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莫兄
墨景栎点了点头,莫不在意,“我一个粗人,怎么会介意就是不知,苏姑娘意下如何?”
苏婉宁面色有些发青,她紧抿着唇角,眉头皱得更深了。
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想跟此人走得过近。
这个莫兄身份实在太过神秘莫测,她放不下心来。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先前已经开口说过两人有相助之谊,此刻若是翻脸不认人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偏偏这个洛成林洛世子,又是个没有眼力见,没有心机的。
她只好默默地别过脸,眼下这个形势所趋,苏婉宁只得不情不愿地回应,“我没有什么意见,既然顺路,那便一起罢。”
墨景栎面具下的嘴角偷偷地上扬,就像一只进了鸡窝的黄鼠狼,笑得张扬又肆意。
微阖的眼眸轻抬,余光似有似无地瞥过来。
苏婉宁不再看向黑衣男子,转身回了马车,她默默地朝宗小蕊那个方向靠了靠,给莫兄腾出地方来。
屁股还没做热,马车就朝前微微倾斜了一下,这个莫兄动作十分利落,屈膝一跳,很快就上了车。
上车后他一句话没说,自动坐在了马车上苏婉宁给他腾出来的角落里。
很快,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了起来。
车内却沉默得可怕,一人昏睡着,剩下两个人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纷纷沉吟不语。
苏婉宁不自觉地就放缓了自己的呼吸频率,一时间静得只能听到宗小蕊或深或浅的呼吸声。
她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角落的人,心里确实东猜西疑,这个莫兄的一举一动实在让她存疑。
苏婉宁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想好要我做的事了么?”
墨景栎看着她如临大敌的神色,倒是放松了下来,他双手撑起后脑勺,就像暖春时节出去郊游一般。
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而后心不在焉地回复:“唔还没想好。”
听了这话,苏婉宁只觉心中顿然一塞,默然无语。
他没想好要做的事,那现在非要出现在她身边做什么?
在苏婉宁看来,他们两人之间只有先前她许下的那个承诺维系着,实在没有其他子虚乌有的牵绊。
这个人却像狗皮膏药一般,时不时跳出来在她面前“晃荡”。
“没想好你一定要跟着我做什么?你没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吗?”苏婉宁此时反骨也被激出来了,不禁盘驳他。
墨景栎不慌不忙,还是那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跟着你,万一找不到你了谁来兑现诺言?”
“再说或许突然就想到事情要你做了呢?那到时候又要费一番精力到处寻你。”
“在下虽然是一个粗人,但这点利弊我还是衡量得出来的。”
“既然这么巧又在此处碰见了,不如就直接跟着你罢,苏小姐你说是不是?”
说着,他还举起了一只手,他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也修剪得很干净,掌背很大,骨感又漂亮。
马车外的光线透过马车上那薄薄的纱帘,宛若被剪碎了一般,源源不断地渗透进来,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他的指尖处弧度微微向内收,弯出了一个下弦月般漂亮的轮廓。
不过那如玉般的指节上却也有一个黑黑的事物,像一个蓦然闯进来的强盗般格格不入,强行破坏了这种浑然一体的美感。
那个黑黑的事物,不正是她给他的那枚,用来当做凭证的、她曾经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粗糙戒指么。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男人不停地摆动着这枚戒指,大大咧咧地展开在她的眼前。
就好像在不断地提醒着她:她还欠着他一个承诺没有实现。
“苏小姐,你莫不是要反悔了吧?”莫兄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张僵硬冰冷的银白面具转向苏婉宁。
苏婉宁回过神,干巴巴地应道:“你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定然不会反悔。”
“我知道你担心我会‘跑路’,你的担忧也并不全无道理。”
“不过我此行有我的目的地,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正是要去明启城的暖阳侯府。”
“你若是有办法一同跟着进去,那我绝没有二话。”
“在下心里有分寸。”墨景栎微不可闻地轻笑了两声。
就凭他的武功,想进个府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苏婉宁点了点头,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她也没啥理由阻止人家。
正准备拿出那本书册继续阅读,哪成想,这莫兄竟不按常理出牌,速度极快地栖身靠近了过来。
那张诡谲的面具无限放大在眼前,苏婉宁条件反射,抬手就是一个毫不犹豫的出拳。
墨景栎灵巧地一躲,苏婉宁并没有打到他分毫。
“苏姑娘这么激动干什么,方才我就想问了,姑娘脸上为何要一直带着这张如此寒碜的面具?”
“这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的某个相好的给你做的,所以你才这么‘爱不释手’。”
苏婉宁只当这人喜怒无常,神鬼莫测,声音冷得就像雪山上常年不融的积雪,“与你无关。”
墨景栎神气自若,啧啧了两声,他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转头又看向了苏婉宁旁边躺着的宗小蕊。
“先前柱别山森林中遇到你,你就带着这个‘拖油瓶’,没想到你现在还是带着,她究竟是什么身份让你可以如此不离不弃?”
苏婉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男人讲出了这话,竟听出了几分酸溜溜的意味。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大战天青水蟒的时候,这人可是对小蕊的性命无动于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屑。
现在又突然提起这个话茬,莫不是又有什么不怀好意的邪门歪道?
这男人武功深不可测,与他动手胜算太低。
她停顿了片刻,难得地解释了起来:“她长得与我的一位故人很像。而且现在她已经跟我是一条心的了。”
“对我讲义气、讲忠诚的人,那就是我的朋友,我对朋友自然是肝胆相照,两肋插刀,不离不弃。”
墨景栎面具下的狐狸眼暗了暗,眸光晦涩不明。
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讲义气?讲忠诚?朋友?这世上真的还有永远不会背叛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