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聚会
“妈。”
魏姝兰抑住熊抱的想法,上前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激动地来回揉搓,仔细打量,
“瘦了,又减肥了?”
林真珍蚊子似的嗯一声,她眼神飘忽不定,装作急着与旁人打招呼,笑着点头,不敢看她妈。
魏姝兰只当林真珍也是因为人多紧张,没把这异样放心上。她扭头看向谷天逸,
“天逸又俊咯,咋看着也瘦了?”
谷天逸叫了声妈,一时支支吾吾再说不出别的,众人看着心里着急,林真珍连忙帮着遮掩,
“他最近工作上事情多,忙得了。”
“那你要多关心关心噻,多给天逸补补身子,你也学着做点饭……”
魏姝兰压低声音,将林真珍拉近,窃窃私语似的,声音倒刚好让附近的人都听见,边说边冲谷天逸笑着挤眉弄眼,
“知道了。”
林真珍点头,余光看一眼谷天逸,他也正对着她妈腼腆地笑。
王晨熹连忙走上前,先是作势瞪谷天逸一眼,
“你们终于回来了,大家都饿了”,边说边把魏姝兰拉走,
“走,咱们先落座,人家小两口,一天甜甜蜜蜜和和美美,日子过得好着呢,咱玩咱的,不管他们,再说,他们还不乐意咱老的多事呢……”
两人边说边笑,说得热闹,开开心心走屋里去了,门外只剩下三人,他们俩和谷天辰。
谷天辰先是笑着对林真珍点头致意,随即上前,拍拍谷天逸后背,示意他打起精神,眼里的深意,不言而喻。
林真珍心里担忧,昨晚她心情太糟,承受不住压力,没法面对谷天逸,就没和他交流。她就是怕谷天逸会把昨晚的情绪带到今天,所以来之前还专门和他说清楚,要他配合,至少别让她妈看出来。
她也知道谷天逸刚已经努力转换状态了,但还是看得出憔悴,连句普通的应答都对不出了,好在她妈对谷天逸并不熟悉,没发现什么不对。可是,她婆婆也该会发现他不对劲啊,怎么也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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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人来得齐,连谷天辰都在,和王晨熹分别坐魏姝兰的左右手,不知道谷天辰怎么就入了她妈的眼,林真珍无奈地看着魏姝兰对他嘘寒问暖,倒像这个才是她的女婿。
她们没在平常的餐厅,换到稍大点的一间屋子,八仙桌变成了圆桌,魏姝兰推让几次,经不住王晨熹盛情,这才坐了上座,右手下依次坐着王晨熹、谷殷、谷天逸、林真珍,左手边则坐着谷天辰和梁细梧,这样安排,魏姝兰也就不对她没和女儿女婿坐在一起提出异议了。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其乐融融,林真珍听着饭桌上的人情往来,心里觉得轻松,她们是小辈,又是不管家的老幺,大部分时间,只需要安安静静吃饭就行了。
交谈生意上的事有谷天辰夫妇和谷殷,家长里短也无须年轻人总搭话,再有谷殷时不时说几句风土人情,她妈听到亲切之处插几句,到了最多不过是问问她和谷天逸,最近工作生活上有没有什么烦心事,敷衍几句就过去了,一顿饭就这样安安稳稳结束。
吃了饭,王晨熹又安排打四圈,叫梁细梧和谷殷作陪,魏姝兰忙得抽不出空来,没和林真珍说几句话就被拉走了,不过倒来得及送谷天辰,亲切地看他出门,带点恋恋不舍的味道,随即回来在牌场上大杀四方,乐得喜笑颜开,笑声朗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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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真珍看看牌,在屋子里待一会儿,后来去了院子,怕露馅,只好允许谷天逸安静地陪在一旁。在院子里自然要路过亭子,又是他们二人,不可避免就会想到上回的情景,好在谷天逸这回没再多话,两人安静坐着,也算是这些日子来,难得的融洽,谷天逸不想破坏这一刻。林真珍见谷天逸这样小心翼翼,又觉得他憋屈得让人心酸。
终于捱到了晚些时候,雪姨带着人布置院子,林真珍过去帮忙,也算是打发了时间。魏姝兰也终于下了牌桌,想起丫头,往草地上来。见林真珍在角落里忙活,晃悠着过去。
“妈,你们不打了?”
“嗯,不打咯,打得脖子都酸咯”,魏姝兰笑眯眯地凑近她,
“妈赢了好多钱,给你买好吃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买好吃的。”
林真珍微微笑了笑,依恋地望着她妈。魏姝兰一看就笑了,手搂住她的肩膀,
“想妈了吧?”
“想。”
话一出口,林真珍眼泪就往外涌,她连忙扔下手里的餐布,装作掉了要捡,立刻蹲下去,心里警惕,把眼泪憋了回去。起身后,又一脸无事的开始摆弄手底下的东西,
魏姝兰不以为意,帮她弄起来,林真珍心里有点慌,但想想,总比她和谷天逸一起被她妈问要好,她不禁抬头看一眼远处的谷天逸,他正帮雪姨腌肉,她稍稍放下心,却被一旁的魏姝兰看得清楚,
“看你和天逸感情还那么好哦,妈也就放心咯。”
林真珍收回视线,掩饰地笑笑,快速看她妈一眼,又低下头,魏姝兰凑近了些,
“我看你脸色不好,都没血色,妈让你吃红枣那些补气血的,你都吃着没?”
