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妖王
骆红尘眼中惊怒,三年前风家大劫,他最得意的弟子不幸遭难,心痛之余也曾前去察看。
这一看,心中满是不解!!
本以为是寒门中有何手段与大阵勾连,这才趁其不备里外之下破了大阵,如此风万霖夫妇与九幽同归,风家一脉近乎绝灭,可实际却并非如此。
骆红尘几番察看又与旁人打听,得知大阵运转时突遭意外,紫玄道机刚一动转,大阵的枢要稍显薄弱,被人在此时利用,自大阵外以绝强的力道猛然一记直接灌上,加之风万霖内有所觉,出全力与之倒转,再有九幽冥帝趁机捣禁又里外搅和。
如此三绝合力直接令阵枢断开缺口,不等自行恢复,便被九幽借此机会破开封镇,一举捣破大阵,更因此惹出了后来的祸事。
此事乍看之下,都以为寒门高手合力为之,然骆红尘却是知道未必如此,寒门中高手不少,绝顶的也有不少,可要说破开此阵却是合力也难办到,何况还有风万霖镇守其中,自然不是这般。
另外骆红尘前去察看,大阵中依旧残留着一道剑意,三年之后依旧是刚猛至极,连他都有些自叹不如。
这样的手段,只能是超越圣阶者方才有之,骆红尘自问不能,便想当然的以为是九幽当初一剑留之,可转头却是又觉不对。
只听说九幽乃上古魔族,没人传过他深谙剑道,何况那剑意中锋芒不挡,乃是蛰伏间淬炼许久又大开大合之意,倒有些像剑隐门的手段。
然剑隐门早已覆灭,三年前能通此道者,只有风万霖一人,可他以枪为首,且修为不到,纵有逆天之能可强行这般,也绝非是他,否则骆红尘身为授业,岂能不晓他手段如何,毕竟他师徒二人在此之前,也曾见过不久,更相互衍化了修行所得。
如此,既非九幽,也非风万霖,那这剑意另有其人,可骆红尘纵观一生,也没能想出此人是谁。
今日,这邋遢男子神秘异常,竟会剑隐门的手段,一出手便是藏剑术最高的造诣以身为剑。
无数的剑意藏于自身,化作锋芒时罡行体内,不断在府内纵横,也不断在府内淬炼,无时无刻从不歇止,可谓修行者时刻遭受着万剑穿胸肢解一身的苦痛,又痛在元神,也沉在其魂,而且随着修行者修为越高,其痛苦也会越来越剧,直到最后一剑而出,所有的剑意化作最强一剑方才解脱,修行者也随之陨落。
此一道一但修炼无法停止,否则必遭万剑肢解神仙难救,真正的一生只修一剑,一剑便是一生。
剑隐门天骄无数,当年却无一人修炼,因为此术被剑隐门列为禁术,非大毅力大绝然者不可习之,又封镇在祖师神像之中,不到万不得已,剑隐门尊师重道,岂会甘愿砸碎祖师神像将其修炼。
故此术传说不断,玄门中却无一人得见,纵是剑隐门当年覆灭,也不见此术问世,可今日竟被这邋遢男子使出,想到大阵中残留的剑意,加上眼前雷鸣山的惨状,又回想当初剑隐门突遭反常,骆红尘明白,眼前之人就是一切的源头。
“嗐嗐~今天你可走不了了。”骆红尘说着手中一抖,一道玉符被他打出,灵光一闪直奔他来时而去。
邋遢男子眼神一缩,第一次显得凝重,那玉符所祭的灵光正是奔着南海而去,南海有什么人值得春秋大帝亲自传信,自然是玄门绝顶苍云大帝白乾一。
白乾一什么修为谁也不知,三百年不曾动手,连甲子之战也未曾参与,就连当初风万霖被困仙魔岛,他也只是匆忙赶去,露个面就把风万霖带了回来,如今的世人只道他深不可测,却不知他究竟能深到什么程度。
然邋遢男子心中明了,他如今的修为看着是超越圣阶,可依旧在圣阶之间,只是混元顶峰再上一层,比之雷功的强运周天更加凝实,却不知对上白乾一究竟如何。
因为三百年前的白乾一就是这个修为,当年他有幸观瞧剑隐门老门主剑道至尊薄凉子,与苍云大帝白乾一二人切磋,白乾一只出一招,便将薄凉子毕生的感悟青锋徐来直接溃散。
如此之强,三百年过去要说他毫无寸进决计不能,可要说突飞猛进倒也未必,不过邋遢男子依旧是心里没底,不管怎样,白乾一不同于骆红尘,他收到传信真要赶来,不说自己能不能走,今天的一切多半作废。
速战速决!!
