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潮汹涌
“滴滴、嘀嘀嘀”
手机的闹铃声如平常一样，准时的响起，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将昨日哭累后沉沉睡去的赵琛惊起。
“嗯，嗯啊---”
赵琛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从朦胧的睡意中清醒过来，睡眼惺忪地环顾着房间四周，好似在回忆昨日的点点滴滴，当赵琛目光瞥到桌子上平整展开的那张白纸上时，猛然记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对呀，我只剩三个月的寿命了…不过我有多久没这样好好的睡一觉了，呵呵。”
赵琛自嘲地笑着，仿佛已经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赵琛原本平静的生活彻底变了样。
突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将赵琛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赵琛拿起手机一看，深深地叹了口气，来电显示的是他公司的部门经理。
赵琛所在的工作单位是c市的一所以机械制造为主的民营企业，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在这座位于边缘地区的城市中，它也算得上是龙头企业了。
本来居住的生活压力就不大，每个月一万出头的工资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岗位了。而赵琛虽然学历并不高，但是由于他专业能力强并且愿意吃苦耐劳，所以公司领导破格选拔了他。
然而，现实总是差强人意，赵琛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屁大点的职位，却总是摆出公司是我家开的的态度，就因为公司资历比较老，混了二十年才终于坐到经理的位置。对手底下的员工则颐指气使，不但每天都对他们的工作鸡蛋里面挑骨头处处找茬，把自身的情绪发泄在员工身上，而且好几次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让公司有所损失，却让没有一点责任的员工背黑锅。
公司里新来的人总是会问为什么公司领导不开除他？还不是因为他有着一手绝顶高超的拍马屁技巧，上辈子一定是个讨主人欢心的狗奴才吧，这经理的职位多半也是这二十年来兢兢业业地给领导舔鞋的成果吧。
赵琛和他的同事私底下都管他叫鳖老怪，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份收入稳定的工作，或许他们早就在某天把他们经理用麻袋套住头拉进厕所痛扁一顿了吧。
赵琛极不情愿地拿起手机，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摆出一副笑脸接通电话。
“喂，领导，您找我啊？”
“赵琛，你小子死哪去了？老子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了，你也不接，你好大的架子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子死了呢。给你布置的工作做完了没有啊？告诉你，你最好赶快给老子抓紧做，要不然我给你这个月的评估报告上添几笔颜色，给你增加点动力？你他妈要是不想干了就趁早给老子卷铺盖滚蛋，别在这占着茅坑不拉屎，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地想进咱们公司啊。所以劝告你乖乖把我给你布置的活快马加鞭地做完，不然小心老子把你给炒了。”
经理这毫不留情的一连串污言秽语一下又一下地挑弄着赵琛本就绷紧的神经，昨日被宣告得有不治之症的无力感以及日积月累的被这个畜生经理压迫的反抗之情此刻交汇在一起。
赵琛的内心宛如沉寂多年的火山一般，即将喷发，那声势必定毁天灭地。
“他妈的，鳖老怪我告诉你，老子早就不想干了。你别他妈想用开除来威胁老子，你够格吗？屁本事没有的人，公司里谁不知道你是靠给领导送礼还有拍领导马屁才上的位呀。你他妈在公司里就是笑话一个你知道吗？而且你别每次把你自己没做完的工作都赖在老子头上，老子自己的活都干完了，问心无愧。还有，你他妈不是要开除我吗？告诉你不用等你给咱们公司领导打小报告，老子明天就去把辞职信交了。哦对了，还有，全公司可能只有你不知道吧？你老婆和领导开房的事情，说不定你那经理的职位是你老婆在床上帮你换的，哈哈哈哈哈。”
电话另一头的经理被赵琛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一声不吭，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赵琛就是一个任凭他摆弄的小丑罢了，平日里不管怎么捉弄他，他都默默承受，所以经理对待赵琛越来越放肆，以此来满足他那虚假的优越感。
当经理听到赵琛最后爆料的事件后，一时没缓过神，正要开口，结果就被赵琛挂断了电话，这有气没处撒的一下直接将经理的血压窜到一百八，差点就让他晕了过去。
“呼呼、呼呼，爽！！！！”
