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密卷
可妖僧普渡踌躇半天,再次开口,说得却是云山雾罩::“天下者,天下也,苍穹不改,唯无尽长河,只是这天下大运,只人族可遇无极,此乃定数,亦是大道气数,不可抗,不可求,故人族者,气运也,佛宗者,妙法也。”
他这话说得模糊,风万霖却听得明白,正所谓大道不衍天道不过,天下有无尽生灵,可浮禹苍生唯人族当触摸大道,此为定数,亦是佛宗祖师当初感悟,虽然不解其中关键,但佛宗祖师跳出三界脱身五行,此后才说出言论,或许到了那个境界便知晓一切。
只是佛宗祖师留下此言,关键并非在己身修行,而是在人族本身,所谓大气运,天道加持大道惠顾,如此造化,不管在谁人身上,其天生异象必随身携带,虽然这异象未必是生来就有,可半数以上皆是如此,余下者凝聚而来,如此所谓天象,不过天道之手将其聚拢,从而灌注再行显化,其根本乃人族本身。
说白了,大气运皆是天意,天道借异象出手,自万千人族丝毫剥离,从而聚拢再灌注一人,此强取硬借便是气运,亦是命途天意。
故而所谓经天纬地者,以往多数都凌驾众生,有其既定亦循规蹈矩,即来到世间,自有其该走的道路,看似无常,却更像是完成使命,如此怎可强求,又怎可更改。
换个角度,所谓时势造英雄,返回头那大灾大难多少无量,每有举世之人力挽狂澜,看似应运可回头细想,何尝不是此人量身,其本身就是灾星,那一切灾劫俱是命途,为塑造也为历练,否则如此人物何以成就,故一切似乎皆天道有意。
再说得明白一些,乱局中有人逆天,可反过来没有这绝世之人,便不会有天下大劫,反之量劫将至,那逆天者已然不远,故无法强求,亦无法阻隔,除非有超越天道,可能超天道又怎会在乎这般琐事?
风万霖有些感悟,但此事却不可心急,有些事还需循序渐进,眼下他更加关心另一层意思,普渡言论中佛宗之本,表面上普渡众生,实际却网罗气运。
须弥宫八十一路游方尊者游走天下,苦救苍生为名,普济天下为本,如此高明的手段无人怀疑,佛宗弟子以此为基,坚定不渝至死不动,从来没有人怀疑其中。
这里边要说高明,佛宗弟子苦救苍生,其行恩行惠问心无愧,可受人恩惠者心存感念,有回报,对佛宗也心存大义,而佛门修行,信仰汇集便是功德,这功德来自万民,亦来自天下苍生。
飞禽走兽,草木竹石,灵智不开亦有本能,虽然微乎其微可寥胜于无,滴水可成江河,苍海亦是万川,但此事微乎其微可忽略不计,然人族圣心,世人多怜悯,佛宗者行取天下苦救苍生,对万物尚且如此,即便未受恩惠,观其行事,许多人心中亦有共情,如此便有香火,香火亦是功德,功德则立教之本。
而其中的关键,那信仰本身正是人族所谓气运,万民汇集佛宗收敛,可镇压一教气运,后世弟子当参悟佛法,至深者亦可享用,继而修行更上,佛法也越发精深,如此往复,佛法越深修行越高,达则便可窥成大道,大道一但被触碰,天地之外便有了机缘,缘法既是造化,此乃佛法真谛,亦是佛宗真谛,甚至有可能是玄门真谛。
“佛法,道法,呵呵,大师毕生所求,可想过前人亦入了歧途?”风万霖眼神孤傲。
这一刻,他仿佛万古无敌,哪怕修为不足又身在法末,可这份气度,即便放眼长河,悠悠无尽自上古而来,就这份道心,难有匹敌。
而风万霖本身,也正是在这一刻真正的道心无碍,亦同样在此,风万霖境界暴涨,只一瞬间便从圣阶无相,直接飞跃到混元之境。
只是混元境错综复杂,风万霖虽踏过门槛,可真正的修行还尚未开始,不过这鸿沟难越,他一朝踏过便再无阻拦。
往后的路,只无敌世间。
风万霖一身直接越境,跨无相入混元,在场的无不震惊,殷无寿摇头苦笑,叹天下如此人物,寂灭禅师满脸叹服又无比可惜,恨此人不是佛宗之人,可有心度化却满眼无奈,风万霖本身至高,背后还有两位帝尊。
那两位,春秋大帝骆红尘乃授业恩师,其岳父更是玄门绝顶苍云大帝白乾一,此二位单出一个,都不是佛宗可轻易招惹。
春秋大帝孑然一身,吃罪了放下颜面,真要跟佛宗为难,须弥宫只能封山避世,至于苍云大帝,呵呵,白乾一玄门绝顶天下魁首,一人可压住寒门不敢放肆,于此佛宗又算得了什么,寂灭禅师硬生生压下念头,暗道自己痴心妄想。
“阿弥陀佛。”妖僧普渡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接着说道:“风施主一言证道,可喜!可贺!!”