邋遢男子打定主意,无数的剑意开始溢出,周身上下好似插满无数的钢针,一根根被他真元御使,又一根根犹自凝结,只眨眼间便汇成了一道略显漆黑的剑锋。
锋芒凝如实质,缓缓的立在男子胸前,渗透着无尽的毁灭,毁灭中又有淡淡的光晕,流淌开来竟把骆红尘压在雷鸣山的气机直接震碎,接着又似刀切豆腐般,直接切开了所有人身上的束缚。
杀!!
一身得转,喊杀声再起雷鸣,近两千人彼此厮杀已是伤亡不小,也有逃脱者、避战者,以及追击者、死战者,更有不少受伤者为救同门与眼前敌同归于尽,总之血腥气染红雷鸣,法宝流光也映起了雷鸣,惨叫声更是不绝于雷鸣
骆红尘顾不得这些,这些也不是他该操心,自有霹雳堂众人几番摆弄,在他眼中只有邋遢男子,以及他手中提着的魔丘。
说起这魔丘,骆红尘初到雷鸣便将他神念囊括四周,尤其重点扫探雷池,毕竟他来时的担忧就在雷池。
其中有不可就说的隐秘,除玄门五帝天下难知,哪怕霹雳堂雷功此时也不曾知晓,只道魔丘进了趟雷池,那神秘的大阵似乎少了什么,连带着雷鸣山仙脉之力也在细不可查间逐渐流失。
这也是为什么骆红尘初到雷鸣,便将所有人一齐禁锢,他神念之下,雷池底部象征着雷鸣山仙脉的九朵莲花,其中有一朵已开始发生了异样,虽然不太明显,可也能发现它渐渐枯萎。
如此,镇压雷鸣山气运的关键已然丢失,照这么发展,真到了九朵莲花尽数枯萎,别说霹雳堂衰败如何,就雷池间那神秘大阵,没有仙脉之力加以维持,待它破除后必有一番天大的祸乱屠戮玄门,也殃及整个天下。
这其中牵扯不小,也隐晦不少,更是玄门五帝的职责之一,亦是他五位大帝所要镇守的关键之一,然而其中的关键,大帝间口口相传,却不可为天下道。
故骆红尘紧赶慢赶直到雷鸣,纵见到眼前之样,于此事也只字不提,只单说当年之仇,以及替雷功擒拿魔丘,尔后夺回所丢,或逼魔丘恢复原貌,叫雷鸣山仙脉不走。
“不行,这小子一剑之下,我老头子未必有事,他霹雳堂这些个小崽子多半是够喝一壶了。”骆红尘眼见那剑光越来越盛,气息却越来越收敛,显然已是快要压到了极至,稍待片刻,那剑光衍盖到雷鸣山所有之间,只怕霹雳堂一众死伤惨重,自己远来救援,可不能叫他多死多伤。
想到这,骆红尘率先收了收一身的气势,将气机锁定的神念,从邋遢男子身上瞬间移走,接着红尘之力倒转铺盖,活络在霹雳堂每一位弟子身上,有伤者快些恢复,身健者亦能逞强。
做完这些,他又向前一步,口中打起了商量:“你我放对,一时难分胜负,还搭上不少小辈,你也不好就走,不如老头子说句话,你也听一听劝。”
邋遢男子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不过身前的巨剑凝势间慢了下来,且杀机也有些波动,显然是等骆红尘说完再定。
骆红尘眼见一笑:“好,这个态度,老头子就说上一句,适才我灵符传讯,白老头稍时即收,这点你多半猜到,否则也不会祭出此剑,可你这一剑稍显乏力,我老头子未必有事,稍时纠缠起来,白老头一但赶到,你决计走脱不了,不如将这万魔渊的小崽子放下,我老头说一不二,在场的连你在内尽可离去,琢磨琢磨,也算两不吃亏。”
“这事不能商量。”邋遢男子摇了摇头,身上的气势开始冰冷,巨剑的凝结也恢复正常,眼神中一抹寒光,牢牢盯住骆红尘,杀机凝动。
“你小子倒是一根筋,也罢,来都来了,就多费些手脚。”骆红尘说完气势猛涨,再不多费口舌,并拿出一件有些皱皱巴巴的锦缎图册。
图册上通体精黄内有符箓,符箓下衬着紫色的底挂,挂面上飞龙走风字迹潦草,落尾处又盖着一方大印,大印上篆写朱红只有苍穹二字,却是透着一股夺人的气势,更有一阵大道的宏义,仿佛天穹之下不得违背。
图册彻底打开,一人、一剑、一壶浊酒,身前身后天穹大地,大地上浮雨苍生,天穹里寥寥无几,无星、无晨、无衍、无宿,只有一轮残缺的半月,略显孤寂,遥遥的映照。
大帝图!!
