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残缺
第二十三章，残缺
“亲启，东方月；
小月，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在前往比赛的路上了。
可能你会产生疑问，为什么淘汰的我，还能继续参加通天塔大赛。
这可能是命运给我的一次机会吧。
包庇逃犯，私自违反比赛规则参加比赛，光是第一项就是死罪了；
可我还是无法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破天荒的相信着那个少年能够夺得冠军；
所以，我希望能够陪着那个少年走到最后，能在最后关头，帮他最后一把。
如果能够改变这个让人迷茫的世界的人，可能，只有他了吧。
说这些，可能你不会懂，我只想告诉你，我并不后悔。
最后，希望你，未来不要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希望你，能够一直做那个无忧无虑，我喜欢的小月。
兄，维尔鲁。”
放下了手中的钢笔，维尔鲁便把信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床榻下的夹层里。
这里除了自己以外，便只有妹妹东方月会知道自己会把私人物品放在这里了。
从父亲把任务交给自己开始，直到帮着卡尔隐瞒身份，只是短短的几个月罢了。
“卡尔还是太年轻了。”
只能用鬼使神差来形容自己现在的行为吧。
劫取了帝国的特效药，并发现了特效药造假的秘密。
从与父亲的谈话中来看，即使自己与父亲能够原谅，帝国也一定不会放过卡尔的。
这是一块巨大的蛋糕，为了帝国的利益，卡尔一旦被发现，除了死，没有其他的结果。
所以现在能做的，只有拖，能拖一时是一时。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
便还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正当维尔鲁陷入沉思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小脑袋探出头来，金色长发差一点点便拖在地上。
若是再过个三五年，长发及腰的那一刻……
甩了甩头，维尔鲁阻止自己往下想。
他不敢往下想，他不敢去想自己眼睁睁看着妹妹嫁人的场面。
“没干什么呀。”
“哥哥！”
说着，东方月便从门口一蹦一跳的拖着长裙，跑到了维尔鲁身，紧紧的抱着维尔鲁的胳膊。
“哥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带我出去玩呀！”
东方月是女皇东厉妹妹的女儿，身为卡西利亚斯帝国的帝姬，从小便是没有多少自由的。
一直以来能够活动的地方，便只有将军府这么大一片范围。
而维尔鲁出于心疼，好几次都会偷偷的带着东方月溜出去玩。
不过，也只是仅限于自己的学院罢了。
“嘘，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带你出去好不好。”
“以后是多久啊？”
…………
“少校，您吩咐的东西，我们已经做好了。”
“没有被卡尔发现吧？”
“没有，我们观察了三个多月并对比了战场录像而制作的，并没有惊动卡尔先生。”
“嗯……那就好。”
看着属下递来的资料，维尔鲁眉头紧锁。
从信仰出现裂痕那一刻开始，一直到自己被打败，信仰彻底崩塌。
自己就已经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现在所选的路，也只是内心某种欲望驱使着而做的。
他是个善良的人，希望他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吧。
内心深处，这道声音一直在重复着。
渐渐的，曾经的金发青年，从那一刻已经死了这一点，似乎已经变成了事实。
“少校……”
看着沉默的维尔鲁，递上资料的属下有些欲言又止。
从小便跟着维尔鲁，到他长大。
身兼保姆、司机等所有日常起居，他大概也猜出来了维尔鲁仿造这套战甲的意思。
可他无法阻止，他是亲眼看见一切的发生。
只能劝，不能阻止。
…………
“拉法，要启程了。”
“去哪？”
“卡西利亚斯帝国，中央城区，通天塔赛场。”
听到哥哥的回答，拉法勉勉强强的挤出了笑容，低下头去，没有接话。
“怎么了？不想回家吗？”
“没有……”
虽然嘴巴如此说着，可拉法却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母亲的骨灰。
对于他，对于二人来说，那个家，没了母亲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了痛苦的，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乖……”
看着拉法的勉强，卡尔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说道。
“等把你的病治好了，再带着母亲去海边，听话。”
“嗯！”
正当二人聊着，几辆运输车从聖枪王国的方向驶来，停在了二人面前。
这是聖枪王国为参赛选手专门准备的，为的就是能够让选手们避免舟车劳顿，在这些空间充足的运输车中能够好好休息。