赵琛挂断电话后兴奋地吼叫着，仿佛要榨干身体最后一丝力气来渲泄出自己的愤怒一样，当赵琛发泄完心中积攒的怒火后，发觉心情变得异常愉快，就连命不久矣的噩耗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等赵琛冷静下来后，肚子的咕咕叫声才让他发觉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过饭了，早已饥肠辘辘。随后赵琛便下楼去买点蔬菜准备好好犒劳自己。
“哎，王姐，我只给你一个人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奥。昨天三号楼的李婶给我说，隔壁市医院发生了严重的病人袭击医生事件，听说还死人了呢！”一个阿姨用手挡在嘴前，故作玄虚地给另一个阿姨说道。
“啊？真的假的，真是世风日下啊。不过跟咱们也没关系，我倒是听说最近从外国兴起了一种新的流感，挺可怕的，不过说是酱油可以预防它，你看我，买了三公斤酱油准备备用，以备不时之需，对了，你也最好赶快抢点，要不就没货了。”
“真的吗？还好你告诉我了，你帮我占着位置奥，我去抢一点备用。”
赵琛买完菜在柜台付钱时，听到后面排队的两个阿姨在窃窃私语说些什么，不过此时赵琛正思考着未来的打算，所以也没太留意。
回到家中，赵琛打开电视机，准备收拾蔬菜做饭。在赵琛炒菜的时候，电视机的新闻正好报道了菜店阿姨们说的事件。
新闻播报员报道隔壁市医院患者袭击医生事件，是由于精神病患者药物服用过量导致情绪失控，失手伤了医生，不过陷入疯狂的患者及时被警务人员镇压，没有人员伤亡发生。
而外国流感只是换季诱发的普通感冒，酱油能预防流感也是谣传，播报员呼吁广大群众不要以谣传谣，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谣言止于智者。
或许只有细心的人能发现新闻播报员在读新闻手稿的时候有明显的不自然之处，仿佛播报的新闻内容与调查的结果大不相同。
不过这也许只是我们杞人忧天，也许这是因为有什么我们不能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
赵琛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而桌子上摆放了两副碗筷，这是自奶奶去世后赵琛就留有的习惯，一方面是缅怀那个即使体弱多病但在赵琛面前也总是保持笑口常开的奶奶；缅怀那个即使吃了一辈子苦，但也总是省吃俭用把最好的留给赵琛的奶奶；缅怀自己那个终于有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但她却驾鹤西去的奶奶。
另一方面是假装让自己不那么孤单，纵使这个世界已再无亲近之人。
赵琛默默地给空座位上的那副碗里夹鸡腿，这是奶奶最喜欢的食物。
奶奶生前以拾破烂维持家里的生计，而赵琛年幼时学校放假了则会帮奶奶一起上街捡瓶子什么的，被同学看到是经常发生的事，在学校被嘲笑是垃圾大王，同学们向他丢水瓶，不跟他玩也是赵琛上学生涯的主旋律，而他总会事后默默地收集那些瓶子，回到家中开心地向奶奶炫耀今天他辉煌的战果。
或许就是因为童年的遭遇，使得赵琛多少有些自卑，害怕与他人交流，所以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大概一年两三次，家中会添几道肉菜，仿佛过年一般，但是奶奶总会笑呵呵的望着赵琛大快朵颐，问起她，她就会说自己不饿，让赵琛自己多吃一点。
赵琛给奶奶的碗里夹完饭菜后，低头默默地吃起碗中的饭。
突然，他仿佛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对那空位置说：“奶奶，我想您了。”
“昨天医生和我说我只能活三个月了。”
“哈哈哈，您也觉得这是在开玩笑吧，不过从陈医生的表情中我能看出来，这不是假的。”
“我也盼望这是一场梦呀，不过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逃不掉了。”
“对了，今天我把那个脑残领导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真是我平生做过最爽的事情了。所以，我意识到我小心翼翼的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真正的为自己活过。”
“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准备这几天把我从前想干但没干的事统统做一遍。”
“然后”
“我就去见您，可以吗？”
“我知道您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吗？”
“我真的真的好想您啊。”
对亲人的思念以及多年的委屈在此刻爆发出来，眼泪已挂满赵琛的面庞，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入碗中。
而作为他倾诉对象的那张注定不会回应他的空椅子在此刻看起来也是那么的悲伤，就好像奶奶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倾听他的诉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