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僵局
栖梧是在沉香中醒来的。
微小的烟打着卷从香炉散到空中，逐渐消弭。
猫尾巴在脸上轻轻蹭着，想伸手拂开，右手却瞬间传来痛楚。
不是梦，感受到小猫柔软的毛发，还有温暖身体的微微颤动。
费劲睁开眼睛，是熟悉的红色帐顶，是自己的闺房里。
明溪……栖梧用手挡住透过帐子的光，心上的沉重让她忍不住低叹一声，眼间有些湿润。
这般无力感，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家规束缚更要严重，因为那些死板的规则总能在父亲母亲睁一只眼闭一眼下半似虚设。
如此大的挫败还是生来第一次，自己好不容易有中意的朋友，虽然并不知她所有的过往经历，可只要在一起，便感觉相识许久，而且……本以为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的。
她还想跟她一起，再把那些自己独自一人去过的地方都逛一逛，可是，什么都不可能了。
一滴眼泪快速划过眼角挂在猫咪白色的毛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缓和好情绪后 见帘外有人，她开口道:“水。”
拂开帐帘，她接过递来的水，递到嘴边正要喝，却发现不对。
她压抑住突然狂跳的心跳，缓缓抬眼看去——
熟悉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杯子从栖梧手中滑落，茶水和破碎的杯子四散，比寝衣先湿的，是她的眼眶。
“你……”一股压力感梗在喉中，让她吐字艰难。
对方握住她颤抖的手，温暖的体温传过来，栖梧才知这并不是梦。
原来你还活着，还活着。
太好了。
“别傻愣着了，赶紧洗洗漱，省得着凉又加重了伤，还得小溪照顾你。”一道冷冷的女声传来，栖梧脸一下子冷下来。
谁这么大胆 她当了凤家少主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横过，况且这是在自己的闺房，要是丫鬟早被拉下去“惩戒”了。
“小藤。”明溪眼神示意那女子别再讲了。
栖梧终于看清了那陌生女子的脸庞，感觉与明溪有几分相似，试探问道:“明溪，这是你表、堂妹”
“不是的，这是小藤。”
——时间回到昨天。
白景轩接住了晕过去的栖梧，小猫也懂事地跳到他的肩上。
“少主，这些人已经没救了，怎么处理”
“至少留个全尸，那些虫子，留几个活口审问。”他指的是那些黑衣人。
“是。”
话音刚落，数不清的剑光在几息间划过行尸的脖颈，黑红色的鲜血慢慢渗出。
白景轩正打算带栖梧回去，却听到一声惊呼:“那是什么!”
只见尸群中心突然炸开，被咬断咬碎的肢体散落到空中，一个由藤枝包裹起的大球赫然出现，枝条不断打退想要扑上来的行尸，层层叠叠的枝条下，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人。
“先解决掉剩下的行尸再救人。”白景轩不慌不忙。
于是月亮与残霞交接之处，一半是血色地狱，一半是冷冽剑光，那些黑衣人纷纷倒下，一个个黑点补在两种极端的色彩中。
行尸越来越少，剩下的就是那些意图逃脱的黑衣人了，只见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住了一个黑衣人，那人挣脱无法，而藤蔓的另一段，竟然化成了身着青衣的女子，女子身上背着的，正是晕过去的明溪。
那黑衣人只觉一阵劲风刮过身侧，一只素手狠狠扼住他的咽喉。
“就、是你，”那女子缓缓吐字，“你、射的箭。”
黑衣人被掐得脸成了猪肝色，就差一口气了。
随着颈间的力道越收越紧，黑衣人似乎看到了黑白无常。
突然，一道剑光刺过两人之间，划破了女子衣袖，逼得她收回手。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杀他。”女子愤怒看想向出手的白景轩。
“留几个活口，方便审问。”白景轩回答。
“留其他人也是可以的。”在愤怒下，女子把话说顺溜了。
“嗯。”白景轩点点头，貌似同意了。
黑衣人又被掐住了脖子，可又是同样的剑光打断了女子的动作。
“你干什么!”女子气极。
“但我就想留着这个活口。”白景轩面不改色。
“找打!”
话落，黑衣人被女子抛到一边，无数藤蔓从女子身上长出，直朝白景轩面门袭来，却都被他巧妙躲过。
“这么狠”白景轩盯着房顶被戳出的一个个小洞，内心腹诽，要是戳到他身上……
还没等他想完，又有好几根藤蔓向他袭来。
他飞速向前，用手中御剑逼得藤蔓给他让路，又躲过几波攻击，瞬间来到女子跟前。
藤蔓停止了攻击，因为锋利的剑刃已经抵到女子颈间，只余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我并不想杀你，只想知道你们从哪来。”
女子冷笑，“哼，那要看看谁杀谁。”
白景轩感到腰间一阵刺痛。
“你的剑、若是往前递一寸、说不定、根本就没杀我的可能。”尖利的藤蔓原已浅浅刺入了白景轩的腰侧。
两人剑拔弩张，情势陷入僵局。
就在此时，一道平缓悠扬的乐声传来，这声音似有魔力般，淡化了两人心中的杀气和怒气，就连行尸也停止了行动，仰着头看向来人。
“在下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