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五百年前
宋子炎一走，郜阳舒也不想浪费仙力，他撤除异象，落在地上。
程辛捂着伤口，跟着下落，拱手道声：“多谢。”
说话时，却与郜阳舒保持着反应的距离。
郜阳舒自然看得出来，不过没有在意，而是盯着他的伤口，说道：“不仅是无妄圣体，还领悟了剑意……这是哪位武圣？”
剑意没有磨灭，伤口就无法恢复，程辛面色难看，捂着胸口咬牙说道：“杀神穆成安！”
郜阳舒点头道：“很恐怖的一位武圣，不比五百年前的剑圣天一涯差多少。”
程辛略感诧异，说道：“就这还比不上那时的天一涯？天一涯……到底有多恐怖？”
两人交谈时，周围慢慢聚拢了一些人。
他们得知这青衣男子就是白虎门郜阳舒后，没有多话，上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交出神石。
这不丢人，因为根本打不过。
郜阳舒道声谢，一挥手，全拿了。大比至此，他已经集齐了53颗神石。
“神石神石，除了会发光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郜阳舒平静说道，“我记得在大金国玄云城的南城楼上，也有一块白玉神石，其实效果差不多，只是受了一些仙力影响，能根据受力程度变化不同的颜色，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阳舒师兄，”人群中，还有一名白虎门的女弟子，她作揖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五百年前那个人间剑圣天一涯，他到底有多强大，竟然能让师兄做出如此评价。”
“是啊，郜公子，我等只知那天一涯一人一剑杀上浮邱山，与象天宗前任宗主诸修文大战了三天三夜，结果败走。至于其中详细，却是鲜有人知道。”
“如果无关大局，还希望郜公子可以为我等说说。”
众人请愿。
……
“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师尊与我说，有些事情藏着掖着，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郜阳舒坐在一块石头上，嘴上挂着三分浅笑，说道。
“五百年前，象天宗的前任宗主诸修文正值巅峰时期，是数一数二的道境强者。”
“那时候的诸修文年纪也不大，便继承象天宗，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众所周知，人在这种时候，也是最容易犯错的时候。”
“诸修文就犯了一个错，他在游历红尘，寻求突破真仙的机缘时，爱上了一名凡间女子。”
郜阳舒在说这句话时，目光微微闪动，心中暗笑了一下。
“不消我明说，诸位也想到了，那个名叫苏采薇的人间女子，便是那时候的剑圣，天一涯的未婚妻子。”
“诸修文为了名正言顺地带走苏采薇，甚至用了一种下作手段，将一名刚出生的仙种的仙灵根抽取出来，植入苏采薇体内。”
“于是，这个凡间女子便成了仙门弟子。”
“有这层关系在，诸修文要带走苏采薇，谁还敢阻拦，谁还敢说他仗势欺人？”
“最重要的是，苏采薇本人也是自愿入仙门。”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不愿意飞上枝头变凤凰？”
“所以，就算天一涯是人间剑圣，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拜入仙门，天各一方。”
说到这里，郜阳舒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天一涯杀上浮邱山的时候，正是诸修文和苏采薇大喜的日子。”
“那时候，也是像现在这般，七宗汇聚。”
“不过这种家务事，其他人并不好参与，只能在关键时刻仗义出手护住一些象天宗的晚辈。”
“所以说，说是杀上去，其实死伤并不大。”
“‘采薇，大喜的日子居然不叫我来喝一杯，是不是不太妥当。’天一涯当时是这样说的。”
“不过事后才有人知道，诸修文和苏采薇大喜的消息，其实就是苏采薇暗中布局，让天一涯知晓的。”
“而苏采薇的目的……呵呵，她是觉得天一涯在人间心灰意冷之后，几乎不管苏家的事情了，导致苏家的声望权威一落千丈。既然如此，那要这人间剑圣又有何用？反而要是被知晓了其中缘由，怀恨在心的话，还会平白遭受杀身之祸。”
“于是，苏采薇随手布置此局，目的就是要让天一涯自投罗网，从此以绝后患。”
“……柔弱的女人，也是危险得紧。”
郜阳舒看了自己师妹一眼，然后无数只眼睛跟风而来，师妹立刻涨红了脸，仓皇道：“没有，我不是。”
“哈哈！”郜阳舒大笑一声，接着道。
“苏采薇的局，成功了。”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人间武圣的天一涯，竟然能够杀到象天宗内部，竟然能挫败象天宗大半的高手，竟然能够和道境巅峰的诸修文不相上下。”
“不，是压制。”
“那一战，何其惨烈。”
