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逃离
圆台上的人都急坏了,肖涵映叫来了很多绥平公府的下人,纷纷跳下湖水寻找太子殿下。
苏婉宁想都不用想,此刻上面定然是守着不少人。
水面之上浮光掠影般晃荡着好多人的身影,嘈杂的说话声,惊慌失措般的碰撞声,像一群吵闹的苍蝇一样,围绕在她耳边,苏婉宁即便还在水下也听见了。
“大哥,我我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这群舞女是我从外边儿寻来的,前几年找的就是这个表演班子,也不曾出过问题啊”
“这次怎么会怎么会”
肖子明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听起来衣服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肖涵映冷静了下来,但此刻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分钟了,还不曾见到太子殿下的踪迹,即便他伪装的再怎么冷静,也不免泄露出了一丝慌乱。
他的这个二弟,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肖涵映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肖子明蜷缩着身子蹲在一旁,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双眼更是毫无焦距,估摸着已经被吓破了胆。
肖涵映只得是摇了摇头,他作为在场的人里面的主心骨,更是代表了绥平公府,若是再乱了阵脚那岂不是完了?
“大哥,大哥,我该怎么办?父亲他”
肖子明仿佛又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猛地抬起头,哆嗦着嘴唇道。
眼下再去斥责二弟也已经改变不了太子殿下落水的事实,他只好先将肖子明的心绪安抚下来。
肖涵映轻声道:“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他心中也并不是很有底,肖涵映一直站在圆台边,双目焦急的一直盯着湖面。
圆台上的动静被苏婉宁听得一清二楚,苏婉宁心中了然,圆台上定是一定乱的不可开交。
要想明目张胆的离开定是不可行的。
如果带着墨永城一起,挟持墨永城当做自己的人质,只怕两人才刚一露头就会被绥平公府的防卫围住。
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只怕根本与这么多人缠斗道力竭,逃出绥平公府的机会也是十分的渺茫。
但是她一直待在水下的话,迟早也是会被寻到,会被发现的。
既然腰牌已经到手,此地并不利于久留,她要想个引开那些人的办法,如此才能方便自己脱身。
自从掉入湖水之中,苏婉宁还不曾换气过,饶是她凫水再厉害,现在也有些受不住了。
苏婉宁只觉得自己的肺部就像是一直被气体胀大到了极致的打气球似的,如果再不释放出来,很快就要“嘭”的一声整个爆炸。
眼下得必须先上去换口气再说。
她不停地划动着自己的双脚,慢慢地靠近了水面,却并没有一下子将自己的头贸然的伸出去。
圆台之上的情况虽然有些混乱,但保不齐正有人死死的盯着水下的动静呢。
若是肖涵映派来了弓箭手,那情况可就更加糟糕了,只怕她才刚一冒头,就要被射成马蜂窝了。
倏尔,苏婉宁头转过头,再次看了一眼身边的墨永城。
一个绝妙的主意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我们的太子殿下想来应该同她一样,也需要上去换一下气了
只见苏婉宁薄薄的、透着血色的唇角一勾,像极了一个小心思得逞的小孩子,在墨永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苏婉宁猛地一拽他的衣襟,将他的头拖上了水面。
虽说是托上了水面,但苏婉宁也没有将他托离水面很高,只是稍稍将他的脑袋探出了水面一点点。也就刚刚好能让鼻孔露出水面的高度。
而她自己,则是侧着身子,将自己的头颅隐藏在墨永城的脑袋下面,
这个动作相当于是拿打字殿下的脑袋给自己做了一个十分完美的遮挡,即便是被肖涵映的人发现了,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毕竟如果想对她不利的话,可是要先掂量一下太子墨永城的安危。
趁着这个缝隙,苏婉宁连忙大口大口的多吸了好几口新鲜的空气。
苏婉宁感觉自己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似的,雨后的空气本就清新,再加上她上一秒已经是闭气了很久的状态。
此刻乍的闻到久违的空气,就如同在沙漠里行走了很久,渴到极致的人,忽然发现了前方的绿洲一样。
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还没等苏婉宁休息好,圆台上已经有眼尖的人发现他们了。
耳边传来了大叫声:“是太子!是太子殿下!”
“肖大少爷您看!那边那个人影是不是太子殿下?”
苏婉宁循着声音,眼角余光偷偷地朝那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
圆台上正站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家丁,一手直指着他们这边,微微地弓着腰,正在向肖涵映汇报。
只见肖涵映在听了那个小家丁的话之后,双眼透着审视的神色,如同两盏探照灯似的,也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苏婉宁心中暗道,这下可不好,已经引起了上面所有人的注意了,她那一双狭长的眸子里的亮光一下子暗沉了下来。
苏婉宁没有丝毫的犹豫,手臂猛然弯曲,借着湖水强大的浮力,朝与圆台相反的方向一甩。
同时那只抓着墨永城衣襟的手也松开了,墨永城整个人顺着这股力道,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苏婉宁还觉得缺了点儿力道,连忙又在甩出去的墨永城的后背紧接着又补上了一掌。
这一掌她用上了体内流转的气经,可以说算得上是一股不小的力气。
在这多种力量的加持下,墨永城转瞬间被甩出去了很远的距离。
这一下发出的动静可是不小,圆台上的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肖涵映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被甩飞出去的墨永城,急的他连忙大喊:
“快!太子殿下在那儿!”
“所有人都立马给我下去!”
