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哀求神明真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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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阳走出人群，来到以舞身边，低头看着她。
看她身上的衣服像是刚跳完舞回来的，外面披着宽松的夹克衫，里头是贴身的舞蹈服。
“阿姨喊你过来的？”
以舞支棱起脑袋，赶紧摇了摇头。
比划着手势，【是我听说弟弟在医院里，不放心才过来看看他的。】
“人在里面检查。刚刚血常规报告出来了，不严重，食物中毒了吧。可能本来就身体弱，抵抗力不好。”
以舞点了点头。
随着救护车声音远去，又一波抢救病人送进来。
病床后面跟随的病人家属如狼似虎，比正在抢救中的医务人员更穷凶极恶。
“滚开——滚开——滚开——！！！统统都别挡道！谁挡道了，被推搡到了，别骂人！先看看自己挡了谁的道……”
颂阳单手护着以舞，把她压到了墙边。
与抢救中的推床擦身而过。
以舞近距离的看着颂阳的胸口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若是家里有这样一个男人，日子会不会简单许多？顺保不再有那么大的戾气，愿意好好学习，愿意努力康复。
她可以出门挣钱，和静泽一起攒足够多的钱，就可以给弟弟安装上机械手指。
自从顺保截肢之后，她开始下意识的关注这方面的新闻，现在科技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哇塞！都已经有螳螂腿，有麒麟臂了呢。
她看到那些虽然遭受到不幸，身体残疾，但依然为了梦想在拼搏的人们。有人按上了机械腿，照样参加完马拉松长跑，有的继续游泳，锻炼，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羡慕的不行。
她摸了摸自己的咽喉，小时候的医生就说她的声带没有受损，她是可以说话的。她只是因为大脑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阻断了说话的神经系统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恢复，但是带着这样的残疾，学习、生活，以至工作，都为她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所以她不希望顺保也生活在这样阴霾下。
可是她无能为力，顺保连亲妈静泽的话都不愿意听，更何况是听她的呢。
以舞轻轻拽了拽颂阳的手臂，面色有些潮红，紧张。
“怎么了？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努力平心静气，比划出手势，【以后可不可以请你，经常来看看顺保啊？】
“啊？看他干什么？”颂阳傻眼，这是哪一出？
【就是，感觉，他好像，比较愿意听你的话？】
颂阳顿了顿，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刚才在静泽家里他也是亲眼见到了顺保对待亲妈的态度，想必对她这个姐姐态度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两个女人对付一个正在成长期叛逆中的男孩子，确实挺吃力的。
和以舞接触这么久，他多少摸索出她的性格。是个老实孩子，不眼瞎，她分得清楚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只是更多的时候会选择沉默，在她觉得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不忍心拒绝她，虽然管理别人家的小孩这种事他不擅长，又不是教育学出身的。
他也不敢拒绝她，好不容易呢！她主动开了一次口，上一次还是请求他，让她去面包店里打工当学徒呢。
“行！没事。以后我负责带这小子出门。他要是在家里敢欺负你，来和我说，我丫让他提早尝尝社会的毒打。”
颂阳语气轻松活跃的，他似乎总是有本事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松动活泼起来，从来不会给她一丝压力。
以舞无声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凝固了——
【麻烦你在这里等等我！要是顺保检查完了也等等我。一会儿我回来付医药费，你不要再付钱了！】
“唉，你去哪儿？”颂阳一把抓住她的胳臂。医院里人多病毒杂乱的。
【我很快就回来。】
跑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她无意中瞥见了门廊下的自动贩售机。
自从疫情开始之后，这种无人操作的自动贩售方式变得活络起来。
贩售机上有热豆汁，热咖啡，冰可乐，还有鲜榨果汁等。
以舞飞快的选择了一杯滚烫的红茶，然后添加了一索的牛奶，用小勺子搅拌均匀，就是一杯现做的热奶茶了——先不管别人认不认吧，反正在她眼里就是奶茶了。
端着奶茶冲出去，看见路边瑟瑟发抖但是站的笔笔挺的人影，不由自主呼了口气。
拍了拍对方，躬着背，把热奶茶递过去。然后深深鞠了一躬道歉。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对话——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其实是我弟弟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了。今天真的谢谢你！太麻烦你了！】