这时，维尔鲁从其中一辆运输车走了出来。
此刻的他，身穿一身黑衣，带着黑色墨镜与口罩，连一直以来的金色长发都剪短了。
若不是那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贵族气质，可能卡尔都认不出来。
“该走了。”
并没有多言，虽然有聖枪国王的照顾，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维尔鲁不愿意暴露身份。
“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对于违反比赛规则的后果，卡尔是不知情的，现在的他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咳咳……战略，双子杀手是我们的秘密武器，这样做有利于我们出奇制胜。”
“嗯……也对……”
虽然抱着疑惑，可是对于不了解上层规则的卡尔，是无法触及到这些黑暗面的，他也只能放下心中疑问，和维尔鲁上了车。
车辆行驶在这片荒漠上，灰尘，在车队的后方飘扬。
由于连年征战，这里的自然生态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所以，从车窗望去，即便望的再远，也只能看见一片黄沙。
一个少年，一个青年，就这样齐齐靠在窗户上相对而坐。
整个车厢内很安静，连拉法也放弃了想要探索这间富丽堂皇的车厢的好奇心，静静地枕在哥哥的大腿上睡着。
“这场比赛之后，你们就要去海边了吗？”
“嗯。”
由维尔鲁打破的平静，却没有丝毫影响到这让人享受的时刻，两个人都在望着窗外，看似不走心的对话着。
“之后，我也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啊。”
“你打算去哪？”
“不知道，不过，就像你说的，只要不停的前行，道路就会不断的延伸，我的终点在哪，我得自己去找。”
“咳咳……那只是我随口说说的……”
听到维尔鲁说出自己一时激动而说出的话，顿时变得有些脸红，赶忙解释道。
“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轻笑，使得气氛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随口说说，就能说出很多人一辈子都想不通的话来，这条路，真的是平凡又漫长啊。”
“嗯？你是指哪条路？”
卡尔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对于维尔鲁突然蹦出来的话语，一时间是无法理解的。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罢了。”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没办法的，这条被弄脏的路，已经无法改变了。”
转过头来，卡尔望着短发的维尔鲁，哪怕再不懂人情，他也对维尔鲁的话心中有了一丝模糊的理解。
他感受到了，从选拔赛结束之后，相处了两个多月，就感受到了维尔鲁的改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似乎感觉，他并不需要别人来帮他什么。
但，他需要让紧绷的自己，放松下来。
“你在，做什么？”
从发愣中反应过来，是被一只陌生的手所触碰。
卡尔的手，搭在了维尔鲁的额头上，像抚摸着拉法一样，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
“你需要，让自己休息一下。”
少年瘦小的身躯，与青年一米八几的身高有着明显的区别，这一幕，若是被旁人看见，可能有些滑稽。
但是除此之外，少年想不到其他办法来安慰面前这个大男孩，只能学着从小母亲对自己，而自己对拉法的方法，冲动之下，把手伸了过去。
即便很后悔，可少年还是故作镇定，把头别向窗口，云淡风轻的说道。
“被一个比我年龄还要小的人这样做，真是有些丢人啊……”
请别再触碰了……
“其实并没有感觉到绝望，但是想要的东西，却一直离我很远。”
不要在管我了，把我丢下不是更好吗？
“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清楚自己现在想要的是什么，我真的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啊！”
无法说出口的，是渴求眼前这个少年的那份温柔，那份为了重要的东西能够不顾一切，甚至牺牲自己的温柔啊！
……………
夜幕，覆盖了原本刺眼的天空。
使得干燥的荒漠，能够得到一丝凉意，让世界拥有喘息的机会。
在这片荒漠上，每个生物都在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寻找着水源。
所以，要说什么依靠别人活下去，是绝对不可信的吧。
拼命的寻找水源，也只是为了活下去。
可大多数，却死在了路上。
或许，能熬到夜晚，才能得到生存的机会。
在寻找哭泣的地方时，就已经哭累了。
能够说出“星星守护着我们。”
也仅仅只是夜晚。
不经历完整的绝望，便无法得到完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