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寻路者与迷途者
在意识最为混沌的深处，牧秋发现自己位于一片无边无际宇宙之中，周围繁星无数浩瀚无垠，脚下星辰铺路，一直通往一处连目光都不及之地。
在这无尽的宇宙当中，牧秋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比沧海一粟更加渺小，那一望无际的道路不知通向何处，但牧秋却并不想走过去。
那边有什么？
牧秋不知道，但牧秋能够感受到一种无形的窒息感，名为岁月的枷锁牢牢地束缚住他的全身。
动不了，喊不出，就连思想也被牢牢地固定着。
那边是囚笼么？
牧秋依旧不知道。
看不见，听不到，就连双手也无法触及。
突然！周围的虚空中涌现出数条锁链，将他的四肢牢牢地锁住，并将他朝着前面那囚笼之地撕扯着，拉拽着，迫不及待又坚决不已。
之后，在脸上传来的阵阵奇怪的触感后，牧秋醒了过来。
“唔？呃呃”他推开脸上奇特的触感，睁开眼一看，就看到了严子那张大大的狗脸，刚刚就是它在舔他，那触感就是它的舌头了。
“是你啊既然能见到你，那我大概率还是活着的吧？”
牧秋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与此同时洛千景推门而入，还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热汤。
“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洛千景将热汤放在了床头旁的小柜子上，牧秋看着天花板，回应道：“怎么说呢，我除了感觉有点冷以外，就没有什么别的感受了。”
“是么？你的前胸处有一个印记，确切来说是一个字，冰冰凉凉的，你要看看么？”
“啊？”
牧秋顿时就精神了起来，立刻拉开胸前的衣服，只见在自己的胸口前，与其说是印着一个字，倒不如说是嵌入了一个字。
是一个冰蓝的“敕”字，巴掌大小，非常显眼，而牧秋感受到的冰冷感就是从这个字中由内而外地传遍了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牧秋回忆起了此前遇见的那个带着玄冰面具的雪白色长发的敌人，她的实力强的颠覆常理，用一把霜寒覆盖的长剑斩尽一切。
无论是全力的月牙天冲还是原子吐息，甚至是对单有绝对杀伤力的超究武神霸斩都无法奈何她。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放自己一马，但牧秋知道她并不是完全放过了自己，胸口的这个字不出所料就是她留下的。
牧秋拉上了自己的衣服，他能够感觉到这个“敕”字蔓延的寒气如同一把从冰窟里取出的锁链，牢牢地束缚着自己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伴随着一阵微弱的寒气随着泵出的血液流向全身。
“她到底是谁？”
“和你战斗的那个少女吗？从体态上来看她确实是一个少女，但她的脸好像跟那面具固定在了一起，就算是从侧面也看不到她的脸。”
洛千景也看到了那场战斗，虽然她也很惊愕，但一想到对方是敌人，这种惊愕感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绝望。
几乎能够打穿地心的原子吐息对她起不到一点的作用，她的实力简直超乎常理的强大。
而牧秋的问题不仅仅是问洛千景的，更多的是问系统的，对此，系统也回应了他。
【她是一个闯入者，不属于这个世界，本系统也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宿主只需要明白她是绝对的敌人，如若无法杀死她，那么死的人一定会是宿主】
“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这句话牧秋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里对系统发出了质问。
一开始，牧秋以为系统是对自己的赐福，是让自己登上顶点的最佳助手，可现在，牧秋却觉得系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那个立于“宇宙”中的梦带给他的感觉是既清晰又模糊，一种诡异的真实感却呼之欲出。
“你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选我？”
【本系统选取完全是随机，一定会选到一个人的，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的之一，宿主就是这些所有人之中的一个被选中的存在】
“嗯，我明白了，那你想要什么？完成这一切，或者说等我死后，你会获得什么？”
【这个问题本系统不给予回答，宿主也没有知道的权力】
“权力？也就是说，你比我是更高级的存在，你是什么？你难道说就是那些宗教份子口口相传的神么？”
【该问题本系统不给予回答，但宿主也可以选择放弃这一切，继续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
当系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牧秋不再多言了，放弃这一切，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然后丧生于丧尸的口中，就这样结束潦草又平凡地结束掉一生。
这样的结果牧秋是不会同意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可他在心里也为自己留下了一个心眼，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休息了片刻，将那碗热汤喝下去后，自己那被寒冷裹挟的肠胃算是好受了一些。
之后牧秋换好衣服来到了外面，他们又回到了这座避难所，秦雪陌依旧蹲在门口，只不过她的样子似乎不容乐观，浑身上下都是从体内增生出的怪异结晶。
脖子上还有一道未愈合的伤口，可以看出之前遭受了撕咬，也许是因为自身的适应性，这道伤口已经在缓慢地愈合了。
而这座避难所的守卫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撤退了，还有一些军队的医生留在这里，不过根据相关情报，接下来政府会另派遣一支小队守住这里。
“感觉如何？”
“一点都不好，我体内的病毒活性被抑制到了接近休眠的状态，依旧存留有活性的只有不到百分之十，而且有一种怪异的东西在异化我的细胞。”
说着她掰下了肩膀上的一块结晶，说道：“我的细胞被异化后就会从体内增生出这种结晶物，他们称之为异样钙化。”
而这块结晶被掰下来后，很快就增生出了一块新的结晶且比原来的更大。
“我能做些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试着切除掉完好的部分遗弃受影响的身体，然而还是没有意义。”
就在这时，洛千景走了出来，说道：“这里的诊所有显微镜等设施，我试着化验了她的血液和细胞组织，我发现有一种不明的跟她体内的病毒很是相似的存在在摧毁着她体内的细胞，在这过程中被摧毁的细胞会陷入一种我从没有见过的甚至不能被称之为钙化的过程。”
