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色下的初拥
在月色掩护下，梅雷迪思独坐书房，翻阅着人偶之书。
她的眼睛快速扫过密密麻麻排列的文字，留下绯红色拖曳的残影。
她的身影被窗外的的圆月拉扯地细长，倒映在仓黄色的木板上。
“你真的不考虑我们的提议吗？”
梅雷迪思的身影扭动着，像个泡水的毛巾渐渐膨大。
“我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你们胆敢再来我就要重新评估你们的意图。”
梅雷迪思仍面无表情地浏览着眼前的古书，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有迸发而出的杀意证明着一些生物的存在。
不同于人类之间依靠【message】的联系，魔物之间有着更为高效的联络方式。它们会通过名为【思维交织网】的魔法进行颅内通话，且可以通过一位个体向多个个体传递信息，是亚人们集群作战的有力工具，只是距离较为受限。
“是因为那个人类吗？”
梅雷迪思没有回应，她重重合上人偶之书，深色的眼眸瞬间被猩红色所取代。
“念在同族的身份上，你不会因为刚刚那句话而死。”
“但可别侥幸地以为你们可以触探我的底线。”
梅雷迪思的手掌上浮现出一个羊头人身的毛绒人偶，她的手指闪了一瞬，人偶便尸首分离。
“……我明白了，恕我告退——”
在经历了几秒的短暂沉默后，那个声音便颤抖地褪去。
梅雷迪思伸手将剩下的人偶部位捏成粉末，而后由其吸附在手掌的皮肤上。
那些粉末闪了闪月色的光辉，而后就如初雪消融在温润的皮肤中。
“今晚看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呢。”梅雷迪思望着窗外规整的圆月。
“也罢，小姐这下就不能拒绝妾身的邀请了。”
梅雷迪思端起书桌边沿上的烛台，在月色和烛火的交相辉映下走出书房，走过暗沉的长廊，来到一扇古朴的门前。
梅雷迪思将脸靠近门扉，她的吐息顺着狭窄的门缝渗入里面的空间。
过了一会后，她轻轻敲门。
“是小梅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
梅雷迪思露出微笑，柔声说道：“小姐，妾身有些失眠。”
梅雷迪思侧耳听着小姐翻箱倒柜、最后碎步跑来的声音，心中一阵窃喜，但是她不能将这份欢愉表现出来。
因为她还不知道小姐会怎么反应，她还需要耐心。
咿呀——
房门缓缓打开，卡廷绝美的脸颊出现在门后，犹如冰霜般圣洁。而后在烛火照耀下，卡廷的脸才有了些许红润。
“进来吧，小梅。”
留下这句话之后，卡廷就自顾自地躺回床上。任由梅雷迪思按照自己的步调走入房间，她迈着轻盈的舞步，将烛火放到一侧的桌台上。
原本在圆月笼罩下的冷色房间现在终于有了一模鲜艳的颜色，橙黄的烛火婆娑，犹如两个炽热的灵魂共舞。
“小姐也是睡不着吗？”
“我只是有些不安，感觉自己忽略了些什么东西。”
卡廷裹着床被，眼神落寞。
梅雷迪思站在烛火前，眼睛紧紧盯着卡廷的侧脸，深色眼眸流露出绯红的奇异色彩，犹如吐信的毒蛇。
“小姐可以多依赖一下妾身哦？”
梅雷迪思爬上床，钻入卡廷的怀抱当中，由着她抱着自己。
“小梅的身体还是这么温暖，谢谢。”
卡廷神色淡漠地说着，以往灵动的金色眼睛现在黯淡无光，如同她本人一样只是无力地躺在这里。
“小姐在担心什么呢？初赛选拔？”梅雷迪思的手指划过小姐的白如凝脂的侧脸，接着顺着脖颈钻入宽松的睡衣当中。
卡廷嘟囔了几声，随后揪出梅雷迪思不安分的小手。
“小梅，人偶之戒的事情怎么样了，嗯？”
卡廷抓住梅雷迪思的手腕，收紧的力道让后者有些发痛。
梅雷迪思的眼神顿时清澈了下来，她心跳加快，面色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
“回——回小姐，妾身——妾身已经有答案了。”
“那就慢慢说。”
卡廷闭上眼睛，攥紧的手掌依旧不松懈。
“小——小姐，妾身——妾身有些疼……能不能……”
梅雷迪思气若游丝，眼神充满哀求。
卡廷闷哼一声，松开了梅雷迪思已经覆盖有一圈金色印记的手腕。
梅雷迪思看着自己手腕上环绕的那圈金色符文，心中五味杂陈。她本想抽身离开，但是卡廷完全抱紧了她。
于是她只好怯生生地将自己的内心和盘托出。
“那个人偶只能等芬妮回来亲自注入魔力才能重新使用……”
“接着说。”
“说，说什么——小姐？”
“说你刚才在书房和谁在交谈。”
卡廷的声音有如一道不断收紧的包围网，梅雷迪思越是挣扎，这道无形之网就收的越紧。
“啊——那个是，那个是——”
梅雷迪思绞尽脑汁，也完全想不到平息小姐怒气的方式，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小姐生气的原因。