普渡眼中皆是真心,此刻他心智恢复,风万霖一言夺境,此仁风侠义,对整个玄门,可以说天大的幸事。
反之风万霖倒毫不在乎,眼下菩提祖树魔根松动,上面的封印随时崩坏,而且普渡先前做下恶事,那城中惨案皆生灵之血,恐怕那封印已更加危险,当务之急,问罪普渡便更加迫切:“大师还是说说正题。”
“善哉,风施主且听。”妖僧普渡也不废话。
打稽首接着说道:“贫僧方才说祖树根茎内附有魔种外则封印,那封印需人族之血浇灌松动,当初盗走之人不知在何处得了机缘,其修成魔陀化身黑莲,差一步捣碎成魔,也正是如此关键,其造化所得炼化本心,短暂的神智清明,那魔陀寻回本心得知一切,幡然醒悟下以本体立咒,化黑莲穷往后轮回命锁妖魔,菩提根遁其玄妙,魔莲当再回金身。”
说到此处,妖僧普渡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须弥山所在,之后继续:“魔陀诅咒除了命锁妖魔,也锁住了菩提本身,当初佛祖留下本体,涅槃后有意菩提祖树佛光普照,护佛宗佑道统,可菩提根遭遇侵蚀,异族不死,魔种难除,佛宗气运衰败欲破此障,便需重塑佛祖金身,以菩提祖树再造佛法,如此方可化解一切。”
“因此,佛宗不得不镇杀异族,只是封印不解诅咒不除,便无法办到,而且唯一的办法,当初那位命锁妖魔的魔陀,魔莲中留下交代,欲达此功需应劫之人,此人需承受罪孽,造大杀伐以血浇灌,直到魔莲诅咒中三灾六劫尽数应满,而后历九九八十一难成就金身,金身成更献祭自身,取一身罪孽化开封印,以毕生的功德净世炼魔,如此八苦坠身九戒缠魂,许毕生宏愿生生将异族拖出祖树断根,之后方可以魔莲为本再次封印,这般断根重续,佛祖金身重塑,须弥山佛轮普照,佛宗当有大兴。”普渡一气把话说完,只是说完又暗自苦笑,似乎这一路可悲可叹亦无比可笑。
只是听他说完,殷无寿有些眼神不对:“你这话前后不通,说惨案乃无奈之举,可方才所言亦鲜血浇灌,莫不是有意为之?”