他的语气急促,满脸的焦急。若不是他自己不会凫水,是个旱鸭子。
跳入了水中也救不起来太子殿下,还会白白搭进去自己的小命的话,不然肖涵映他恨不得自己跳下水去救。
墨永城身上的迷药并没有完全消散,根本不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在水中游泳。
很快,他的身体直挺挺地,一点一点的再次向水面之下沉了下去。
圆台上不少人“扑通扑通”的,如同煮开了水的锅里,一股脑儿倒进去的饺子一样,前仆后继的朝着墨永城的方向游去。
他们都知道,这可是个“好活儿”,救了太子殿下的话,那就成了当朝太子的救命恩人。
一夜暴富不敢说,但怎么着也会有些赏赐吧,这等儿好事谁不眼红?自然都要积极些了。
一时间,湖水被搅乱成一团,水花四溅,湖面上一下子跳进去了很多人,密密麻麻的。
苏婉宁见状,不由得笑出了声,一切果然如同她所料的那般。
一下子又来了这么多人帮她打掩护,再静悄悄地闭气潜水离开,这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脱身了么。
没错,她就是故意将墨永城当做“诱饵”,也是故意将他甩出那么远的。
眼下已经有了足够的时间,让她能混迹在这群人之间离开,苏婉宁头也没回,深吸了一口气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苏婉宁凭借着自己还不错的凫水技术,潜入湖水中之后,就再也没有探出水面上过。
有很多人从她的身旁拍打着水花游过,苏婉宁还没潜出很远,身后还在隐隐约约传来那些人的对话:
“太子殿下救上来了,太子殿下救上来了!”
“快宣大夫过来!”
“所有人不要围着,要保证太子殿下周围的空气流通”
苏婉宁嘴角带着一抹暗笑,加快了手脚划动周围水波的速度。
大功告成,那些“身后之事”,就让它永远的沉在这偏深不见底的人造湖泊里吧。
那些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渐渐地离苏婉宁远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苏婉宁一向谨慎,直到那点儿变得愈发遥远的谈话声再也听不到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从水面上浮起身子,谨小慎微的偷偷地探出了一点儿小脑袋。
引入眼帘的是低低矮矮的灌木丛,几株杨柳树在灌木丛的中间,如同鹤立鸡群般疏离着。
细细弯弯的柳条垂落下来,随着微风忽左忽右的摆动着,就像雨后蜻蜓点水似的,时不时的碰到了苏婉宁的额头。
除了郁郁葱葱,一片绿意的草木之外,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的花。
就在这一片花草树木的中间,若隐若现的,似乎能看到夹藏在其中的一条石子路。
苏婉宁回过头,抬起一只手掌,挡在自己的额头前面,朝游过来的方向望去。
那圆台看起来变小了很多,就连上面站着的人也都变成了宛若蚂蚁似的一个个小黑点儿。
看来,她已经游出了挺远的距离。
这个距离,暂且不说肖涵映他们此刻有没有发现少了人。
即便就算是发现少人了,那苏婉宁也不担心,绥平公府的人要追到她,只怕也要费上不少功夫。
利用这个时间差,她可以干很多事情了。
不过苏婉宁一时有点摸不准,她这是游到哪里来了?这是游到哪个方向了?
苏婉宁飘在水面上,没有乱动,她仔细回忆了一会儿
看着眼前的这些这些花草树木苏婉宁只觉得甚是眼熟。
这些花草树木的品种,不正是她来的时候在湖泊边缘处看到的那些么?
可以说不论是花草树木的品种,还是它们的栽种方式,又或者是它们的布局,都相差无几。
这里应该也是人造湖泊的某处边缘的地方,
她记得自己来的时候是从偏北的方向来的
苏婉宁抬头看了看天色,阴了一天的天空云层好像变得薄了一些。
太阳隐藏在云朵里,随着浮云的飘动,时不时的能看点一些太阳的影子。
太阳东升西落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苏婉宁眯起了眼睛,盯着头顶的太阳,辨认出了方向。
这一思索,苏婉宁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喜色!她今日的运气果真不错。
她游到的这处地方,凑巧正是南边啊!
倒是没想到那片人造湖泊的南边,竟然直接挨着一个小花园。
真是天助她也。
苏婉宁连忙动了起来,几下划到了人造湖泊的边缘,两只细若小葱似的的小手攀上了湖泊边缘的石台。
整个人紧贴着湖泊边缘的石壁上,手肘撑着石台,用力的向上一跳,同时高高抬起一跳腿,终于翻身上了地面。
她浑身浸湿了水,身上的衣服都显得笨重了起来,沉沉的向下坠着。乌黑浓密的发丝也在一缕一缕的向下滴着水。
上了岸,苏婉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解开了脸上那副金丝嵌玉面具的带子。
这面具虽然华丽又好看,但是不得不说,好看的背后代价就是它比起其他的普通面具来,的确是重了不少。
一直戴在脸上,并不是很舒服。苏婉宁想也没有多想,解开了面具的系带之后,随手一掀,就将那张做工精致的面具抛在了一边。
苏婉宁平躺在地面上,不停地喘着气,眼下暂且摆脱了被追杀的急迫情况,她终于可以稍稍的休息一下了。
先前一直憋着一股气,头也不敢回的在湖水下面潜水游了这么久,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一直划动着的四肢也是早就极度酸软。
现在蓦地放松了下来,苏婉宁连一根小手指都不想再动了,她只想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地上,脑子什么也不想的休息一会儿。
目光所及之处的天,很大、很空旷。聚集了一天的乌云终于开始一点点的散开了,雨后的天空放晴,像一张徐徐展开的风景画,隐隐地露出了遮在云层后面的蔚蓝色的巨型画布。
苏婉宁见此美景,心中涌上来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口中不禁轻轻地喟叹道:“真好看啊。”
“哪里好看?”
头顶冷不丁的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