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迷茫
卡特“死”了。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正吹着黄沙中夹杂着的秋风。
卡特和奈布俩人勾肩搭背的走来，奈布脸上没有笑脸，卡特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意思。
经过了一个来月的相处，卡特，奈布，还有我，我们三个关系混的还不错，起码到了一种卡特要是去找姑娘都要叫上我的程度。
“别不开心了我的兄弟。”
卡特一边用手搓着奈布的脸蛋一边嬉皮笑脸的坐在我的附近。
“我要回家了，格里斯小姐，或许不会回家毕竟我的家人可能都已经死掉了。”
他用着没心没肺的表情说着这本该伤心的话。
“那你去哪？”
我好奇的盯着他，奈布也在盯着我，他想看看我的态度。
“去美国，去法国，去荷兰……去哪都行，但我不想做雇佣兵了。”
“我这些年攒下了，好吧没攒下多少，但我想……”
他不愿意待在这个待遇没有英军一半好，有战事却是要冲在最前面的雇佣兵军团了。
他又给我讲了另一件事情，也就是奈布为什么说，这些死去的人甚至久远的说，他们本就根生同源了。
“卡特·辛格，你知道印度的种姓制度吗？格里斯小姐，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毕竟你平常就连认识的字都比我们多的多。”
“辛格，这个姓氏更多的出现在印度种姓制度中的刹帝利里，哦对了，种姓分为四个等级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
“而廓尔喀其实有一部分是刹帝利搬迁过去，最后在尼泊尔安家落户的，所以我们的人杀起这些人完全都不会有心理负担。”
印度的种姓制度是很森严的，这帮反抗军里多半是些吠舍，首陀罗。
对于廓尔喀人来讲，他们杀起别国的人都毫不手软，杀起比自己种姓更低的人更不会有负担，甚至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人死掉能让他们快乐一分钟都是值得的。
“当然，我也不会手软，除了奈布这个家伙，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把他们当作牲口看待。”
“但我不想整天无聊的在这里，杀来杀去，我快疯了……”
他脱去上衣，身上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子弹孔，刀疤……像是小孩子的随笔涂鸦一般被涂画在他的身上。
“每天晚上，我都很难入睡，你知道吗，一整个晚上我要被吓醒或是惊醒七次，炮火声，枪声……嘶吼声……”
“当我大汗淋漓的醒来，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否逃离了那可怕的梦境……”
“还有那些嘈杂的声音让我忍不住暴怒……”
他说了很久，但我听懂了，大概是战争创伤后遗症……
“所以，我要离开了。”
奈布没有阻拦，但沉默的离开了，他有些不开心，或是不舍。
卡特和亚勒辞行，这个笑眯眯的大圆脸和奈布，卡特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只是来的早些所以成为了一个长官。
我们从没见过他的战友。
他轻轻点头，随后在死亡名单中加入了卡特的名字。
佣兵团是不允许佣兵离开的，这些佣兵经过东印的训练，已经相当于卖身给英军了，没有允许是不准离开的。
“走吧孩子，战争什么的，过于残酷了些，好好活下去，勇敢的廓尔喀勇士。”
“好好活下去孩子，替我看看我没见过的世界。”
卡特走时，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装着干粮和水，还有这么些年来积攒下的钱财。
他看着曾经的三人组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黑夜中送他离开时不由得愣了下随后释然的笑了。
“告诉那家伙，对不起，我是个逃兵。”
他抬头看了眼明晃晃的月亮，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路。
挥了挥手，我们从此以后估计是再也不见了。
我也挥手告别，抬头看着傍边的老树“他发现你了。”
“我知道。”
“那为什么不下来好好告个别？”
“有些迷茫。”
奈布从树上跳下来，看着卡特渐行渐远逐渐的融入前方那片树林。
我们都不知道那里通向哪。
“我们当初是一起来的，现在他离开了。”
奈布的人缘其实并不是很好，因为仁慈，人们总是讥讽或是嘲笑。
“收起你那虚伪的仁慈吧奈布。”
这句话是他经常听到的，他们总是夹杂着嘲笑说着。
可他，只是给了那些人一个痛快罢了。
“我不知道，或者我不明白，这战争到底带来了什么。”
“利益，财富，权力……战争什么都能带来，但，什么都不能为我们带来。”
我摇摇头，双手摊开，这场无谓的战争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为牟利，，权而带来的。
……
上次的战场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黝黑瘦弱的人们正被佣兵们看管着做着苦力，修建这个因为小规模战争而倒塌的房屋。
骑着高头大马的英军督战队的人却在这时到访。
新的战争来了，这片地方现在可以交由他们管理，而我们要转去更加残酷的战场了。
三辆军用汽车来接我们，长得很像是拖拉机的机斗扯了层布罩上，然后涂成墨绿色。
车开的很颠，我甚至有几次都差点撞到棚子上。
本来就挤的地方这样一颠就变成了他们趴在一起堆叠而我坐在最顶上。
奈布在最底下仰头看我，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坐在最顶上，而离我最近的他却在最底下并且有个b正坐在他的屁股上。
我们陆陆续续下了车，这地方已经有很多人在了，而且看服饰毫无疑问都是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兵。
因为只有雇佣兵才会带着一双棕色的护腕，并且腰上别着弯刀。
这地方有些冷，哈一口气都能看见白雾的温度，而在格利亚塞我们明明刚迎来秋老虎，一时间我有点适应不了。
又有几辆车驶来，似乎又是被召集而来的雇佣兵。
英国人少的可怜，只有一个督战队的存在，但这里聚集的雇佣兵至少不下一千的数量了。
他们开始分发棉质服饰，应该不这么叫，那更像是皮草衣，摸着毛茸茸的。
洁白的像是雪兔一样的毛色……？
奈布穿着熊猫兔皮草无奈的盯着我身上洁白的皮草衣服，似乎在说“妈的，今天糟糕透了！”
……
他的离开，像是带走了我们初来时的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