“小梅，看着我的眼睛。”
卡廷的声音有如一道道纠缠在一起的蜘蛛网，让深陷其中的梅雷迪思根本无法反抗。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抬起眼睛，与动人心魄的金色眼眸碰触。
“告诉我，梅雷迪思，你的主人是谁？”
犹如一道道鞭笞在她心上的平淡话语让梅洛迪思几近抓狂，她的身体仿佛在经受火焰的炙烤，而后又坠入深不见底的冰窟之中。
“是，是小姐您。”在经历一阵思想交锋后，梅雷迪思完全屈服了。她疲软的身躯任由卡廷摆布着，她只能不断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来确保自己没有窒息。
“方才妾身是会见了同族的同胞，它们邀请妾身加入它们混入公馆的计划，但是妾身还不知道它们的真实意图。”
“妾身不会加入它们的。”
话音刚落，梅雷迪思感受到卡廷施加在她腰肢上的力度减小许多，这让她有机会从卡廷的精神囚笼中放松一会儿，也终于可以整理下目前的情况。
小姐一定是以为我要背叛她了，但是她是怎么看破我的身份，而且知道我和同族的密探？【思维交织网】应该无从窥探才对。
就在梅雷迪思放松大脑的下个瞬间，卡廷抓住她的两个手腕翻身把她压到身下。
“小梅，你怕不是忘了我的名字。”
梅雷迪思还没从刚才的情况中回过神来，金色眼睛下的意志又开始占据她的大脑。
莉丝汀娜·卡廷？
莉丝汀娜，操纵心智之人。并且习得【瞳魔法】的人会具有对精神系魔法的超高级抗性，除非是世界级道具的绝对控制。
梅雷迪思睁大了眼睛，难道说从一开始见到小姐那刻，她就一直假装深受我精神催眠的影响？！
“看来你明白了呢，小蝴蝶。”
卡廷舔舐着嘴唇，那双眼睛像是蜡像一般一动不动，情迷意乱表象掩盖下的绝对理智，深邃到令人恐惧。
梅雷迪思感受到另一个手腕上传来的阵阵痛感，楚楚可怜的她眼眶带泪，哀求身上的主人从轻处罚她的罪恶。
“主人！能不能——不要再加锁了，呜啊——”
“不能。”冷酷的声音果断、坚定，一瞬间就将梅雷迪思的自尊击个粉碎。
梅雷迪思突然感受到脖子也被锁链收紧，强烈的力道让她连一句呜咽都来不及说出口。
滚烫的感觉从她的脖颈处导向全身，整个身体仿佛是被放置在火炉上煎烤。
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抽离身体，炙热的感觉一遍又一遍冲击着她早已麻痹的大脑。
她想要大叫，但是做不到。她只能无声地承受着这一切，等到快要窒息的那一刻，锁链被卡廷松开。梅雷迪思剧烈地咳嗽起来，发出呜呜呜的哭声，窒息过后的强烈眩晕和欢愉感让她一度要昏厥过去，良久之后她才慢慢平复下来。
“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松了。”卡廷冷笑一声，让梅雷迪思自由的平躺在床上。
“是，主——人。”梅雷迪思有气无力地说着，湿漉漉的感觉刺激着她的皮肤，她这才知道刚才的种种让她的汗液都浸透了整个床铺。
“不要以为你能在我面前隐瞒秘密。”
“是，小姐。”
“今天的事情就当作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想要愚弄我——”卡廷的金色眼睛一瞪，梅雷迪思的手腕和脖颈上的金色锁链应声浮现，惊得后者连连求饶。
“这样才是好孩子嘛，我本来以为你会跟那些魔物勾结到一起，不过现在看来只是最无趣的情况。”卡廷莞尔一笑，将虚弱的梅雷迪思一把揽入怀里。
“小姐，饶过妾身吧——”梅雷迪思的气息细若游丝，“妾身真的不行了……”
“怎么，平日里只许你欺负我，不许我欺负你了？”
梅雷迪思苦涩地笑笑，“对不起。”
卡廷用手抬起梅雷迪思的下巴，看了看她空洞、迷离的眼神。
“算了，你好好睡觉吧。明天我们还要去工会报名。”
在听到卡廷的话之后，梅雷迪思最后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即刻便坠入了梦乡。
卡廷端详着她安心的睡颜，会心一笑。
“别怪我下手太狠，小梅，对于耍小聪明的仆人就是要严厉敲打。”
“还特意挑月圆之夜，该说你傻呢，还是蠢呢？会觉得我一点防备都没有？”
“虽说你的那些同族们很让我在意，但现在我已经没有为这个国家战斗下去的理由了。”
“我明白你们都是为了我的梦想而聚集起来，但是我的心已经随着被放逐的莉丝汀娜家族一起离开了。”
“就算我以后能成为十二门徒又如何呢？我已经失去了我最珍贵的宝物，我连自己家人的幸福都给不了，又怎么能给其他人幸福。”
“我恨这个世界，也恨我自己。”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他们不懂得这个道理，那么就由我亲手粉碎他们的傲慢。”
等到第二天梅雷迪思从床上醒来时，卡廷早已经离开了。