庄陌认得此图,邋遢男子同样认得,那图中所画,乃玄门开创之人苍穹大帝。
此乃玄门五帝人人有之,为大帝之位继得之时,封禅台上由人皇亲授,据说此图可转天道之下,有大庙之运伴在其力,为苍生所求,必要时,可当人皇亲至。
人皇又是苍生之主,天地不争,万物不动,自有万法不侵诸般不夺之能,虽不能修行玄门之妙,可有玄门之高,亦不能伤其分毫,更不能躲其生伤,故人皇所至,玄门一概敬之,哪怕是身在邪道,一样也要了些薄面。
骆红尘此时拿出,便想借人皇之威挡一挡藏剑术的锋芒,也好尽量的护住霹雳堂弟子少些伤亡。
下一刻,骆红尘手中一抖,大帝图扶摇而起,蒙蒙的黄光由小变大,大到天际时,竟连天上的紫云也一并遮住,雷鸣山更是被黄光笼罩,仿佛一切都开始变得缓慢。
“当初的五帝随手一画,落在后人手里,竟能万法不动,上古时叫人神往。”邋遢男子终于开口,夸赞的同时,身前的巨剑仿佛不在凝结,那无数的钢针好似要分崩离析,竟然有些颤动。
不过仔细去看,那巨剑依旧凝动,只是无比缓慢,好似被什么规则牵制,又奋力挣扎着制约,总之它眼下虽强,却不到用它之时,也不到该用之时,毕竟那邋遢男子剑意释放,为的一举败敌抽身而去。
好在它释放凝结周围凶险,稍有不甚气机反噬,便是藏剑术倾力一剑,故骆红尘不敢上前打断,毕竟那邋遢男子修为之强,又修炼此术不知多久,他一生一剑,整个雷鸣山难以抵挡。
“既然知道,不如听老头子话,放下人转身就走,何必等白老头巴巴赶来。”骆红尘口中搭言,手上的印诀已是彻底完成。
待印诀消去,一点精光点出,大帝图猛然不见,随之雷鸣山整个一颤,脚下的大地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露珠,只是露珠微黄,踩上去感觉一身的真元都有些凝滞,体内流转时开始变得缓慢。
邋遢男子依旧寡言,眼中的神色也不曾改变,骆红尘眼见他不听不劝,也就不再多说,转而将目光落在连阿离身上,又看了看庄陌,片刻后又把目光挪回,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极北之寒。
那个方向有道流光匆匆而来,其身后不远处,似有乌泱泱不知多少的气息也在陆续。
骆红尘眼神一缩,同时也听到那流光中爽朗一笑:“哈哈哈,残剑兄手下留情,你这一剑可别伤我夫人性命。”
来了!!
阿离随之感应,眼神跟着飘了过去,庄陌也一同转头。
同时雷鸣山所有的来犯之敌,包括仙妖堂此来,北辰宫弟子,以及先前攻山时剩下的寒门弟子,所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
呼~
妖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