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刚才的那个人是谁
弹指间十年时光就过去了，我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的长成了皮实的半大小子，现在正是暑假期间，我如其他农村小孩一样，一整天在村子里外随处乱窜，从早上亮天到晚上日落，在家里都见不到我的影子。
我妈这几年精神和身体恢复的都不错，但仍然对敲门声十分的敏感，而我舅则隔三差五的就往我妈这里赶。
尽管十年前华老先生给我妈留下了不小的一笔钱，但我妈却多半全给了我舅，说我舅舅他一个人在县城里不容易，让他做点小买卖，然后结婚成个家，村子里交通落后，买东西也难。
我舅舅也没有辜负我妈，在县城里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小有名望，自己也成了家，所以我家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是村子里隐藏的万元户。
唯一可惜的，就是华老先生莫名其妙的死亡，以及失踪的我爸和村子猎手王昆一直没有被找到，这一直是我妈和我心中的一个大疙瘩。
而我呢，童年过得还算是欢乐。
至于，为什么要用“还算是”呢？
因为，我出生那几天村子里发生了不少事，村子里的人没少对我说闲话，尤其是那一起守山导致意外身亡的几个村民的家人，他们更是对我冷眼有加，在这样的舆论环境里，导致与我同龄的小伙伴也或多或少的冷落我。
农村孩子家里管的少，他们常常会拿失踪的我爸对我开玩笑，而我也没少跟他们因为这事儿打架。
但毕竟都是小孩儿，童言无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村子里的小孩也不多，抬头不见低头见，前天吵架甚至打起来，有点矛盾，第二天也就当没事儿发生了。
在我十岁的某一天早上，我一如既往的刚起床就窜出门去跟小伙伴们瞎疯。
我差不多是全村起床最早的孩子，除了几个赶早集的农民伯伯，在村子里乱晃的也就是我了。
我起床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我挨家挨户的在大院子门口叫嚷邻居家小孩出来玩。
当然我能得到的回答大多都是一句丢雷楼某之类的。
和我玩的最好的，就是王家寡妇的孩子，名叫王大蛋，农村人讲究烂名字好养活，以至于他为什么叫做这个，传说中啊，他出生的时候那个东西特别大，咳咳，为了上面什核，咱在这里就不做细致描述了。
总之他比我大一岁，却常常叫我狗哥，因为尽管他大我一岁，但是打起架来却还是被我按在地上乱锤。
这个王家寡妇，就是当年上山一行人中，猎手王昆的媳妇儿，这个孩子也是他俩的独子。
平日里王昆和我爸关系最好，又经常走动，所以平日里他们一家对我家则算得上是和善友邻了。
王家寡妇是个泼辣性子，在其他人针对我说闲话的时候，他总会第一个站出来阻止那些长舌妇甚至于破口大骂。
“王大蛋！王大蛋！出来玩去啊！”我我已从家里出来就跑到了王大蛋家门口叫嚷。
喊了七八遍，王大蛋黑乎乎一片的家里就亮起了灯光。
一个粗犷女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小兔子崽子，你是老母鸡托生的吧，四点半就他娘的起床了？”
我见王家寡妇被我吵醒，一喜继续大喊：“啊！王姨，叫王大蛋起来，昨天说好了今天去掏鸟窝的！”
我说完，啪！只听到屋子里一声清脆拍巴掌的声音。
每次我去叫王大蛋，他妈叫醒他的方式总是使劲拍一下他白花花的屁股。
王姨声音从屋子里传出：“起来吧，狗剩都过来了。”
“啊？啊，咋又这么早捏？”王大蛋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嗯呐！马上，穿衣服呢！”
没错，我的名字就叫张狗剩，这个名字十分难听，难听到我平常我自己都不想听见别人叫我。