“那三天三夜里，诸修文就没有占据过一次上风，只能靠着仙丹苦苦支撑，才能不败。”
“而这些，天一涯一样都没有。”
“他的内力枯竭，他的圣体溃败，他的白龙剑几乎折断，他的吹雪剑法也吹不起一丝一毫的积雪了。”
“但他依旧将诸修文死死压制……要知道那时候的诸修文，唯有真仙可败！”
“所以谁能想到呢，区区一个人间武圣，可以将一个道境巅峰杀到如此境地。”
“战斗结束的时候，诸修文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天一涯也同样如此，但是他凭借一股不屈的意志，还是刺出了——那本该属于他人生中最辉煌的一剑。”
“弑仙之剑！”
“可惜结果令人无奈、感叹……又是苏采薇，她在这时候喊了一声天一涯的名字。”
“‘天一涯！’”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天一涯的剑在顷刻间断了。”
“那柄剑其实早就应该断了，只不过被一股意念支撑，所以坚持到了现在。”
“心之所动，剑之所往……”
“天一涯的心已经乱了，所以剑也就应声而折。”
“局势已定。”
“天一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本可以愤怒，本可以伤心，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但他只是怔愣了片刻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象天宗。”
“没有人阻拦他，也许是没有必要了，也许是怕了，尽管那时的天一涯可能连个孩童都打不过。”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回去后不久就死了。”
“诸修文逃过了一劫。”
“其实也不算是逃过了一劫，他在那一战里吃了太多太多的丹药，道心境界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活成了一个药罐子，如果没有丹药维持，他根本无法稳固修为。”
“后来嘛，象天宗重整一番，他还是和苏采薇喜结连理。”
“再后来——好像是一两百年后了，苏采薇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象天宗现在的宗主，诸绮兰。”
“再后来，苏采薇的仙灵根毕竟是强取豪夺过来的，她在入道时，无法度过心魔大劫，变成了一个疯子。”
“诸修文不想看她疯起来连女儿都能下手，就把她囚禁起来。”
“再后来，一个药罐子，一个疯子——诸修文和苏采薇都受不了这种折磨，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两人一起葬在了无名处。”
“这个地方，连诸绮兰也不知道在哪里，逢年过节想要祭拜一下，都找不到地方。她也是突然之间，就失去了一切。”
“可怜人一个。”
“所以说，贪痴爱恨到头来，谁不是一场空呢？”
郜阳舒说到这里，不愿再说下去，起身离开。
留下一群沉沦在故事中，无法自拔的仙门弟子。
……
“从五百年前那一战以后，仙门对人间武圣有了恐惧。”
“一旦再出现像天一涯这样的人物，那将是仙门的一大隐患。”
“所以，他们开始设计坑杀人间武道的苗子。”
“甚至为此设立了临仙台、白玉神石等等，可以勾动天地的奇物，人间一旦有资质过分的武圣出现，那针对他的布局，也就开始了。”
“在来截断山之前，我听说人间出了一位剑圣，叫宋子炎，他在临仙台上斩紫，天赋极高。”
“所以，仙门苗头便对准了他，只不过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他就消失了。”
“而结果更是万万没想到，拥有这种天赋、甚至更加强悍的武圣不止一个，还有一个受邀而来的杀神穆成安。”
“这两人都是威胁极大的人间武圣。”
“总而言之，以后你们看到这两人，直接跑就行了。”
“他们的境界无法像我们一样，能那么直白的体现实力。”
“一旦打不过，那就是死到临头的局面。”
“不过我想也用不了多久，仙门就会针对这两个人，彻底展开杀局。”
“他们，在劫难逃了。”
在水月蜃楼里谈论人间武圣以及五百年前那场仙武大战的人，不只有郜阳舒一伙人。
还有来自朱雀堂参加大比的弟子。
他们一共十人。
为首的是一名叫上官浮萍的少女，不过她只喜欢别人称呼自己的姓，因为名字总不得劲，像个大善人。
“可惜，大师兄对这种比试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觉得毫无意义，没有过来，否则肯定会给那个穆成安好看。”
上官浮萍说道，得到了另外九位师弟师妹的一同认可。
她们口中的大师兄名叫李莫阳，境界不详，实力不详。
上官浮萍自己已经到了无色丹境界，甚至她觉得自己和郜阳舒打起来的话，胜负难说。
但就是这样强大的一个仙门弟子，却在心里由衷地觉得，自己完全不是大师兄李莫阳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