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紫禁城烽烟
魏忠贤弑君,他不可能大声嚷嚷着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即便他能够控制宫中的禁卫,也难保杀死信王之后,不会被紫禁城外的义兵打倒。
屋外巡逻的那队禁卫显然有点懵逼。
不过,真正让这队禁卫首领懵逼的不是信王殿下的说辞,而是那五十杆黑洞洞的火枪。
“信王殿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领队的禁卫首领急忙解释着问道。
“没有什么误会,本殿下只诛首恶,从者不论。若是愿意随本殿下诛杀叛贼,重重有赏。”
周石掷地有声的说道,肾上腺激素随着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起,疯狂的飙升,如果眼前的禁卫敢有任何异动,他绝不介意大开杀戒。
若说这些禁卫跟刺杀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他是不相信的,刚才在房间内打翻了天,也未见他们进来,显然得到了某种指示。
不过,周石暂时无力与他们计较。他只有五十名燧发枪兵,不可能真的一路杀过去。
这些禁卫若是能够让开一条路,自然最好。
“信王殿下,这其中必定有误会,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九千岁,让他亲自来跟殿下解释。”禁卫首领说完,便要离开。
周石肾上腺瞬间飙升,一声大喝:“开火!”
十几杆燧发枪同时开火,一轮齐射,就将禁卫首领射成了筛子,其余的禁卫也遭受波及,狼奔豕突,在皇宫复杂的建筑环境下,瞬间消失无踪。
一名禁卫心中震恐,躲过燧发枪手的齐射后,朝着魏忠贤的所在地疯狂的跑去。
周石也没有理他们,抓了一名禁卫,问出魏忠贤的地址,当下朝着他的所在地杀奔过去。
作为一个刚刚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他并不知道最佳的处理方式是什么,更不知道哪些人可以依靠,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擒贼先擒王。
五十名燧发枪兵一路突杀。
这一天,宫中禁卫原本就绷到极致的神经被彻底的拉断,紧张万分的局势,也在这一刻点燃。
“魏公公叛乱啦!”声音如风一般的传播,禁宫之中,无数的宦官和宫女满怀忐忑,心中全是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慌。
周石一路朝着魏忠贤的所在地杀了过去。皇宫之中,虽然禁卫配备了刀剑,但是在燧发枪这种火力面前,显然是不够看的。
何况周石作为信王,大行皇帝认定的未来天子,真正敢于阻挡他的人并不多。
这个皇宫之中,魏忠贤虽然权势滔天,可是并非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死党,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为了他豁出性命去。
在这种动荡的时刻,绝大部分的禁卫选择了旁观,他们不确定这场风波的最后胜利者是谁,只是祈祷着不要波及自己就足够了。
不过,在魏忠贤附近,那些一直追随着厂公的死党被集结了起来。
火光漫天,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挎着刀,抬头仰望着站在最上面的那个人。
作为魏公公的追随者,他们享受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好处,自然也非常乐意为九千岁效力。
每一个人都挺直了胸膛,极力的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魏公公,若是魏公公有什么吩咐,更是要争先恐后。
因为谁人不知,魏公公被称为九千岁,离万岁只差了一千岁。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一句话,可以灭人满门,他的一句话,也能够让人鸡犬升天。
他那怕只是从手指缝里露出一丁点好处,也足够他们富贵几代人了。
在这一刻,他们显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魏忠贤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眼前这些死党,心中惶恐,又暗狠不已,区区一个信王,九千岁让他死,明明白白的去死就好了,居然还敢反抗。
他的脸色阴冷,一边派人联络宫中的死党同伙,一边集结起这支随从,发誓要跟信王拼个你死我活,只听得他语气尖细的说道:“东林党余孽乘大行皇帝御龙宾天之际,伙同歹徒在宫中作乱,绑架信王,杀戮禁卫,咱家心中痛恨,只求能手刃敌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知诸位可敢否?”
话音刚落,一众随从顿时鼓噪起来,大声嚷嚷着要给绑架信王的歹徒一个颜色看看。
刹那间,另一种传言疯狂的在宫中搅动。
东林党余孽犯上作乱,绑架信王。
一时间,皇宫大内风声鹤唳,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种情况,惊疑不定,惶惶不知该如何自处。
这样的风声同样传递到了张皇后的耳中,作为天启皇帝的妻子,朱由检的皇嫂,她从头至尾都是站在朱由检一方的。
在历史中,也正是她推动朱由校在群臣之中确立兄终弟及的继承原则。她深知魏忠贤在禁宫之中势力庞大,她的生死都掌握在对方的手中。不过,当魏忠贤想要秘不发丧时,也是她坚持着要按照朱由校遗诏,让信王即位。
宫女们行色匆匆,不停打探着消息,各种流言满天飞,她们也分不清楚那些是真实,那些是虚假。
有些人说,东林党余孽杀死了信王,正在围攻九千岁;有些人说,魏忠贤造反,已经杀死了信王。
所有的这一切,似乎都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张皇后眉头紧皱,看着这个杀声震天的皇宫大内,默默的祈祷。
她祈祷信王能够平安无事,顺利继承大统。
周石一面带着五十燧发枪兵横冲直撞,一面回想起张皇后对他的告诫,原来聪慧的是对方,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同时,他也感受到,张皇后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人。
他看了几本小说,读了几个自媒体的历史评论,便自以为看穿了历史,原来是自己小看了古人,小看了人类的智慧。
他希望经历了今晚之后,对于那些真正为自己好的人,能够得到回报。
而他终将继承大统,在那个位置上创造出不一样的风采。
在他的面前,皇宫禁卫纷纷避让,无人能够担得起弑君的责任,那怕他还没有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不过,这样的避让很快结束,前方的抵抗逐渐变得强烈起来。
“杀死东林党余孽,救出信王。”
人群蜂拥而至,朝着燧发枪兵冲锋,人数众多,周石的眼前似乎全都是敌人。
到了这一刻,魏忠贤发现,簇拥在信王身边的人,似乎并不算多。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仿佛在说:“优势在我!”