我名字的来历可就崎岖了，据说我妈生完我之后精神一直不好，半夜一有风吹草动就能醒，我就为了给我妈壮胆，就给我妈带来了一条大黄狗。
而我小时候吃的不多，常常吃剩饭，我妈怕浪费就给我家大黄狗吃了，所以得名狗剩。
一提这儿我就来气了，明明是狗吃我的剩饭，但到头来，我的名字反倒成了狗剩了！
虽然那条大黄狗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就走丢了，但是我的名字还是多亏了那个我没见过的大黄狗，如果有一天我还能碰到那条狗，我一定要把它炖了吃肉！
再后来啊，我遇见了我师父，他老人家又给我起了一个响亮文雅的名字，我才逃脱这个奇葩的名字，但这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没一会，穿着一身灰的王大蛋就晃悠的走出来了，她这一身衣服，原本是蓝色的，但常年和我出去乱窜，衣服常常脏，衣服脏了就得洗，洗多了啊蓝色就变淡了，甚至于变成了白色，这跟我出去玩导致身上的泥渍又有些洗不掉，最终就变成了灰色。
东北农村夏天清晨的风儿十分冷硬，伴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吹在身上冰凉冻的人直缩脖子。
王姨表示，出去玩可以，但是必须先喂完猪，喂完鸡才能出去玩，同样我妈也是这么说的，我和王大蛋上山割了猪草喂猪，我家没有养猪，我简简单单的喂了鸡就出来了。
王大蛋是我的死党，只有他能享受到凌晨四点半叫起床的特殊服务，干完活吃完早饭天就亮透了。
天亮透了就要和家里大人下地干活，等农活干的差不多了，我们一帮小孩子就各自溜走了。
这一天，我们溜走之后，我提议到林子里溜达一圈。
家里大人都教育不让进林子，甚至编出一大堆鬼故事吓唬我们，这越不让进我就越好奇。
我们十几个孩子有几个胆小听了我的提议便直摇头。
“狗哥啊，他们说林子里有鬼，我怕”
“蛋哥，他们说我爸就是死在里头了”
“狗哥我妈说，不让我和你玩”
“狗哥，蛋哥”
由于我父母的缘故，在村子里我的风评极差，但王大蛋却是出了名的孩子王，可刚刚好，这王大蛋除了他爹妈就怕我，有着王大蛋的淫威，倒是能忽悠不少孩子跟我们 一起走。
“怕个屁，我爹不也交代在里头了？我都不怕你们怕个屁？”王大蛋故作凶狠道。
其实王大蛋也是怕得很，但是他更怕我，向来不敢反抗我的决定。
“咱们到里头打几只野鸡，抓几只兔子，今天过个年？你们说怎么样？”我眉飞色舞的诱惑眼前和我一边大的孩子们。
这群小娃娃一听到肉，眼睛都直了，开始犹豫起来。
“挺长时间没出肉了吧！那山鸡肥的啊，烤起来直冒油！”我见效果不错，便继续说道“我保证，只在外围转，绝不往里面跑！”
我这么一承诺，大家便安了心，答应我到林子里耍了。
王大蛋在这群孩子里活像个小皇帝，而我则像皇帝身边的太监，嗯，不对！我要是太监，也是东汉十常侍那种等级的大太监。
我们一起进林子的一共有十一个人，之前一起玩的孩子有几个实在怕得不行就没加入。
我也索性不带他们玩。
在进林子之前我先分了4个小组，各个小组有自己的任务，三个小组三个人，有的去找生火的木头，有的去找水，有的去偷几块用来围城火堆的砖和做饭的铁盆，而我和王大蛋一组负责最艰巨的任务，找主食。
我和王大蛋目标是三只兔子三只野鸡。
订好了目标，我和王大蛋就一头扎进了林子，我和他衣服兜里都踹了一个小弹弓，劲道非常大，是我舅舅从县城里带过来的，据说是老毛子那边产的，打个野鸡绝不在话下！
到林子里之后我们左找右找，左逛右逛，那天也是神了，折腾了一个小时，楞一根兔子毛都没见到。
按道理来讲时节也过了秋天，兔子啥的正是发情期，应该到处乱窜才对。
寻找间，王大蛋突然闹起了肚子，双手捂起肚子，喊道：“狗哥，我肚子疼是不是早上那鸟蛋不干净啊！”
我一听便来了火气，说到：“不干净个屁，熟的都快糊了，真要是真不干净，我咋没啥事？我看你就想偷懒！”
王大蛋一头冷汗，疼的蹲到了地上，不像是装的，声音也变小了：“狗哥，真疼。”
“那你说咋办嘛。”
