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敌
车子从市区开到郊区，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叶颜是坐在车上没多久就睡着了。到地方后顾长卿也没叫醒她，而是静静地望着她。她睡得安稳，眉眼舒展开来，呼吸绵浅。五年的时光，让那个曾经纯净到不染纤尘一般的女孩子多了几分成熟的知性美，性子也较从前沉静了不少。
忽然，砰一声巨响，火光蹿上高空炸开，是有人开始放烟花了。
叶颜被惊醒了，坐直身子，愣愣地望着顾长卿：“十二点了吗？”
“没有。”顾长卿仔细地替她整理起头发，拢成一束用发带绑好，做得无比自然且娴熟。
叶颜望着车窗外，愣了好一会才想起男朋友是带她来郊区放烟花的。
其实她和顾长卿都不是那种浪漫的人，
他们在一起这小半年里，恋爱模式老套得就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所以当顾长卿提出要一起来郊区放烟花，她还是有些惊讶的。她自认为已经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女生，早就不向往那些虚无不切实际的浪漫，但看顾长卿这样一个沉稳的大男人跑上跑下忙碌着，又明白了爱情有时候还是需要这种看似没用的浪漫，起码让她知道自己是被顾长卿在意的，他是在用他的方式表达爱意。
当他们一起点燃烟花，看着绚烂的花火在空中绽放，她心里仿佛也开起了一小朵一小朵的烟花一般。
顾长卿紧紧地拥着她，没有问她烟花美不美，只是温柔地询问她冷不冷。
她贴着他温热胸膛的脸颊微微发烫，
轻轻摇摇头，小声地回到：“不冷。”
温暖是自心底生出来的。
————
顾长卿的父母是在初二离开北城的，带着顾长安回c城探亲。
叶颜和顾长卿怀揣着各自的顾虑，不约而同地找借口留在了北城。
叶颜在c城呆了四年，那里有太多记忆，是她除了老家以外最不敢回去的地方。
顾长卿想的跟她差不多，他怕叶颜回到c城会想起什么。当年他们恋爱的时候，是顾长卿最荒业于嬉的一年，几乎是每天都在想法设法地挤出时间跟叶颜腻在一起，c城的大街小巷旅游景点乃至周边小城镇几乎被他们逛了个遍，万一她回到那里想起什么……？万一她还是要跟他分手？顾长卿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叶颜再有交集，却不想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这样的机会就像是偷来的一样，时时令他提心吊胆。他想或许该查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找到根源，解决问题才是正确的出路。至于现在，还是暂时瞒着她吧。
可令他们始料未及的，竟在北城的某条大街上偶遇到他们共同认识的人，一个见证他们从相识到相恋的人，叶颜的大学同学，同一个宿舍的舍友秦蓁。
秦蓁首先看到叶颜，失声喊了出来：“小颜！”随后看到和叶颜手拉着手的顾长卿，倒又没那么惊讶了，朝他打招呼，“顾——”
顾长卿当然知道她想喊什么，连忙打断她：“秦小姐好久不见。”
秦蓁很高兴地走近了些，“好久不见，你们——”
“秦小姐！”顾长卿再次打断她的话，脸上是他自己都不自知的焦急，“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秦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蓁面露惊讶，不明白他有什么要“请教”自己的问题。
叶颜也同样惊讶，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巡视，问到：“你们认识？”
秦蓁脸色变得奇怪起来，但顾长卿根本不给她细想的机会，有些情急地催促她。
秦蓁是个极聪明的人，仅仅是几句话之间就已经察觉到不寻常，于是也就应下了。
他们走得远了些，顾长卿直截了当地开口：“秦小姐，是这样的，小颜在几年前生过一场病，她忘了很多事情包括我和她的所有事，为免她想起以前的事再次犯病，还请秦小姐不要提起我和她在一起过的事。”
他这样说也不算撒谎，但足以误导秦蓁。
“是心理方面的？”
顾长卿点点头。
秦蓁眉头攒得更紧了，低声说：“既然是为了她好，我当然不会提以前的事，但是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她得那种……小颜曾经是那么开朗的一个女孩子。”
“是因为她父母的离世。”
秦蓁叹了口气，“这就难怪了。”又一脸关切地问，“那她现在已经好了吗？”
“嗯，只要别让她想起以前的事。”
“好，我不提。”秦蓁猜测应该是毕业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因为在那之后她就联系不上叶颜了，她原以为是顾长卿把叶颜带出国了才找不到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还气她的不辞而别。
……
片刻后，两人走回叶颜身边，顾长卿一脸歉意地向她解释：“我跟秦小姐在c城见过，并且发生了一些误会，不过现在已经解释清楚了。”
“是的。”秦蓁挽上叶颜的手臂，一如当年那样亲昵地撒娇，“小颜，我大老远地跑来北城，你是不是要好好招待我一下？”
叶颜笑得有些勉强，倒不是不愿招待她，只是还在为当年的事内疚。秦蓁是她大学里最好的朋友，她消失不见秦蓁应当会很难过吧？
“小颜，不是吧？”秦蓁夸张地叫起来，“你该不会是连请顿饭都不愿意吧？当年是我不好，一毕业就被家里压着出国了，这才跟你断了联系，你就不要怪我了，实在不行，我请你吃饭呗？”
叶颜眼圈瞬间红了，一把抱住她，“对不起，蓁蓁，对不起。”秦蓁为了不让她自责居然把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她也不能做个不愿承认错误的胆小鬼，她的确欠她一个道歉。
