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假药
苏婉宁身后的几个彪形大汉推推搡搡的,丝毫不怜惜她们是女儿身。
稍微走得慢了些,就会紧跟上前催促。
在一众人的紧赶慢赶下,很快,苏婉宁她们就到了一处雅静清寂的院子。
这处院子到处充斥着一股苦味,闻起来就像煎中药散发出来的那种苦哈哈的味道一样。
进了院子,苏婉宁才发现,这个地方比她的煮雨苑大上很多,正房又大又新,还十分敞亮。
正房的顶上是“集福堂”三个大字。
“走,进去!”刘嬷嬷嘴上说着,临近门前她还不轻不重地推了苏婉宁一把。
刘嬷嬷手劲不小,苏婉宁被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摔跤,这才进了集福堂的房门。
集福堂里此刻已经到了好多人,基本上都是昨夜晚宴上看到的那些。
大房二房三房的少爷小姐们都垂着手恭敬地站着。
连那个玩物丧志,不可一世的二房长子洛成仁也难得的站直了身子,正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
那个莫兄也站在洛成林的身边,他的目光从苏婉宁进房那刻起,就似有似无地一直在她身上。
老爷夫人们则靠前围坐在床榻前,一圈围坐的人里为首的就是侯府老夫人。
他们都围着那张大床,面上表情却每个都显得有些哀伤。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苏婉宁这才注意到,整个房间里,那张床榻就占了不少面积。
床的四周围着很多层床幔,一层层地围绕得很厚实,就好像里面的人连一丝风都吹不得似的。
床上依稀能看到有个人的轮廓,却瞧不真切。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外边明明是个大好晴天,阳光和煦又温暖。
但这集福堂里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冷冰冰,一丝阳光都没有透进来。
床边燃着正在袅袅生着烟雾的熏香。这香大约是有凝神静气的作用,闻着让人心里平静了不少。
但苏婉宁却觉得,这香的味道有些过于浓郁了,她才进来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些头晕。
她不动声色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
“老夫人,苏小姐到了。”刘嬷嬷朝着老夫人的背影行礼通报。
“押上来!”老夫人头也没回,语气里竟带着些愤怒,完全没了昨晚家宴上的客气与和蔼之色。
身后的大汉听后,便要推着苏婉宁上前去。
苏婉宁本就已经很是不悦,此刻便不想再忍着了。
她一个反手,挣脱了大汉的束缚,“不用你推,我自己走!”
等苏婉宁走近一看,这才看到。原来老夫人身边还跪着一个人。
这人戴着一顶布襟头冠,一身宽大的黄白衣袍,身上还斜挎着一个方形小箱子。
此刻正俯首跪在地上,额头都已严严实实地碰在地面上,整个人的身躯还有些微微打着寒噤。
“张大夫,你说过侯爷的病只要用了那寒炙菱花便可痊愈”
“那老身且问你,为何今日一早,已经按你说的方法给侯爷服用了药草”
“为何侯爷的病并无好转,甚至比之前还更严重了些?”
老夫人的脸色十分难看,说话的声调也带上了隐隐的怒火。
那名唤张大夫的医官听了这话,浑身缩成了一团。
他伏在地上,声音更加颤抖了,好像一台快要散架的老式风箱。
“回老夫人的话侯爷的病确实是需要那药草啊,小人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断不敢欺瞒老夫人啊!”
“若是煎药的方法没错,那”张大夫瑟缩着,似乎有些不敢开口。
“说下去!”老夫人一个严厉的呵斥。
“那便只有可能是那药草本身就是假的或是有毒的了!”张大夫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脱口而出。
听了这话,老夫人的眼便向苏婉宁看了过来。
那眼神像藏了砺剑一样,尖锐地刺人。
看着面前的这一大出好戏,苏婉宁立马看懂了。
这不就是在含沙身影的在怀疑她给药草是有问题的吗?!
面前这场面一度对她十分不利,这个张大夫看着就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也许是太过贪生怕死,所以才这般慌乱地找出一个借口转移。
偏偏他找的借口还十分无解,药草都已经服下了,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自证?
苏婉宁眉头皱了起来,她环顾了一圈四周,众人都是冷眼漠视着。
洛成林脸色倒是带着焦急,但现下的场合,也没有他能说得上话的份儿。
房门口的那些大汉更是一个都没有离开。
这个场面,像极了“瓮中捉鳖”。整个集福堂成了那只瓮,而她自己却成了那只鳖。
苏婉宁的心里好像沉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块,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这种紧张刺激的博弈感觉,真的是叫她久违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找回了一丝前世做任务时的心境,情况越是危急险恶,她反而越是冷静。
苏婉宁想了想沉静地反问道:“老夫人的意思是我献上来的寒炙菱花是有问题的?”
“若是有问题的,那我昨晚献上药草之后就该及时离开侯府才对。”
“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还等到第二日,乖乖傻等着让你们派人过来抓我吧。”
洛成林见状也上来为她辩解道:“是啊,祖母。”
“这寒炙菱花确实是孙儿在柱别山森林里碰到苏小姐,苏小姐忍痛割爱才让给孙儿的。”
老夫人想了想,这位苏小姐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事的逻辑是这样没错
难道,问题不出在这株药草上?
她凌厉的目光一个个从在场的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张大夫那已经有些花白的后脑勺上。
张大夫已经在地上磕起了头,“梆梆梆”的一下接一下,好像一点也感受不到痛似的。
他一边磕头一边喊冤:“求老夫人明鉴!求老夫人明鉴!”
张大夫是侯府的老大夫了,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侯府上上下下的大病小病几乎都是张大夫看的。
几十年来没有出过什么大错。
并且侯府对他也一向不薄
莫非,知人知面不知心,张大夫内里是个人面兽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