“快快放开信王殿下,绕你们不死!”一些死党随从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居然真的试图要从燧发枪兵手中救出周石。
在他们的附近,还有不少的皇宫禁卫被聚拢起来,似乎也以为信王真的被挟持了。
周石默默的扶额,正要站出来大声呵斥,阐明真相。
人群之中,有人大声吼道:“跟东林余孽啰嗦什么,一起杀过去,救出信王殿下。”
在鼓噪声中,死党随从蜂拥而上,要用人海将对方淹没。
在群体的盲动中,人类是无法自主思考的,当一群人开始超前冲锋的时候,剩下的人只能是采取同样的行动,以避免自己成为异类。
魏忠贤对人群中的那个人投去赞赏的目光,救出信王殿下,别开玩笑了,他要的就是信王殿下死在乱军之中。
在这个晚上,整个皇宫禁内气氛万分紧张,其中自然不乏思维敏捷之徒,早已思考出了九千岁真正的目的。
他们这是为自己的前途送上一份投名状。
其实,到了这一刻,不少的禁卫同样猜测到了这一点,不过,当众人都开始行动的时候,他们同样被自己的贪婪所蒙蔽,想要向魏公公证明自己的忠诚。
人海如潮,势不可挡。
周石的燧发枪兵小队如汪洋中的一叶孤舟,这是皇宫大内,原本应该是皇家的后花园,但实际上却是魏忠贤的地盘。
原本惴惴不安的九千岁赫然发现,自己的手上居然掌握了如此恐怖的力量,自己居然掌握了废立天子的大权。
当他跨出了那一步,跨出了对天子的敬畏之心,终于发现,自己的力量早已膨胀到无限接近万岁的地步。
今夜过后,他完全可以自称九千九百九十九岁,距离万岁仅差一岁。
今夜过后,大明天子的宝座,将被他狸猫换太子。龙椅之上,坐着的是他魏家的的血脉。
当今天下,有两个天子,一个坐着的天子,一个站着的天子。
正当他充满无限幻想之际,雷鸣般的火枪声划破了长空。
周石心头紧张到了极致,对方人数众多,如狼似虎一般的扑过来,而他只有区区五十名燧发枪兵。
不过,当枪声响起,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暴风雨即将降临的时刻,人们的压力是最大的,当暴风雨彻底的疯狂起来,人们反而淡定起来。
十五名燧发枪兵一轮排枪射击,瞬间就有人倒在血泊之中,无数正在冲锋的人,也感到心中颤栗。
“大家不要怕,他们的火枪只能射击一轮,冲上去,砍死他们。”某人暗戳戳的看向信王所在的地方,他心知,无论对方是不是东林余孽,信王必须死。
下一刻,又是一轮排枪射击而来。
再接着,第三轮排枪喷射出愤怒的弹丸。
三轮齐射,瞬间打蒙了这些冲锋的死党随从和皇宫禁卫。
他们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战争,更没有决死的勇气,他们只是想要跟着九千岁升官发财。
在死亡面前,鼓噪起来的勇气瞬间荡然无存。
当周石都做好刺刀见红的准备时,由厂公死党和皇宫禁卫组成的联军,崩溃了。
燧发枪兵齐声高喝:“信王有令,魏忠贤叛乱,诛杀国贼者有功,无知者放下武器,不以同党论罪。”
“信王殿下,我是无辜的,我都是被骗来的。”无数的人急忙放下武器,匆忙撇清与魏忠贤的关系。
看到此情此景,魏忠贤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明明占尽优势,几轮齐射,就让他们彻底的跪了。
“九千岁,我们快走,我们去找崔呈秀,去找涂文辅,还有其它诸位大人,让大军前来进剿。”
“我就不信满城的军队还灭不了区区东林党人的作乱。”
魏忠贤同样猛然惊醒过来,他想起自己不仅组织了众人在此抵抗,同样通知自己的党羽,将信王叛乱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只要大家一起动手,难道是区区几十个人能够挡得住的。
当下在几名死党的掩护下,连滚带爬的逃窜出去。
而在这一刻,兵部尚书崔呈秀、忠勇营提督太监涂文辅同样收到了魏忠贤的传信,整个京城的阉党在这一刻全都惊动起来。
“新帝即位,这是要将我们一党赶尽杀绝啊!”
“既然撕破了脸皮,我们恐怕没办法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
“这些年,大家都做过些什么,恐怕都心中有数,若是清算起来,在座的每一个都跑不掉。”
“为大明江山计,为我们自己的身价性命计,天子之位,不该由信王殿下来坐。”
“我最近刚刚得到消息,大行皇帝临幸的宫女,刚刚为陛下诞下了子嗣,既然信王德不配位,皇位自然应当由皇子继承,众人以为如何。”
这一刻,城中阉党相互呼应,几名手握兵权的阉党成员更是鼓动着部下要去宫中剿灭东林余孽。
紫禁城的烽烟似乎燃烧得越来越旺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