秦蓁拍着她背安慰到：“好啦好啦，以前的事我们都不提了，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叶颜点点头，一边哭着一边笑着，拉起她的双手，“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这附近有个烤羊排店你知道不？我就是慕名而来的。”
“知道是知道，但我也没去吃过。”
……
顾长卿望着两个手拉手的人，无奈跟上她们，女朋友有了闺蜜，把他这个男朋友给落下了都不自知。
顾长卿当年的情敌有两个人，头号就是这个秦蓁，很多时候明明是他和叶颜两个人的约会，被秦蓁知道后莫名奇妙地就变成了三个人、四个人……n个人。顾长卿千方百计地想“诱拐”叶颜这只小白兔，秦蓁就想法设法地百般阻挠，两个人就仿佛天敌一样互看不爽，但碍于叶颜的面子又不得不装作相安无事。
……
叶颜对北城已经比较熟悉，很快就找到了那家烤羊排店，只是看着门口那长长的队伍，三人还是转道去了另一家口碑不错的中餐馆。
两个女孩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大学里的趣事，顾长卿问了她们几遍想吃什么，她们都只是说随便，顾长卿无奈只好“随便”点了一桌叶颜爱吃的。
依照惯例，他们只能等菜上齐由秦大小姐拍完照才能开动。
等到秦蓁终于拍完照，一挥手，“吃吧。”仿佛有点大赦天下的意思。
叶颜和顾长卿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无奈的笑意。
秦蓁又提议：“我们三人合个照吧？”
“呃……还是不要了吧。”叶颜有些为难，顾长卿向来不爱拍照的。
哪知顾长卿只犹豫了片刻，竟破天荒地答应了。
秦蓁发表之前还询问顾长卿：“我可以把合照发朋友圈吗？”
顾长卿点点头，脸上风轻云淡。
秦蓁心中不由感叹，这还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冷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生气别惹我”冰冷气息的顾总吗？当然了，顾总那张冷脸也就给他们这些闲杂人等看而已，面对叶颜的时候简直就是另一个人，变脸之快都令她怀疑他是不是精分来着。
秦蓁其实一直在暗暗观察着他们的互动情况，很明显是恋人关系，而且很可能已经住在一起，但两人手指都是空的，也就是说还没有结婚。心中不免啧啧，五年了，顾长卿竟然还没搞定她？
“顾……先生，我们也加个微信吧？”
顾长卿略一沉吟，转过头问叶颜：“你觉得呢？”
叶颜窘了一下，“加呗。”
顾长卿这才拿出手机给秦蓁扫码。
秦蓁加完人还不忘置评：“切！假惺惺。”说完愣了一下，她曾经对这个抢走她闺蜜的男人是有种莫名敌意的，每每遇到不是针锋相对，就是冷言嘲讽，早已成为下意识的习惯……但眼下已经不是五年前了，她轻咳一声，赶紧找个话题掩盖过去。“我刚看到一条微博，里面有个男人脚踏几条船，在每个女朋友面前都是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可那些女生竟然都发现不了。”
叶颜笑望着秦蓁：“是吗？哪条微博给我看看。”
“……”
秦蓁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就见叶颜望向顾长卿，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她连忙解释：“我不是在说他，你男朋友对你的感情绝对忠贞不二矢志不渝，小颜儿你千万别误会。”
“哦？你是怎么知道他对我忠贞不二矢志不渝的？你们不是只见过一面？而且在此之前并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吧？”
秦蓁目瞪口呆，乖乖，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纯真善良的小白兔吗？她简直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只能朝顾长卿投去求助的目光。
顾长卿倒是坦然，但说出来的话却把秦蓁吓个半死，“其实是因为秦小姐追求过我，之前怕她乱说话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对她警告了一番，秦小姐心里有气忍不住要骂骂我也是理所当然。”
这样一说，即便秦蓁以后暗中使坏想挑拨他和叶颜的关系，也会被当成心怀不轨了，顾长卿觉得他简直太机智了。
秦蓁咬着牙，心中暗骂他绿茶男，居然说出这种话，以后她还怎么跟叶颜愉快地玩耍？还有，她刚刚为什么要主动加顾长卿的微信？但她又不能说出实情，只好拉着叶颜的手诚恳地“认错”：“小颜儿，我以前是有眼无珠、不是，是因为年少无知心血来潮才会犯下这种错，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而且我早就移情别恋，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叶颜正要开口，秦蓁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上还是她俩都熟悉的名字。
秦蓁嬉笑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叶颜抽回手，朝她笑笑：“不接电话吗？”
秦蓁抓起手机站起身，飞快地说：“我去接个电话失陪一下。”冲出包厢一路下了楼，走到酒店外面才停下来，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这种偷了东西就跑的感觉让她无比羞愧。
她迟迟不去接电话，而打电话的那个人也不打算放弃，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最终，她定了定心神，按下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