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器灵
宋子炎说完后，一马当先，但走起路来，还是东倒西歪。
“这后劲未免太大了！”他摇摇头。
魏无双三人睁大眼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剑圣是……喝醉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后知后觉。
那天池水虽有酒意，却没有酒味，因此三人之前根本闻不出异常。直到此刻，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这个人间剑圣有些不对劲了。
或许，如果不是宋子炎露馅，他们到现在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这……”
“怎么会这样！”
三人心里，说不出的无奈。
但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三人只能收拾心情，跟上宋子炎的步伐。
灌木林里，长着许多奇怪的植物，生机茂盛，却少有野兽飞禽，一路上安安静静。
宋子炎走了一会，感觉有些撑不住了，便就着一棵倒木坐下，抬眼看着三人。
实际上，他虽然在人间封圣，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三圣。
甩开重影，仔细打量了一会后，他忽然诧异地看着魏无双，啧啧称奇。
“久闻刀皇大名，一直以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想不到竟然是个娇滴滴的美娘子，只是说话的声音未免太过粗犷。”
听到这话，魏无双一时语塞，差点跌了一跤。
张野和常千两人却忍不住哈哈大笑。
“嗯？”宋子炎奇怪。
魏无双黑着脸，说道：“剑圣难道不知道水月蜃楼？”
他语气不善，以为宋子炎在故意拿自己开玩笑。
毕竟士可杀不可辱。
不过宋子炎还真不知道什么水月蜃楼，好奇问道：“怎么回事？”
魏无双见他模样不似佯装，也知道对方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心里才稍微好过一些。
沉吟片刻后，他没有回答宋子炎，反而问道：“敢问剑圣是怎么上的截断山？”
宋子炎道：“从山底下，沿着山阴处，一路杀上来的。”
嘶！
三位人间武圣悚然，这种事情，他们想都不敢想。
宛如当年的老剑圣天一涯一样么？
魏无双又道：“那煞气云海你是怎么闯过来的？还是说，你现在已经被煞气入体，所以才会……”
宋子炎想起那磅礴的煞气，心里其实有些后怕，因为差点栽在那里。
不过此刻却随口说道：“只要实力到了，遇神杀神，管他什么煞不煞气。”
然后不等三人再问，他便抬手制止，说道：“好了，现在告诉我，你们之前脸上的怪异，还有那水月蜃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人对视，最后说话的还是魏无双，他常年住在截断山附近，知道的东西，自然比枪王和战神要多出许多。
宋子炎也看向了他。
“其实我是个男人，已经有五六十了。”魏无双先是声明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这就是水月蜃楼的神奇之处，可以幻化人的相貌。”
“但绝不仅仅如此，水月蜃楼是一个强大到无边的幻阵。”
“在这个幻阵里面，几乎什么都是假的。”
“只不过这一次，截断山开启水月蜃楼幻阵，不是为了杀谁，而是为了仙门弟子之间的一次比试。”
“在幻阵里，大家互不相识，凭实力说话。”
“直到幻阵结束后，看谁手里的神石最多，谁就是胜者。”
“说实话，老夫也自觉倒霉……”
“但或许，这就是仙门对凡人的一种恶意吧。”
“我们四个都距离本来面目相差甚远。”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兜里藏着的那颗神石，熠熠神光，无暇绽放。
宋子炎看到却只觉得眼睛有点花，道：“这石头不是幻觉？”
“呃……”魏无双道，“它也许是唯一能破幻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盯着宋子炎看了起来。
心想，我现在见到的其实是剑圣本人？
他如此想到，并理所应当地觉得，“光芒万丈”的宋子炎，应该是最了解此物才是。
而宋子炎经过这么一番点醒后，也算是明白了原委，惊奇地抬起双手，自语道：“也就是说，我这不是幻觉？是真的在发光？”
三人点点头，看来这主是真喝多了。
宋子炎沉思道：“难道是天池水？十有八九了。”
他使劲搓了搓身上的奇光，发现效果甚微，无法驱除。
“难道要一直这样？”
他不甘心，稍微闭眼，在脑海里问道：“系统，有没有办法祛除我身上这些奇光？”
系统的回复很快。
【叮，回答宿主。】
【可以驱除。】
【但天池水具备破幻的效果，宿主在彻底消化完池水后，可以将无妄圣体提升到更加完美的境界。】
【请问宿主是否决定祛除？】
原来还有这种神奇的效果？
宋子炎心里翻了个白眼，那谁还祛除，当即选择了否。
他睁开眼，正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在五公里外极速奔来。
凝神去听时，似乎还有人在说“抢占先机”这四个字。
“嗯？”
这时，魏无双三人也有所感应，立刻戒备起来。
他们知道在截断山里，除了彼此全是敌人。