有人怀疑,妖僧普渡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他自己知道,方才说杀害无辜属心智迷失,后来与诅咒有关,前后矛盾,换谁听了也有些怀疑:“不错,殷堂主所言不差,贫僧正有此意,可出家人不敢诳语,之前作恶确实是心智迷失,那生灵血脉魂魄浇灌,如此才引出魔莲,而一切说辞,贫僧也是后来知晓,当时魔莲下守一丝神志,贫僧才有机会决定本心,是贪生怕死,还是舍生取义。”
“呵,好个舍生取义!!”风万霖冷冷一笑。
随后他转头将布袋拿出,只手中一抖,一点细小的波动,如水纹般轻轻荡漾,在不易察觉下泛起涟漪。
而随着动荡,寂灭禅师与妖僧普渡,这两大高僧先是一愣,瞬间后眼神冰冷,一身气息也逐渐死寂,最后如先前一般,眼中杀机凝结,周身酝酿全力,似乎看着风万霖与殷无寿想要随时出手。
见此情形,风万霖反手一动将布袋收起,接着袖袍一摆,其神念碾压众人,如惊涛骇浪般拍打在二人心头,两位高僧猛地一震,片刻后恢复如常,再看向风万霖,眼神更加惊骇。
“还有何话?”风万霖语气平淡。
可寂灭禅师却不明所以,妖僧普渡也同样不解,就连殷无寿亦眼神疑惑。
风万霖一笑,三人不懂他当即解释:“风某大胆,有个猜想请两位高僧定夺。”
“还请赐教。”两位高僧双双点头。
风万霖一摆手,道:“那倒不敢,只是方才所说,佛宗也好,玄门也罢,这天下数不清的修真炼道,真要能超脱天地,不说苍穹大帝,最少也有五帝之能,这等人物岂有本体被夺之理?”
“另外佛宗涅槃圆寂,以贵宗佛祖之能,其留下法身如何被异族侵蚀?何况天罚之下还是个苟且的异族,区区残火敢争日月,岂不是自寻死路,如此,两位大师可曾想过?”风万霖这话另起一头,他有些怀疑,也有些猜想。
话音落在众人耳中,寂灭禅师眉头一皱,他似有所悟,眼中神情从不信逐渐无奈,随后又尽是不甘,最后则仿佛认命,一言不发,只不住的摇头。
反观妖僧普渡却当即骇然:“风施主的意思,莫非”
“不错!!”风万霖当即点头。
之后不等普渡发问便直接开口:“风某怀疑,你佛宗先祖并未超脱,所谓法身又涅槃圆寂,哪怕异族或魔莲之说,在风某看来,多半他自己入了歧途,虽然只是猜想,风某也不知当初如何,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否涅槃时有何偏差,可毕竟他有道之人,即便修行上出了岔子,能问鼎苍玄,想必能留下后路,只是如何参悟需得看佛宗后人,多半在佛法之中。”
此言论将佛宗整个推到,所谓当局者迷,佛宗不曾怀疑,多半是不曾想过,可风万霖不同,听着有心非佛宗之人,任何事都敢于猜测也有心猜测,因此这些话放了出来,寂灭禅师和妖僧普渡不听则以,一但在心中有了猜想,便一发不可收拾。
渐渐的,这两位高僧仔细回味着风万霖所言,越想越觉得风万霖越说越对,到最后竟也开始怀疑,其本身所在佛门,传承无数的道统是对是错,也不知何去何从。
不过寂灭禅师一生固执,眼下依旧不愿相信,也不愿打破平生的信仰:“阿弥陀佛,风施主所言,恕老衲难以接受。”
他这话很好理解,有些人往往在心中有盲目的坚守,而且无比坚定,寂灭禅师便是如此,这也造就他神僧之名,可也阻碍他前行的脚步。
至于妖僧普渡,跟他相比要洒脱许多,因此也自在许多,佛法上也灵活许多,只是风万霖一言,对于普渡来说,一直以来他坚守的东西,似乎在逐渐崩塌,有些不愿接受,却又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有所怀疑。
这也难怪,佛宗者,一直以天地间最后一位超脱得以,可眼下说佛祖并非超脱,反倒是入了魔道,这说法如何能接受。
然而风万霖又说那祖树断根内生长的魔莲,正是佛宗开山祖师真灵,这推测莫说眼前的两位高僧,放在佛门任何人身上,即便是佛宗所有的弟子加在一起,恐怕也没人愿意接受。
这还不算,此事要放在玄门,恐怕就邪道也难以相信,除非有真凭实据,否则传言中最后一位超脱之人,那勘破大道之争的人物竟涅槃失败,无奈留下真身涅槃圆寂,死后真灵竟化身魔莲,更遁入魔道,这一系列反转,恐怕很少有人能愿意相信。
毕竟此事非佛宗自身,也关系到整个玄门,无尽岁月的大道之争,不管是魔道还是仙途,哪怕妖邪鬼魅都曾见证过佛祖超脱,此事多有记载,许多宗派都有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