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和亲公主（27）
“你睡这儿！不许过来！”
顾晚汀指着两张拼起来的凳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是我订的房间，你现在是我的人质，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沈怀仁自顾自越过她，坐在了床上。
“你要是不愿意睡那里的话，我可以让你一半床位。”
顾晚汀见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不服气地也坐了上去。
“我睡相不好，怕打扰着你，你还是下去吧！”
说着用力一推，把沈怀仁推了个趔趄。
“我还怕你不成？这本来就是我订的房间。”
“你还好意思说？”顾晚汀指着他问，“我身上那些值钱东西呢？是不是你给拿了？还有是谁给我换的衣服？占了便宜还卖乖……”
沈怀仁盘腿坐下，一五一十地跟她算账。
“衣服是郎中那儿的女眷给你换的，你那身衣服再值钱，沾了血也没人要，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金镶珠石累丝香囊，宝钿花鸾金凤簪、连带一堆小插梳、一个步摇和两对蝴蝶钗，一双莲花耳坠，还有一个臂钏，我都给卖了。腰带上的玉佩我担心卖了会被认出来，就留下来了。”
“你个杀千刀的！把我的首饰都还给我！”
顾晚汀双手卡着他的脖子，激动地晃着他的脑袋，企图把从前那个温润谦和的男人摇上号。
“你不要着急，我们此去路途遥远，我带的那点钱万一不够，我们就只有饿死了。”
沈怀仁任由她发脾气，反正钱也到手了，没必要跟她计较这些。
“那玉佩呢？你还给我啊！”
顾晚汀伸手去摸他的腰间，沈怀仁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
“干什么？我会蠢到把它放身上带着吗？”
“不行！你必须把它给我！它对我很重要！”
顾晚汀不撒手，说急了抓着他的手就上嘴咬！
“嘶——！”
沈怀仁见她似乎真的着急，想来自己反正也不打算卖，就留给她好了，反正她也跑不掉。
而且这人牙口是真的厉害，沈怀仁扒着她的嘴，着急忙慌地喊着：
“松口！松口！我给你就是！”
顾晚汀这才气哼哼地抬起头，他起身从装银两的钱袋里拿出一块莹润的飞天佩，身着长裙手持花草的曼妙女子飞舞在祥云之上，下坠流苏，连接的布料上还有一点洗不掉的暗色血渍。
“拿去吧。”
顾晚汀赶紧把它收好，随后便趁着他起身之际，顺利地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
沈怀仁一转身，就看见那人大摇大摆地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闭着眼装睡。
“喂，你这人心眼未免太多了点。”
顾晚汀无动于衷，保持躺尸。
窗外天色已晚，他也不想再折腾，转身朝那张简陋的“床”上躺下了。
半夜，身为习武之人，沈怀仁即使在休息时也十分警惕，然而没有听到暗卫的足迹，倒是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越发沉重。
他起身查看，掀开被子才发现，顾晚汀已经烧得脸色通红，而那包扎好的额角，也渗出血迹来。
“喂，醒醒，你没事吧？”
他拍了拍她滚烫的脸颊，对方始终紧闭着眼睛，看起来非常难受。
沈怀仁皱着眉伸手摸她的额头，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心中一惊，穿上衣服便慌里慌张地出了门。
“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都说了要保持心情舒畅，切忌大喜大悲，她本来就受了伤，你个做丈夫的还不体谅……”
“……我们是闹了一点矛盾。”
沈怀仁站在旁边兢兢业业地被老大夫教训，
“你别看你娘子平时好像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她身子骨非常差，一摸脉就知道，从小体弱多病，靠名贵药材养着才长这么大，不是我说，她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但你看跟着你都穿的些什么，难怪身体情况直线下降，你作为丈夫，要负首要责任啊……我也只能开个补气血的方子，你先给她退热，再按时服药看看。”
“是，您说得对。”
沈怀仁不敢反驳，让店小二去按方抓药，自己按照大夫的指示，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擦了身，又喂了些水降温，顾晚汀的烧才渐渐退下去。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冷清，沈怀仁守在床边，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惆怅。
当时金人战败，他一心想要救回父亲，这才出此下策，绑架了公主，是他太意气用事，从来没想过把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公主一路带到西北是个多么不靠谱的办法。
即使她不是真的公主，又有几个人能平安无恙得熬过漫长路途呢？
当年沈氏一族从京城流放至钰州，两百多人的大家族死的死散的散，到最后只有寥寥数十人活着到了地方，投靠金人时他年纪还小，但漫天的风沙，随处可见的动物尸骸，怎么也走不出去的沙漠……都成了他梦里恐怖的梦魇。
要是她坚持不到那时候怎么办？我岂不是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沈怀仁陷入回忆，等到鸡鸣将他叫醒，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他抬头，这才知道自己昨夜竟守在床边睡了过去。
不知道药煎好没有？待会儿下去得给店小二小费……
他琢磨着这些繁琐的事情，却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被子空荡荡地瘪下去，掀开一看，里面居然没有了顾晚汀的踪影！
他瞪大眼睛，把被子彻底掀翻，果然床上空无一人！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唔哪儿了？那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