忽然，唰地一声，一道人影从乌黑的丛林里冲出，手中还有一柄凤头斧。
见到三人，目光一凝，紧跟着传出戏谑的笑声：“人间武圣？”
再看到奇光闪闪的宋子炎时，面露贪婪，“夺此一人，大比胜矣！”
他以为，这是比赛的另一种得胜方式，夺人！
毕竟比赛没有规定，只有神石，没有神人。
否则，又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幕？
一念及此，男子背后突然展出一道金丹异象，稳稳落在一棵大树树枝上。
“想不到截断山会把如此重任交给一个人间武圣，不过既然是这样，我想你们也不愿意孤军奋战。”
男子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或许你们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头，但玄真派想必不会陌生，而我程辛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如果你们想活下去，就和我联手对付其他人，否则……”
他一面说，一面打量四人。
心中暗忖，自己一人面对四个人间武圣，还是有些压力。
这压力主要来源于，战斗的动静能有多大，会不会吸引其他人。
而且，他还不能失手将宋子炎杀了，否则到手的“神人”，也就没有了。
“或许，这才是考验的困难所在。”
“不愧是截断山，真是心思缜密。”
“不过，如果不能自己得到，那就算毁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想到这里，一抹厉色从他眼眸里闪过，朗声道：“否则，便犹如此树。”
在金丹异象的加持下，他抬手一拍，便将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隔空拍断。
“玄真派程辛！”
魏无双三人在看到那颗闪闪发亮的金丹时，一颗心便提了起来。
此刻再听到那响当当的名头，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程辛，玄真派的天骄，仅用五年便修炼到了凝丹初期。神兵是一柄凤头斧，受仙气滋养百年，磨出锋刃，听说一斧头下去，可以劈碎同境界的金丹！”
“修仙之人，有天地玄黄四种灵根之分。而他们的神兵，也同样如此。”
“最可怕的是，他不仅是玄灵根，就连他的凤头斧，也是玄阶神兵，早已通灵了。”
魏无双说到这里，上下嘴唇竟然有些哆嗦。
而随着他最后那声“早已通灵了”落下，像是在故意配合他一般，高高站立在树枝上的程辛冷笑一声。
紧跟着，一个恐怖的身影忽然自凤头斧中漂浮出来。
那是一个三米高的巨人，非常威武，轻轻飘在程辛身后，仿佛一个守护神。
更重要的是，巨人举手投足间，竟仿佛有风雷破空之声响起，暗示着他体内蕴含着的能量有多么强大！
“可怕……”
“玄阶的器灵，其实力已经达到了紫丹境界！”
魏无双以前只是听说过，如今亲眼目睹，却才发现自己连提刀的勇气都没有。
枪王和战神脸上也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与恐惧。
这种对手，怎么打？
然后，他们纷纷扭头，把目光集中在了宋子炎身上。
如果没有宋子炎，他们三人绝对不是这个程辛的对手。
因此投降，倒是个不错的结局。
可宋子炎……
“嘿！”
他轻笑了一声，抬头仰望，只说了一句话。
“记住，杀你的人名叫穆成安，是人间杀神。”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待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后，宋子炎突然出现在程辛身前，一剑送出，快、准、狠！
然而，他终究不是全盛状态。
甚至连半盛状态都不是。
这一剑，虽然打了程辛一个措手不及，可他立马反应过来，被斧灵换位送走。
落在地上后，惊出一身冷汗，咬牙切齿地道：“杀神，穆成安！？”
“他……”
常千很想辩解一下，但这时开口怎么都显得多余，而且心神全被宋子炎和那三米巨人吸引了过去，不想分心。
毕竟这种战斗十分难得，穆老弟你先委屈一下……
常千心想，只见宋子炎一击不中后，立刻踩踏树枝，借力斜冲追击。
可脚下不稳，冲出的方向跟预想中的差着不少距离。
还来不及调整身位，背后突然汗毛倒竖，凤头斧灵持斧斩下。
宋子炎当即施展飞鸿，不管位置不位置了，直接原地消失。
砰！
凤头斧劈在大地上，大地一阵摇颤，裂开一条深缝。
“威力不错，但比起紫丹还差点意思。”
宋子炎一笑，殊不知，他以为的紫丹也不是普通的紫丹。
不待斧灵拔出斧头，他再次使用瞬杀之剑，突然出现在斧灵脑后，运转须弥之力凝聚剑锋，但正要斩下这一剑，眼角的余光瞥见又一柄斧头御空劈来。
“嗯？”
他抬眼看去，是程辛捏着指印在驾驭。
而斧灵也毫不畏惧，提斧撩了上来，打的正是以伤换伤的主意，而且看它样子，根本就不怕受伤。
这一人一灵，配合默契，显然是久经沙场。
宋子炎知道自己状态不佳，不敢大意，当即就要放弃进攻，闪身躲开。
毕竟，就算要冒险斩出这一剑，那也是对活着的本体才有价值，而不是一个不知痛痒的器灵。
然而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暗自一笑，在奇异光芒的包裹下，身上一缕金光如开苞般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