“吃着呢。”
“胡说,吃着还这样,肯定又胡乱减肥了。回头你再给自己整贫血了,妈也不在你身边,不能看着你,你要有个事,叫我和你爸咋个办?”
魏姝兰说着,心里不是滋味,不再看她,手下用力起来,林真珍看得心酸,连忙搂住她妈胳膊,
“妈,你放心,我都好着呢。我这么大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吗?倒是你跟我爸,电话里每次都说好着呢好着呢,真的没事吗?我每次都担心,你们会不会有事瞒我。”
魏姝兰连忙瞪她一眼,着急解释,
“你这孩子,我们能有什么事瞒你噻,一天到晚瞎想。我们就你一个孩子,有啥子事不得找你?真是!是你该没什么事瞒着妈吧?”
“我能有什么事。”
林真珍嘟囔,故意装作不高兴,撅起嘴撒娇,引得魏姝兰一笑,轻轻敲她一下,“多大的人呦,还撒娇,都该当妈的年纪咯。”
说到这,想了想又劝道:
“你别怪妈又啰嗦,你跟天逸,这也有几年了,怎么还不要孩子,你表姐连二胎都有……”
“妈……”林真珍打断,魏姝兰轻捏她一把,
“你别打岔,妈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总想着要二人世界,要爱情,可也不能拿爱当饭吃噻。爱哪靠得住哦。你别看你和天逸现在好,男人,都说不准的噻。”
林真珍手顿了一下,被魏姝兰看在眼里,连忙又道:
“当然,妈相信天逸是个好的,妈就那么一说。但你想,你年纪一天天大了,女人生孩子越早越好,妈也和你说多少遍咯,你自己也清楚噻。妈知道你们忙,生下来娃我和你爸帮你们带,再不,让你婆婆家带也行噻,她家那么多人,养活个娃多轻松滴,你说啥子都不要你们操心,你咋就不愿意哦。”
林真珍没有吭声,只默不作声地剪着花枝,魏姝兰心里着急,
“你别仗着年轻老不上心,后头你就知道后悔咯。”
魏姝兰看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再说,你嫁的也不是一般家庭噻。都怪妈笨,教得你也笨。要是聪明滴,早就生一串出来站稳脚跟了噻。你看他家这家庭,本来你嫁过来妈心里就不踏实,你再不生个孩子,靠啥哦。孩子最向妈,生出来就护着你哦,这家里能多一个帮你的人,妈也能放心噻。天逸再是个好的,外面也保不准有坏女人盯上,他能回回把持住……”
这些话她妈不是第一次说,却第一次让她觉得如此刺耳,林真珍控制不住,皱起眉头,魏姝兰见真珍不高兴了,连忙止住话头,
“好好好,妈不说咯,妈知道你自己也晓得这些事,妈就是着急噻。嘱咐你两句,别不高兴了,让你婆婆看见,还以为怎么了。”
“我知道了妈。”林真珍应付道,气氛沉闷下来,魏姝兰没忍住又开口,
“你别怪妈刚当着人的面说你,谁家不是女人做饭,老是天逸照顾你,谁家婆婆知道了能不恼火噻,咱家又不像你嫂子,还是个大户人家,你又没给他家生个孩子,妈就是怕你受气。妈先骂了你,总好过让别人说你,你说是不是?”
林真珍默默点头,没有吱声,魏姝兰见林真珍心情越来越差,忙又转移话题,
“不过这次来,我发现,你婆婆这一家子真不错。没啥架子不说,对人也好。昨天晚上,还给我安排饭局,说给我接风,你公公你大哥大嫂他们都来咯,都多亲热的噻,对头,你婆婆还说明天要带我到处去耍。你前头说他家人多好多好,我还以为你是安慰我和你爸滴。
前头邀请我,就直接说啥都不要我准备,啥子都是现成的,连机票都要给我订,当天就要我来,吓得我呦,还以为你出啥子事咯。我说要收拾收拾,第二天再来,推了好半天,人家才不给我订机票,来了这都招待两天咯,做事太地道咯。你说,你妈也赶了回时髦,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他家真不愧大家庭噻,做事都跟咱们不一样,说干就干。”
林真珍笑笑,也愿意把话题转出她身上,
“我看你很喜欢大哥嘛?”
魏姝兰听了,更是乐得眼睛都眯到一块去,
“你这个大哥,真是没得说,亲切、斯文、有礼貌、有本事,最关键滴,长得还好,哪个能不喜欢哦。”
林真珍笑了,“我才知道,原来大哥这么讨老阿姨喜欢啊。”
“你说啥子呦。”魏姝兰作势掐她一下,乐不可支,笑得靠在林真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