她四处张望，搜寻卡廷的痕迹，确定卡廷的确已经离开后她伸手摸向自己的下部。
衣服还在？
梅雷迪思掩面叹息，昨晚到最后她完全时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欲才没有立即睡去，但是卡廷的话她是一句也没听清。
她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小姐要欺负她，便下意识以为是那种意思。
现在看来，卡廷应该说了许多重要的话才对。
梅雷迪思又叹了一口气，一想到自己想要趁着月圆之夜魔力大增而去挑逗小姐被反杀就脸红心跳，虽然自己当时确实只感受到痛感和灼烧感，但是也应该夹杂着一些快感才对。
她摸了摸有些潮湿的床，心想这决不能让女仆莉丝、利亚看到，自己要想办法处理这些水渍才行。
等到梅雷迪思利索地下床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尤托皮亚公馆的报名工作在正午时分就会开始了。
梅雷迪思心乱如麻，第三次叹气。
她现在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女仆，不仅本质工作没有做好，还想要玷污主人。
梅雷迪思真想大叫一通，宣泄自己的情感，但是理智阻止了她这么做。
她这么做是正确的，因为在下个瞬间利亚就推门而入。
“打扰——呀，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莉亚被衣衫不整的梅雷迪思吓了一跳，后者也是惊出了声。
“我我——”梅雷迪思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放心，我明白的。”莉亚意味深长地笑笑，“小姐已经在吃早饭了哦？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梅雷迪思只好红着脸、低着头跑了出去。
莉亚看着凌乱不堪的床，以及上面的污渍，心中一阵恶寒。
“【清洁】。”
在收拾完毕后，莉亚就关上了房门。
“真是的，小姐也节制一下啊。”莉亚无奈地笑笑，随后便沿着走廊逐一清扫着灰尘。
梅雷迪思在宽敞的神殿中奔跑着，也不忘顺手整理自己的服饰。等到她找到卡廷时，身着一袭黑色长裙的卡廷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哟，终于睡醒啦？”卡廷笑着问道。
梅雷迪思低着头，不敢直视卡廷。她咬着嘴唇，双手纠缠着，许久才蹦出几个字。
“昨晚真——真对不起，小姐。”
卡廷没有回应，她若无其事地走到梅雷迪思眼前。后者看着映入眼帘的黑色裙摆，猜想着小姐现在的表情。
“好啦，我原谅你了，你不变成之前的样子，我都快认不得你了。”
卡廷将梅雷迪思的身体扭过去，开始整理她的散乱长发。
“我以前就在想了，这么柔顺的长发编成辫子会不会更漂亮些。”
因为看不到小姐的表情，梅雷迪思的内心忐忑不安。
“变漂亮什么的，妾身不敢……”
“你不敢？你敢做的事情可是很多呐。”
“小，小姐，求求你不要再取笑妾身了……”
梅雷迪思姿态扭捏，动人的灵眸马上就要落泪。
“好啦好啦，别伤心了，一会还要跟我出去呢，这个样子不怕招惹别人笑话？”
编好辫子后的卡廷将梅洛迪思重新扭过来。
“嗯……”梅雷迪思咕哝一声，由着卡廷握住她的手。
“小姐真是坏心思。”
在二楼的暗处，莉亚和莉丝正看着楼下的两人。
“呜哇——我就说小姐和她有关系吧？”看到两人牵手后的莉亚失声惊呼。
莉丝则回以一记手刀。
“吵死了，小声点。”
“呜呜——”莉亚揉着脑袋，一脸委屈。“你就不关心小姐吗？”
“关心和偷窥是两回事。”莉丝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
接着莉亚看到十二走了过来，后者看到她们两人后也加快了脚步。
“早上好，各位，你们有见到卡廷吗？”
一路跑来的十二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哇，你这是去哪儿了，这么累。”
“还有不要到处甩汗啊，我刚清洁好的！”
“抱歉抱歉，我刚练剑回来。”
莉丝指向楼下的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
“她们在那，快去吧。”
“好，我先谢过了！”
十二一溜烟地就消失在莉丝和莉亚眼前了。
“真讨厌，我要再去清洁一次走廊！”
“好吧，快些完成，一会我们出去买一些食材。”
莉亚于是挥挥手，消失在走廊回转的拐角，莉丝则是瞅了一眼楼下的三人，而后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