“我想回家”
我一听，果然是想偷懒，便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说到：“回你的狗窝，肚子疼赶紧拉出来就好了啊，快去快去！”
王大蛋见我死活不放人，只好听了我的建议，钻进了旁边的树丛，不一会就听到了似乎水龙头呲水的声音，我一听笑想着怂货还真窜稀了！
我正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只听到远处的草丛中传出一阵嘻嘻刷刷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不是山鸡就是野兔，只跟正忙着的王大蛋说了一句：“我看见山鸡了，我先去抓，一会跟上我！”
说罢我就蹑手蹑脚的往那边走去，过了那个挡住视野的草丛，果然就看见一只一身花毛的肥乎乎的山鸡，我吞了一口口水，掏出弹弓就打算射。
可连续几发都打空了，那山鸡受了惊吓，张开翅膀跑的飞快，我在后边一路小跑一路跟着。
没走几步，那山鸡就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我一动不动，我估计是那山鸡跑累了，刚想再打出一发。
可刚要打出去的一瞬间，我就听见身后传来王大蛋的声音。
“等会我！别留我一个人啊，吓死我了！”
王大蛋声音一传来就把那山鸡吓得没了踪影。
我回头生气的看着王大蛋，王大蛋见到我一脸怒色，瞬间怂的缩起了脖子。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打了只鸡！？”
王大蛋被我吓得后退了几步，求饶的说到：“哥，你别生气，我刚才拉屎的时候，看见个兔子窝，咱们过去杀他个满门抄斩！”
我一听有兔子，便把这山鸡的事儿忘到一边，打算跟他返回，一心想着烤兔肉。
山鸡的肉都很柴，因为山鸡是杂食性动物，而且个头越大，山鸡的年龄也就越大，不用小火慢炖很难做的好吃，兔子就不一样了，那玩意从小的到老的，身上的肉始终是瘦的嫩嘴，肥的流油。
但我正想着直吞口水呢，又听见山鸡消失的方位传出了刷刷的声音。
山鸡，没跑远！
我大喜的跟王大蛋说着：“好事成双！再填添菜，你在这儿等我！”
“别走啊，有兔子就行了！”王大蛋拽着我衣服不让我走：“我不爱吃鸡，走啦走啦！”
王大蛋几番阻扰，我不也不管王大蛋，挣脱王大蛋，直往声音来的方向冲去。
王大蛋力气还真大，一双手就像一把钳子，抓着我的衣服不放，甚至我衣角被撕掉一块我才跑掉。
追山鸡途中，我一边跑一边想着香喷喷的鸡肉和水嫩嫩的兔肉，跑的越来越快。
但是跑了好一会，还是没看见那鸡的影子，我又向前面一看，前面就是村子里大人拉的警戒线了，警戒线前面还竖了个木牌。
上满用红油漆写着：“内有猛兽，禁止通行！”
警戒线是用麻绳编的甚至刷了红色油漆以做到警醒的作用，往里去就不安全了，里面就是食肉动物栖息的地方了，黄皮子野狼都在里面，我见到了地方只得气的跺脚，不敢往前一步。
“狗哥，等会我啊。”
王大蛋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王大蛋的身影从树林中浮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喘着粗气说：“哥啊，我一拉屎你就跑得没影了，我都没拉完就跟上来了，你咋跑这么深啊？”
我一想到手的山鸡飞了，没有好气的回答道：“我不是说了么刚才看见之山鸡了吗！对了，你咋不去看着兔子窝呢？”
“啥兔子窝啊，咱俩找了这么久连根毛都没看见啊！”王大蛋一脸问号的问我。
我一听就更困惑了，反问道：“不是你刚才跟上来的时候跟我说的吗？”
王大蛋一脸黑线，说到：“你说啥那？我刚蹲下你就跑没了，我屎都没拉干净就开始追了，我跑了一路，才追上你啊！”
才追上我？
那我刚才看见的王大蛋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