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011
周一是升旗日。
接连下了几天的冬雨终于停歇，微凉的冷风伴着阳光迎面而来，是雾霭散去的清新。
此时的南德私立高中正循环播放着集合的号角。
同学们三五成群的往大操场的位置靠近，从远处看像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温阮是被郑宜恩拉着走的。
她早上出门没碰到南骁，进教室后也没看到他的座位上有人，像是松了口气但又有些莫名。
“昨天那个小姐姐真的巨好看！”
郑宜恩抱着温阮的胳膊，嬉笑着和她八卦了起来，“要不然我怎么回突发奇想地让南骁跑腿……”
温阮听得心不在焉的，好一会儿才领悟道：“所以你是在故意试探他？”
“是啊。”郑宜恩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温阮的眼色。
奇怪的是温阮反应平平。
她乌润的桃花眼在阳光下亮亮的，细看却没什么情绪，“那是他姐。”
“……”小丑竟是我自己。
郑宜恩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不死心地继续探问道：“那你们孤男寡女天时地利人和的，就没擦出点火花？”
温阮奇怪地看向郑宜恩，故作淡定道：“我们是在学习。”
“害，白瞎了你们这两张脸。”
郑宜恩失望地叹了口气，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温阮心里发虚，撇过头却看到南骁从喷泉池那边拐了过来。
粉棕色的短发在脑后绑成了半丸子头，柔化了五官带来的侵略性。
更罕见的是她身上整套的女生制服。
虞亭个高腿长，黑色的小腿袜卡在了膝盖下方，衬得那双腿格外笔直纤细。
她和南骁站在一起，俊男美女的cp感很绝。
“虞亭帅起来没男生什么事，美起来也……没我什么事啊。”
郑宜恩同样看到了虞亭的新装扮，啧啧称奇地说道：“这就是我当初误会他们的原因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颜值冲击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这会儿就已经有人在讨论虞亭和南骁了。
“南骁和虞亭的颜值我爱了，哪天要是他们在一起我都不奇怪！”
“你不觉得她这么打扮有点奇怪吗？说真的，她跟谁我都觉得是好哥们。”
“那是你没关注她。虞亭当初是拍牛奶广告出道的啊，她混圈那会儿特别美！”
“再美还不是退圈了？1202了怎么还有人吹她。”
……
“看着是挺般配的。”
温阮鬼使神差地感慨了一声。
她一直觉得虞亭和从前相比差距不大。
不是因为发型和着装，单纯是她骨子里透出的自信和洒脱劲儿。
而这恰恰是现在的温阮，向往的所在。
“你真这么想？”郑宜恩顿时一个激灵，这话竟比温阮当初说她跟薛迦南不合适还要让她惊愕。
“假的。”温阮反手弹了下郑宜恩的脑门。
看脸就能成的话，哪还会有那么多的求而不得。
她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矛盾了。
郑宜恩捂住脑袋，懵懵懂懂地瞪着温阮。
不待她发作，温阮就抢先说道：“我给你买了金考卷，一会拿给你。”
“我可以不做吗？”这对郑宜恩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她可怜兮兮地揪着温阮的衣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可以。”
郑宜恩眼前一亮，下一秒却听温阮继续说道：“兰姨说你下次月考再考砸的话，你以后就没有周末了。”
“所以你转学是便宜了我吗？”郑宜恩瞬间蔫了下去。
温阮收回视线，隔了好几秒才悠悠地说道：“那还是得便宜我自己才行。”
高二五班的队列正好在升旗台的正下方。
班主任施里安早早地站在了队伍里，他一贯不太在意队列顺序，前后排身高看得过去就算了。
南高近两年对仪容仪表抓得严。
学生们穿着齐整的制服，在视觉上就是一种绝佳的享受。
高二五班女生少。
温阮一米六五的身高占了个中后排，郑宜恩就排在她前面。
“李自新还没来？”
施里安和班长徐戈确认了到场情况，皱眉喊出了李自新的名字。
按说高二五班的成绩并不拔尖，刺儿头学生也不多，偏偏就是聚集了高二年级最受瞩目的几个学生。
撇去温阮这个超优的转学生不提。
南骁、虞亭、李自新，再加一个频繁请假的文瑞，各个都很受关注。
其中最令施里安头疼的就是李自新了。
考试成绩稳定垫底，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一个不小心还会牵扯上打架斗殴事件。但他这个人品行还算纯良，人缘也是一等一的好，简直拿他没辙。
