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半路夭折的小白文
“喂，程不见，程不见，等等我呀。”
不远处的少年脚步顿了顿，有点犹豫的转过身来，一脸不耐烦地道“我的天，江顾顾，我可求你了，别这样叫我了。”
江顾顾一路小跑上来，凑上前问着：“我哪样了嘛，怎么叫你呢。
“就那样呗……。”程不见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支支吾吾的。
江顾顾“喔”了一声，还特意拉长了声音，随即又笑得眉眼弯弯，小声抱怨道：“你最近怎么不等我了呢，我差点错过你诶。”
程不见挑挑眉，有些欠揍的说道：“是你太慢了。”
江顾顾有些羞涩，她也不想的，但昨晚打游戏有点着迷，睡得有点晚，导致今天格外的不想起床。于是她想了想，讨好的说道：“哎呀，程不见，我就今天一回嘛，下次不会了。你就放心吧。”说着还竖起四根手指，作发誓状。
“算了吧，你这都不只一天了吧，你可是一个星期了。”程不见毫不留情的拆穿江顾顾。
江顾顾脸皮薄，又红了起来，眼睛却在骨碌碌的转着，急中生智，转移话题：“哎呀，程不见，我们快走呀，要到学校了呀。”说完便拽着程不见的胳膊往前挪去。
两人的学校离得学校也不算太远，也就一千米左右的距离，因此两人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慢慢走着。
“程不见，我问你问题好不好啦。”
程不见极为淡定地“嗯”了一声。接着听见江顾顾的声音：
“你说，你是不是很不想等我一起去学校呢？”
程不见意外的转头看了她，又带着些欣慰感。“她可终于意识到了，我绝壁是非常不想啊。”于是他极为郑重的答道：
“是啊。”
江顾顾停住脚步，看着身边同样不动的男生，满脸不可思议，眼睛瞪得圆圆的，情绪极为高涨：“程不见，为什么！”
说完她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行吧行吧。”
接着程不见毫无求生欲的说：“主要还是你太吵了。”说着还用手作势掏了掏耳朵，扬眉一笑：“太聒噪了。”
听到这么个回答，江顾顾有点惆怅，她哪里聒噪了。
于是继续缠着程不见，“你快说，我到底哪里聒噪了。”
程不见内心十分骚批，于是假作正经地说：“哪里吵……嘛……我就不告诉你。你得自己悟。”接着扯了个鬼脸给江顾顾。
江顾顾眉毛都拧成麻花了，程不见简直太欠打了，她决定，今天就替天行道，于是她奋起反抗，对着跑在前面的程不见威胁道：“程不见，你今天完了。”
方才的程不见见江顾顾的神色有些不对，心里一个咯噔，心想，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顿时脚底生烟，跟油儿似的，迅速的往前冲去。
于是在十三中的上学路上，我们可以看到，一位极速狂奔的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位极速狂奔的少女，只是少年快速奔跑样子有着青春特有的感觉，只是如果他没有那么贱兮兮的笑的话，但同时也有一种逃命的感觉，而身后的少女气势汹汹，是要索命的节奏。
程不见内心慌极了，谁让他薅了胡须呢，江顾顾别的本事不大，可是打人却是一等一的好，从小那便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小霸王存在，一拳下去，程不见想想，就觉得肯定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江顾顾追的气喘吁吁，眼看还有几步路，却看见程不见一个闪身，进了高二十班的教室，那是程不见所在的班级，江顾顾就是想追，找他算账，也是不好意思进去的了。
江顾顾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总有些功亏一篑的挫败感，正欲上楼去，却是眼尖的瞄到程不见极为嘚瑟的站在窗口处，骚包的扭扭腰，还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嘴上说的是抱歉，眼睛却是容纳着极为明显的笑意。
江顾顾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睛顿时放射出寒光四溅的利剑，警告着小人得志的程不见，“你给我小心些，小东西。”
“江顾顾，快上来呀，你不怕迟到呀。”章柯喊道。
江顾顾抬头看楼上，应道：“诶，来了来了。”
江顾顾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程不见嚣张的样子，决心放学后重振威风，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坦的多。便上楼去，回到自己的教室。
“江顾顾，你苦着个脸，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又跟程不见吵架了呢。”
江顾顾愁眉苦脸的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答道：“是啊…”
章柯兴致冲冲：“怎么的，程不见又干嘛给你了。快来给我听听，乐呵乐呵。”
“？？？”
江顾顾转头，眼睛绽放出寒芒，好你个章柯，“你说啥。”
“不不不，不是。”章柯机智的迅速否认，语气夸张的说：“小顾顾，你且说与我娓娓道来，让章先知来为你排忧解难。”
江顾顾有些心累，脸埋在手臂下，闷声说着：“他嫌我吵…”
“不是吧。”章柯大叫起来，“他现在才发现你的话痨属性的哟。”
“喂，章小柯，你还是不是我这边的人，你个小叛国贼。”江顾顾没好气的瞪她，按着她的肩膀，摇来摇去的。