绯赫看着她，看了有十几秒，喝了口杯子里的奶茶，嗯，味道真的不怎么样……不过，既然是对方诚心诚意的回馈了，就勉为其难的喝完吧。
从她手指间很顺手的抽走了手机，拨打了自己的电话，然后还很贴心的帮她存好了他自己的名字，【天赋异禀绯教授，备注：人帅声甜】。
仰起头一口闷了简直有辱奶茶界的奶茶，把空杯子递还给她。顺毛撸了把她的头顶……
以舞措手不及，后退想要避开已经晚了。
他长得很高，与颂阳一样，她仰起头只能看到他的脖颈。
所以他只好弓背，弯腰与她目光平时，轻语道，“看你今晚这么忙就先放过你吧。下次我们再聚？我要喝传统奶茶，不要刚才这种刷锅水的东西，啧！看来你的品味是需要我来好好传道授业了。”
潇洒转身，摆了摆手，“走了——商以舞小姐。”呵，事不过三原则，果然有用。
以舞走神了一会后才想起来低头看了眼他的名字，天赋异禀？绯教授？是那种认真的教授吗？备注又是什么鬼……她果然与这个世界脱轨了，到处都是知识盲区。
回到急症区的时候顺保已经出来了，以舞扫了一眼，颂阳不在顺保身边。
颂阳当然不可能真的等她回来买单的，自动自发去支付医药费了。
见到自己姐姐来，顺保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是充满了嫌弃。
“你来干什么！我妈喊你来的？是觉得，嫌一个残废不够丢脸的，还非得凑一对？”
以舞正要打手语解释，顺保却猛的啪的拍掉了她的手，“别比划了！我看不懂——你烦不烦啊？大庭广众老是比划、比划的！就深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残废还怎么的？……”
以舞怔住了。顺保也怔住了。
顺保是因为看见了以舞身后刚走回来的颂阳。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他手上还提着袋子，里面是配发的药，猛地把药袋扔在地上，几步冲上来，一拳头就抽打在顺保额骨上——
顺保懵了！眼泪直打转，他是可以和妈妈、姐姐对打的，但眼前的成年男人他打不过啊！
委屈的呼哧呼哧吭着气，这时候还是不敢回嘴，矛头一转指向自己的姐姐，“看什么啊！不会把药捡起来啊？是看到我挨打，很高兴嘛？”
颂阳气岔了，他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少年，气得手臂都发抖了，几次想再打他几巴掌泄泄愤，在以舞哀求的眼神中愣是忍住了。
周围病友扫来的目光，令顺保感觉到难受。
他们的目光明显的往他的手指上移去，他本能的把手插进了衣兜里。
连扔在地上的药都懒得看一眼。
颂阳一把抓住了正要弯腰去捡药袋的以舞，“我们走！让他自己回去。”
以舞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的。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确保弟弟能够顺利回家。否则她的意义就没有了。
颂阳脸色须黑，怒目而视顺保，“怎么，断手断脚了？自己不会捡啊。不捡起来你就别走了。”
顺保脸上依旧又委屈，又愤怒，又不甘，又可怜……走过去把药袋捡了起来。
以舞想过去拉他一起走，被颂阳拽回来，“别理他。他高兴上车就上车，不乐意就自己走呗。”
颂阳的语气是出离了愤怒了，以舞从没见过他被气成这样，心底里也有些愧疚……
走几步，一回头。走几步，一回头。嗨，这小子还真乖巧的跟在后面，眼神四顾瞟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步伐倒是跟的挺紧，似乎深怕真把他落下了。
颂阳是有意护着以舞的，顺保眼瞎也感受的出来。所以一路上格外的安静，谁也不说话。
颂阳把两姐弟送回家，顺便接上了自家母上。
看来母上与母上之间聊的还不错，静泽情绪稳定了很多，也有了笑容。
见到以舞与两人一起回来，赶紧过去拽了拽她，“不是说让你自己先回来么？忙一天你不累啊？自己先休息好才要紧……”
刚说了一半，顺保见母亲这态度，身为亲儿子，才从医院回来，也不问问自己有没有大病，要不要紧？就知道顾一个外人！
没好气猛地把药袋一摔，爬回自己的小隔间了。
颂母跟着静泽，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这种心情其实大人都能明白，只是有些为难，以舞父母都不在了，正是需要关怀的时候，静泽与已故姐姐之间的感情让她不忍心去忽视这个姐姐的独女……
“那我先走了啊？”阿琴拍了拍静泽的背，以兹鼓励。
静泽也很感激她。原本静泽眼里的阿琴，就是长得好看，有些头脑，有些锐利的。
不过相处下来，她是很讲道理的人，是那种有大智慧，有眼光的女人，不拘泥于形式罢了。
颂阳若不经意瞥向以舞的眼神全落在了颂母的眼中，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不了解呢？再回头看了眼那女孩，以舞是她喜欢的孩子，若是两孩子有情分，她还是挺欣慰的。
然而静泽才关上门，闹剧刚刚开始——
原本以为已经上楼睡了的顺保呼呼呼的冲下楼，对准姐姐，劈头盖脸，就是几下挥打……
打的母亲和姐姐都傻眼了。
静泽连上去阻止都忘记了。
“你在……小宝？你在干什么呀？”
“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跟那个面包店的店长有奸情吧？回来膈应我啊？还让他当众打我？”
“……”静泽左看看右看看，眼神是迟滞的，他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