再找不到比他更懂你的男人了？”
陈曦岚木木地看向他，这话是她跟那人说的，此时却被章炳明一字不差地重复，可章炳明远比她想象的更残忍，
“笨呐？还不是你的好男友告诉的。别说你喜欢啥姿势了，连你身上几颗痣他都说清楚了。你那心上人跟你的照片，也是他找你之前和我们商量好，约好时间叫我们的人拍的，就为了不叫你起疑，真是费了我不少力气，别提多麻烦了。”
陈曦岚哽咽，她虽然对不起沈钧，可从来没想过害他，“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还能为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愿意天天跟个老鼠似的躲下水道里。我给他新的身份，送他出国，他回报我几张照片，这么便宜的事，傻子才会拒绝，很难理解吗？”
“他在哪？”
“当然早就跑了，不然还留在这，等着收新帽子，看你和新欢快活吗？”
陈曦岚再也坐不住了，她什么都顾及不到，滑下椅子，倚着桌脚哭起来。章炳明这次倒好心一回，由着她哭，还耐心安慰一句，
“要说你啊，也怨不得别人。你但凡有点用，帮我们和谷家牵上线，哪还有今天的事。可谁叫你们老推三阻四的不情愿，生怕我们分了你家的好处去。这就叫丢了西瓜捡芝麻，这课我免费送你。”
·
“记住你说的话，不然，我就算拼了什么都不要，也要和你们鱼死网破。”
“当然，你也好好想想办法，要怎么应付过去你爸妈，可别再劳我亲自出手，你知道，那结果可就不是你能承受的了。”
章炳明的威胁，已经激不起陈曦岚心上半点波澜。她早已痛彻心扉，她被认识的所有男人，鄙夷、厌憎、背弃、利用、抛弃，她恨，她恨他们所有人！
她付出过多少真心，心里就有多恨！她把多少血混着泪往肚子里咽，却换回来这个结果。这是诅咒，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付出，她永远得不到关心，永远得不到爱！
她好像知道了，心如死灰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好像再也不怕了，再也不会惧怕了。
·
“你个没用的东西！叫你去找谷天逸，你又躲回来做什么！什么消息都没带回来，看你爸知道了怎么收拾你，到时候你可别指望我拦着！”
陈曦岚只觉得心里太冷、太空，她一点都不想回到她的房子，那个谷天逸住过的房子，沈钧待过的房子，在照片里出现的房子。她想家了，她好想家，她想她妈，哪怕她骂她。
“你做这副丢了魂的样子给谁看？”
陈瑶见说几句，陈曦岚吭都不吭一声，彻底发怒了，她出手，狠狠击上陈曦岚的后背。陈曦岚痛得蜷缩起来，毫不在乎得让眼泪成串流下。
她苦笑，自打她记事起，她妈打她，就是往身上招呼，从来不会碰她的脸。只打看不见的地方，就不会影响长相，不会造成损失。她是她妈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作品，她妈绝不忍心损伤一点点她的价值。可就是这个价值，造就了她的痛苦。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她妈要这样逼她，到底他们要怎么样才能满足？
“妈，你为什么要我和你一样。我是你的女儿，你唯一的女儿，你为我爸牺牲了一辈子还不够，还要把我也推下悬崖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懂个屁，我这是为你好！”
“从小到大，你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吗？”
陈曦岚突然的反抗吓到陈瑶，她慌张地试图用言语和气势压垮突然发疯的女儿，
“我管你想要什么！我们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跟我们对着干的吗？”
“你为什么不能问问我好不好。”她出神地喃喃道。
“少摆这幅死样！别指望这样就能混过去！你爸每天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现在好不容易需要你了，你还藏着掖着，连这点事都不能做吗？
以你的能力，妈相信你一定可以夺回谷天逸，更何况林真珍都滚蛋了。谷天辰拦着就让他拦，你情我愿的事他拦得住？再说，你要真成了少奶奶还怕他干什么？他还能真撤资你爸公司？到时候谁还管得了你。”
陈瑶见陈曦岚不吭声，细想了想，缓和下语气，
“妈明白，你是害怕，怕做不好让你爸失望。你要真有压力，咱们就别一上来就盯着最高目标，咱们就退而求其次，先能稳定的做他情妇也行，后面再慢慢打算，不急。反正至少得先做成功一样，也算对你爸有个交代，虽然比不上咱们最初的计划，但你把心放肚子里，你爸疼你，肯定不会怪你。”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做人情妇？”
“你再胡说一句，信不信我踹死你！你到底下没下功夫，自己心里清楚！在你爸面前，我帮你瞒了多少回，要不是我拦着，你爸早收拾你了！现在学会和你妈作对了？没良心的白眼狼，真是白养你了！”
陈瑶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怒骂一阵后，勉强压下火气，她狠狠一戳陈曦岚额角，声音努力放软，尽量忍住脾气柔和劝导，
“区区一个谷天逸，到现在还没拿下来，费我那么多心思，还有脸和我在这讨价还价？再说，谷家的情妇，和外面的人能一样？多少人哭着喊着都没这个命。”
“你每天过得什么日子，为什么要让我和你一样活在地狱里！”
一听这话，陈瑶再也忍不住，她站起来对准陈曦岚的脸狠狠扇过去，陈曦岚解脱似的闭上眼睛，可陈瑶的手却在最后一刻又转了向，落在她脖子上。
陈曦岚闭着眼感受那火辣辣的疼，泪珠掉下，脸上却笑着，先是苦笑，接着越笑越大，越笑越大，笑声在屋子上空盘旋飞扬，她好像要把胸中所有浊气都笑出去，笑得眼泪哗哗的流，笑得恨不得抱起肚子在地上打滚。
陈瑶惊恐地看着陈曦岚大笑，头一次感觉女儿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你发什么疯！”她大吼，紧张到没发现声音里的颤抖。
可陈曦岚像是没听到一样，陈瑶的巴掌疯了似的落在她身上，可她却像感觉不到，她笑得更大声，像恨不得耗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状似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