“嗯。”徐戈扶了扶金边眼镜，想说要不要直接帮李自新请个假，就见李自新风风火火地从操场后方冲了过来。
“来了来了。”李自新猛地刹住脚步，一抬头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入列吧。”施里安手重地拍了下李自新的肩膀。
李自新没敢说话，咻地钻进了队伍里。
今天的国旗下讲话没什么内容。
阎至诚大发慈悲，简单过了一遍最新的防疫消息就放过了一众学子。
乌泱泱的人群各自散开。
南骁在后面走得不紧不慢的，连带着李自新也慢下了步子，“二哥是又跟你杠上了？好家伙我听说他昨晚熬夜到三点。”
“熬夜打游戏？”路过的郑宜恩插了一嘴。
“不。”李自新否认道：“熬夜学习，听说是要跟骁哥月考成绩。”
“你确定你说的是李臣风？”
“可不就是他。”
李自新打了个哈欠，顺手把口袋里的手机摸了出来，打开相册里最新的一张截图递给郑宜恩。
是一条朋友圈状态。
通过头像可以看出是李臣风本人。
凌晨三点的桐城
以及清晨五点的南高
熬夜学习
寂寞如雪……
（谁tm说南骁每天天没亮就来学校的？
老子看到他今天踩点来的！）
李臣风很和谐地搭配了四张照片。
两张风景图并一张李臣风的读书笔记，唯独最后一张是南骁的侧脸照。
因为是在校门口拍的，不可避免地拍到了虞亭的衣角。
确认过眼神，是今天的照片没错。
“他干嘛跟你比这个？”学渣郑宜恩发出了困惑。
被动加入其中的温阮不大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侧过头去看南骁的反应。
他们隔了两个身位。
但南骁步调散漫地落了大半个步子，刚好够温阮看清他。
金色的阳光途经他侧脸，南骁长睫微垂，不适地扯了下制服领带。
末了，他嘴边勾出一抹笑，“人嘛，总要有点梦想。”
“神他妈的梦想哈哈哈。”李自新笑得见牙不见眼。
郑宜恩也乐得不行，把手机还给李自新时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两人笑成了一团。
作为在场唯二知晓真相的人，温阮也没忍住扬了扬唇。
被南骁逮了个正着。
两人隔空对了个眼神，仿佛有股不知名的电流在悄然互动着。
无声却微妙。
温阮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对视，心跳一顿就下意识地转开了视线。
嗯……
这也是他们的小秘密。
温阮和南骁他们一道回了教室。
她正纳闷虞亭怎么不见了，进教室后才发现她正在座位上卖力地……抄作业？
“郝健你这卷子抄的谁的，我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劲呢？”
虞亭一边看卷子，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揪住了前桌郝健。
“你管它对不对呢，有的抄不就得了。”郝健无奈转身。
显然虞亭是觉得不太行。
她丢下笔，头一偏就看到了温阮一行人，不带犹豫地就说道：“南骁你把数学卷子拿来。”
“自己做。”南骁双手插兜，毫不留情地走开了。
“你行。”虞亭意外地没回嘴，把卷子丢给郝健后就低头和数学题战斗了起来。
惨遭无视的温阮微微吃惊，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输给南骁了的错觉。
上午的第一节就是施里安的英语课。
预备铃打响，同学们陆续回了教室。
温阮把金考卷拿给郑宜恩。
没理会后者的鬼哭狼后，从桌肚里拿出英语书。
她还没来得及翻动书页，面前就多了一张数学试卷。
“温阮倒数第二道选择题是不是选c？”虞亭求知欲爆棚地站在课桌旁问她。
温阮审完题，认可地点了点头。
“那还是瞎蒙正确率高点。”虞亭皱紧的眉头顿时一松。
说完她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只淡粉色的千纸鹤搁到桌上，“给，这是谢礼。”
虞亭用的是一种亮晶晶的糖纸，温阮只在很小的时候吃过。
她左右看了看手心里的纸鹤，想着她对虞亭又有了新的认识。
“虞亭。”
温阮忽地出声叫住了她。
虞亭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温阮。
“……我想吃糖。”温阮说道。
明明她没有很大声，脱口而出的瞬间感觉全班都看了过来。
她面颊微微发红，是不需要修饰的朦胧纯美。
坐在温阮后侧方的南骁看得分明。
他眉头轻敛，抬脚踹了踹李自新的凳子。
李自新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什么看，不知道要上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