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乱世里的少真

    当定、攀、殷三州烽烟四起的时候，蜀国其余各州还算安静，相近的雅、嘉、泸三州稍微有点人心惶惶，不过也只针对上层的人物而言，对于平民百姓，只要不危及生死存亡，似乎这都不算什么事。

    蜀国自古因为地缘的关系，中原争雄很少波及这里，而境内良田无数，民风又勤劳，所以相对而言，蜀国自古以来都比较富庶，至少绝多数百姓，处于吃饱喝足的境地。

    高祖建立蜀国后，对孟氏皇亲和贵族，约束极严，少有欺强凌弱者，明宗又三十余年，不断有新的权贵诞生，渐渐有豪强圈地，平民卖身的事情也多了起来。而官场随着明宗年老昏庸，亲近小人，吏治逐渐败坏，买官卖官，冤假错案也时有发生。

    嘉州青江边上的一个小渔村，众人皆称为龙窝村，话说很久前有一身份尊贵的人物因故在此定居，而这份尊贵，可谓之人极。待百年后，子孙无意中发现这段旧史，欣喜若狂，原来自小以为的泥腿子，竟然有这么显赫的过往祖先。

    当然没人敢大张旗鼓，因为毕竟早已换了朝代，不过骨子里的那份倨傲，还是放不下去，所以就将村子改个名，编撰出个神龙居于此处，生龙子无数的奇谈怪论，满足一下虚荣而已。

    村东头的一处低矮洼地里，一棵老李子树飘零着几片枯叶，不远处的茅草屋里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正一个人生着火。锅里煮着几条小麻鱼，少年满头湿漉漉，衣衫能看到前身已被炉火烤干，而后背还紧紧贴住肉，看上去就像个阴阳人一样。

    房间用一帘草席子，隔着伙房，里间虽然光线不强，但整体还算干净，床榻上躺着一位不到四十岁的汉子，病恹恹的面上，一双眼睛却出奇地有神。

    似乎是汉子闻到了锅里飘出来的鱼香，赶紧对着外屋的少年吼道：“陈少真，你是不是又偷偷下河抓鱼去了？老子的话你是不是不听啊！”

    少年埋着头没有理会，伸手从盐罐里抠了扣底，好不容易手上沾了一点，就着滚开的水伸进去搅了搅，浑然不知温度一样。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上两个土碗，一个碗里盛了几条整鱼，一个碗里盛了点煮散的鱼渣。

    端起那个满是鱼的碗进了里屋，放在床头上，转身就走。汉子刚想再责骂几句，看到少年湿透的后背，顿时忍下了心。再回头看着那碗鱼，心里对自己更是火大。

    “陈当，你真他妈不是个玩意儿！老婆被人拐跑了不说，现在还要让自己的儿子反过来照顾自己！”

    心里气完，还是端起鱼汤一顿嚼呼，连鱼刺都一股脑吞了下去。想自己也是一身本事，到头因为一点小病就病倒在床，现在估计盐罐子都见底了吧，这鱼吃起来真的很淡！这小子就不能去他张伯家借点盐，虽然每次老张家媳妇看到自己就两眼放光，不至于我儿子这兔崽子也不敢去送羊入虎口吧！

    外屋的少年很不巧想到了一块，想让我去借盐，我可受不了张婶那一身肥肉臭烘烘往我身上挤，我宁愿忍住不吃盐，无非就是少点气力。

    可有时真的想娘啊！娘走的时候自己已经懂事一点，虽然自己学不会埋怨，但自己父亲那么雄赳赳的汉子，咋把生活过成这样，真的很郁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