“就像是血液在凝结的过程中又被转化成了另一种存在，和体液混合后就变成了这种被称之为异样钙化的奇特变化。”
“如若不是她在尽可能地适应，那么在我们的面前她已经变成了一座精美的雕塑。”
听到专业的分析，牧秋对洛千景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她变成雕塑吧？”
“有两个办法，第一，她迟早会适应这种病毒的侵蚀，第二，我们要找到足够量养分帮助她加快这个适应过程，说白了，她需要再吃掉一个自己的同胞。”
“如若是这样的话，那让她吃掉普通的丧尸应该也行得通吧，毕竟都是同一种病毒。”
“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但根据我在丧尸身上进行的采样化验，我发现她体内的病毒已经完成了一种进化，这么给你说吧，普通的丧尸她就算吃掉再多也无法缓解身上的状况。”
“好吧，我懂了。”
秦雪陌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看上去比以往都要乏力的多，浑身上下增生的结晶体看上去是那么的诡异却又透露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除此之外，我还得想办法把我胸口的这个字给弄掉才行，我感觉这东西正抓着我的心脏，可以随时杀死我。”
“你说得对，我试着将这东西从你胸口移开，但你的心脏确实被它所束缚着，如若强行把它拉出来，那么你的心脏会随着它一起被拉出来。”
“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我们得找到那个少女，她知道有什么办法帮你。”
“你确定她不会砍死我？”
“她给我的感觉有些不同，而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有这个印记在你随时都有死掉的可能性。”
接下来的计划已经制定好了，那个少女应该跟联合会有很大的关联，不然的话联合会这边的人也不会这么有默契地全部撤退了。
但现在联合会的行踪还暂时捉摸不透，还是先解决秦雪陌这边的事情吧。
在不久前，洛千景进入到了那个临时研究基地处，虽然那边已经被冰霜所吞噬，但她还是从一些还未来得及销毁的档案中了解到了联合会目前还在运作的几个基地。
以及
还在运作，但已经很久都没有传来消息的地下研究所。
根据那边的记录，最近一座被宣布摧毁的地下研究所正是他们此前光顾过的那座位于浅海的海底研究所。
而那座研究所如若没有被摧毁，那么它就是这些还在运作但没有传来消息的研究所之一，这样就说明那边很有可能存在跟秦雪陌一样的以诺病毒适配者。
最近的一座，就位于四大一线城市之一的泷池。
那座研究所更大，是联合会在炎国境内最大的研究所之一，很难想象那边会失守，因为按理来说他们是一定有手段对付病毒适配者引发的混乱的。
事不宜迟，牧秋在这座避难所补充好物资后，就弄了一辆车子带着两人离开了这里，前往了泷池所在的研究所。
与此同时，那位带着面具的少女回到了联合会的总基地。
联合会的主席带着其他人亲自来迎接她的回归。
“能看到你安然无恙地回归，便是最令我们高兴的事情了。”
少女一言不发，无视了这群人，直径走了进去，对于她的态度，大家也都是习以为常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脸上的面具化为碎冰散去，她坐在镜子面前，仔细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那是一张不被世间任何污垢所浸染的脸庞，冰蓝色的眸子中看不到一丝世俗的情感，甚至连自己的情感都被吞没的一干二净。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看上去很熟悉，又陌生。
镜子中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选择跨越世界的阻拦，她所付出的代价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达到的目的更为令世人惊叹。
但她不记得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记忆、情感都被尽数剥夺，唯一剩下的只有那刻印在灵魂深处的剑术与力量。
她不记得自己为何物挥剑，也不记得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只是，当自己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些人类欢呼雀跃，似乎是找到了真理，之后，她就一直在遵从他们的安排。
但这并不是单纯的遵从，她在寻找那些被自己遗落之物，同时，这也是这群人类许诺给她的契约。
互帮互助，互利互惠，各取所需，取长补短。
联合会的高层负责人之一的任教授来到了她的房间，看着在镜子前发呆的她，她敲了敲房门，说道：“单纯地看着自己，那么眼中也就只有自己，镜子映射不出你的内心，只能映射出你的表面。”
少女一言不发，但目光确实不再凝聚于镜中的自己。
“我很好奇，虽然这个问题我此前问过了，但你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不吃不喝，也不需要休息，你属于人类么？不，确切来说，你属于正常人类么？”
这样的询问是不会得到任何回应的。
“应该说，不出所料的沉默么？我现在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究竟来自何处？”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问了几个问题，没有得到回应后，任教授改变了话题，直入正题地问道：“你和那个年轻人战斗过后，是什么感受？迄今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过能在你手下撑三个回合的存在。”
还是没有回答，任教授觉得这个少女也许是一个喉咙受到影响的人，自从她降临开始到现在，她的口中就没有吐出过一个字。
出任务的时候则会戴起自己的面具，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任教授在心理学领域也有三年左右的研究，这个少女的眼神通常会告诉她一些事情。
她很迷茫，有些不知所措，可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要坚韧，那是一块不会融化的坚冰，至少在遇见能解开她迷茫的人之前，她内心的寒风将会一直吹拂。
相对于其他人，任教授是唯一能够接近她而不被她所抵触的人，这也许跟任教授的话术确实能够接近像她这样的人吧。
“试着去散散心吧，至少在基地内部这边看不到什么扰乱心情的景象，我为你申请了基地内高权限的身份，你可以去很多地方且不会受到阻拦，后面有一座花园，待会我陪你去那边散散心吧。”
她瞥了一眼身后的任教授，依旧不会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