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我本大明一布衣
占城不大。
在中南半岛，一直是夹缝里求生，在它上面的安南对它虎视眈眈，在它侧上面的金边也对它虎视眈眈，就算没有大明的南扩，占城迟早也是被吞并的命运。
历史上也是如此，安南黎圣宗黎思诚把占城给吞并了。
要不然这个圣宗怎么来的？
只不过朱见济这只蝴蝶来到大明扇了一下翅膀，而且还是大明太子、天子的翅膀，蝴蝶效应就成了风暴效应。
安南再次被大明所灭，重设交趾布政使司。
占城似乎安全了。
但它没料到大明的胃口这么大，灭了安南，立即就开始对南掌出兵，一旦灭了南掌，下一个就是金边、大城。
当这几个大国被灭，占城最后也只有一条选择。
亡国。
成为大明的一个布政使司。
不对。
以占城的国土面积，搞不好只能成为大明的一个比较大的府。
占城的王族当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所以南掌求救，大城和金边的人一游说，占城王族便豁出去了，将国内精锐尽数调到南掌，参与四国联军之中。
至于国内，迅速征调新兵补充。
日子很难。
因为之前为了支持堡宗搅乱黎思诚的安南，占城已经拿出了太多的粮草，这一次调到南掌的大军的粮草，占城已经无力支撑。
好在有金边、大城和南掌来买单。
但占城全国上下谁都没想到，大明竟然在南掌那边选择了稳扎稳打的战略，双方对峙，一看就是准备打持久战。
更让占城崩溃的是，跑到交趾来参战的广西都司不去南掌捞战功，竟然从交趾的升华府突进，杀入占城境内。
一看就是要奔王都而来。
占城傻眼了。
其实占城国内也有人想到过这种局面，只是人微言轻，没有引起王族的重视——毕竟在占城的权贵重臣眼中，大明如果抽调交趾境内的兵力来攻击占城的话，属实是一着庸手。
一旦四国联军攻占交趾，那么出兵占城的大明雄师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哪怕屡屡有人建言，占城王族也没放在心上。
大明的将领那么优秀……
谁会蠢得走这么一着臭棋。
但万万没想到。
大明的广西都司还真敢走这么一步。
不过占城王族也不急，迅速征调新兵，把所有身家都拿了出来，希望能够组建一支军队，将广西都司拖在占城境内。
同时，占城王族像隔壁的金边王朝求援。
希望金边能派兵支援。
又下旨给南掌的占城大军，让其趁着交趾兵力空虚，对交趾全力发动攻势，争取拿下交趾，对侵犯占城本土的广西都司形成合围之姿。
并授权领军的大将军，若是打不下交趾，则迅速撤回金边，通过金边和交趾、占城的交界处，越过山脉，对广西都司形成合围之姿。
简而言之。
占城王族虽然惊恐，但也觉得是个机会。
毕竟占城派到南掌的兵力足足十万之众，而且还是精锐，盔甲精良士卒饱经沙场，又有南掌和金边作为后援，断然没有打不过一个兵力空虚的交趾的可能。
一旦打下交趾，剿灭广西都司，占城就可以顺势占据交趾。
这也是当初四国联军结盟时的划分。
这样一来，占城就成为了中南半岛的巨头之一，再也不用担心被人侵吞了——坐拥交趾、占城，形成如此狭长的战略纵深，除非大明的水师恢复当年的壮势，否则大明也拿占城无可奈何。
想法是美好的。
交趾大将军槃罗茶遂在和南掌、金边、大城沟通后，率兵十万，脱离四国联军的防线，从南掌的边境线，全线进攻交趾。
槃罗茶遂是战场国王槃罗茶全的弟弟，素有雄才。
十万大军杀向交趾，壮志雄心。
认为这是占城千古难逢的机遇。
另一边，南掌、金边、大城三国兵力迅速上体，在南掌边境线上给黔国公沐琮率领的三十万大军以压力，免得云南兵力去交趾支援交趾都司。
……
……
交趾和南掌毗邻的边境，广开州，在一座名为塘朗的山上，交趾都司都指挥使韩水平，都指挥使同知薛勐、都指挥使同知赵泰三人披甲立于山巅。
身后，是盔甲精良的交趾都司士卒。
能跟在身边的，都是心腹老卒，绝不是从交趾地方招募的士卒可以比拟的。
韩水平看着远处。
根据线报，占城王族、大将军槃罗茶遂率领十万大军直逼交趾境内，最迟明日上午，就会进入广开州一线，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气氛有点沉闷。
许久，薛勐才道：“老韩，我们要不要暂时撤退一下，等待朝廷的援兵，毕竟槃罗茶遂率领十万之众，兵力优于我方，而我方的士卒战力，跟随咱们的老卒还好说，可从交趾本地招募的新兵战力低下，一旦出现溃败，只怕会导致全线崩盘。”
交趾都司，有兵力七万余人。
其中三万人是新兵。
而为了维持地方秩序，避免交趾黎族后人趁机暴乱，韩水平又分兵三万，其中五千老卒，两万五千的新兵，混杂在一起负责地方安防。
也就是说，交趾都司在广安州一带的防线兵力，只有四万人！
其中新兵五千。
韩水平回首看了一眼远方：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山林！
这里是交趾，丛林之都。
微微摇头，“没有退路。”
一旦撤退，交趾复杂的地形，很有可能让大军陷入无序的状态，而且会让敌军士气大增，到时候就算援兵赶到也无济于事了。
现在朝廷能抽调的援兵，只能是湖广都司和贵州都司。
其他都司的兵力都不擅长丛林作战。
关键是朝廷此刻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不出意料的话，张鹏送递到京畿的章折才抵达文华殿数日，韩水平是不敢奢望陛下看到章折就立即下旨让湖广都司和贵州都司抽调兵力来支援的。
尤其是贵州都司的兵力，要去支援越王朱见深实施改土归流。
赵泰哈哈一笑，“那就战他娘的！”
韩水平嗯了声，“别忘了，我是当着柳景的面给了他保证的，只要他出击占城，我交趾都司哪怕死尽死绝，也要确保他的粮草和后路！”
所以没有退路。
必须价格槃罗茶遂的十万大军挡在交趾边境线外！
薛勐闻言沉默了一阵。
许久，才摸着胡须，“若是此战阵亡，大概也能名垂大明的青史了罢，老韩，老赵，我是觉得不亏，你们呢？”
赵泰哈哈一乐，“不亏。”
韩水平缓缓的道了句：“我等本是大明一布衣！”
当然不亏。
这一生，过得也很精彩了！
当然，韩水平还是信心满满，就占城那点战力，只要自己熬到朝廷的援兵到来，就不会有以身殉国的局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