章柯被晃得头晕，赶忙求饶：“得得得，姑奶奶我错了，请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江顾顾这才满意的撤回手来。
“江顾顾，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的烦恼呢。”章柯认真瞅着江顾顾问道。
江顾顾又忍不住想起程不见那时候的语气，她现在有些烦恼：“是呀，谁让程不见说我吵，我哪里吵了呢。”
章柯有些不解，“等等，他是突然就这么说的吗？还有啥，你且细细道来。”
江顾顾双手托腮，作沉思状，将早上发生的事都交代清楚。
章柯拧着眉若有所思，最后总结道：“也就是说你迟到了，叫住他，然后你问他，就被嫌弃你太吵咯。”
江顾顾郑重点点头：“就是这样的啦。”
“哇，真没想到，程不见居然是这么一个最毒的人啊。”章柯感慨道，毕竟程不见好看到别人一看过去就会觉得是个脾气好、性格温润的主儿啊。
江顾顾脑海中各种思想交错。越想越心烦，赶紧甩甩头，甩掉这些烦恼事。
章柯正打算在说些什么，突然一个转头，迅速坐直起来，江顾顾见状，也赶紧坐好。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班主任宗明走进教室，眼睛十分冷厉，走到讲台处，放下教材的同时用眼睛巡视了下教室四周，看到全部人都坐得笔直，辛勤的耕耘着作业。
见此情形，宗明表示很满意，而他很满意的反应便是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宗明也才刚大学毕业没几年，执教的两三年里，也只是个普通的任课老师，直到接手他们班，成为一名光荣（beiwei）的班主任！被班里的小兔崽子摧残得十分厉害。而从此，宗明就蜕变成了一个冷面教师杀手，能不笑就不笑，毕竟他一笑就会露出小虎牙，左脸颊还有个深深的小酒窝，又带着个娃娃脸，威严什么的自然也不会存在。
但往往来说，只要在早上，宗明露出他那可爱加十分亲切的笑脸时，班上的□□崽子们就知道，“为非作歹”的时候来啦，他那一天的容忍度极强。”因此，早晨第一笑便是宗明心情好的开端。
教室里眼尖偷看的人看着宗明的那可亲的笑容，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
接着班长喊“起立”，宗明十分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连声道：“不了不了，同学们都坐下吧，我们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来让我们翻……”
教室里纷纷响起翻书声。
接着这一小会功夫，章柯忍不住吐槽“老宗实在是个狠人啊。”
江顾顾赞同的点点头，还接了一句：“但很久没见他心情这么好了，太难得了。”
章柯附和道：“对呀对呀。”
这时后桌一女生趁着宗明写板书的功夫，招呼着江顾顾：“诶诶，顾顾，你把你那历史试卷借我下呗，我昨晚回家忘记写了，应急应急。”
江顾顾利落的从桌面上的历史课本中抽出那张试卷，悄悄递给后桌女生。卷面干净利落，如若这放在高考中，绝对是能够让人赏心悦目的存在。
女生接到卷子后十分激动：“顾顾，我简直爱死你了。”
江顾顾淡淡点头，一副小弟求大佬带的样子：“好的好的，那以后蒋姐多罩着我点。”
章柯跟那女生的后桌都忍不住小小声的笑了，蒋洁挤眉弄眼的道：“没问题，包在姐身上。”
咳咳…宗明听到某个角落在骚动，假咳了几声，转头看向江顾顾那里的位置，几个人瞬间就怂唧唧，低调做事起来。
同时，宗明还说：“一会下课，把历史练习交给课代表。”说着邪魅一笑，“要求全部做完哦。”
班内顿时哀鸿遍野，不是吧，这么多，还有好多没做完呢。
江顾顾还听见后面蒋洁幽怨的声音：“好家伙，做了试卷收练习册，我的命为何如此凄凄惨惨戚戚啊…”说着还唱起了词歌。江顾顾失笑。
有人小声抱怨：
“老师你讲的那么快，哪有时间做啊……”
“就是就是嘛……”
宗明选择性失聪，继续在黑板上挥洒板书，这是宗明的习惯，他每上一次课都会列出相应的事件线索结果。然而他心里却想：这帮小兔崽子，就这点作业也写不完，都怪我，太惯他们了。
他深深地自我检讨中。
-
程不见吹着口哨，十分悠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江顾顾这个笨蛋，肯定想不到老子从小路回家，还想堵我，这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啊。他一边感叹着江顾顾的智商，一边忍不住为自己感到骄傲，“程不见，你简直又帅又聪明。”
他唇角一勾，闭着眼悠悠走着，心里突然一个预警，抬眼一看，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垮掉，江顾顾居然在前面守着。
程不见顿时感觉到自己被挑战了，然后！扬起笑脸，笑眯眯走向江顾顾：“诶呀，这不是小顾顾吗，你怎么也走这边了呢，真好，我又可以跟你回家了呢。”似乎是感觉话语还不足以表达他的欣喜，于是又欢快转了个圈：“真好呢。”
江顾顾冷着脸摘下眼镜：“你少来，以为本少侠还不知道你走哪边吗，嘁，小九九还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分分钟猜得出来。”
程不见还是笑眯眯着：“你说呀。”
……
江顾顾执意挽尊，十分理直气壮的道：“你的太低级了，我的大脑都不允许我猜，我才懒得想呢。”
“喔————”程不见特意拉长了声音，而后又点点头，如果不是他眼睛里的笑意太明显，江顾顾肯定以为程不见脑塞了要赞同她的话。
“行吧行吧。”江顾顾有些气恼，摆摆手，“本姑娘才不跟你就这种事情多纠缠呢。”
“那就走吧。”
然后程不见从口袋里拿出颗橙子味的糖果：“请你吃的。”
江顾顾十分不客气的拿走，“你别以为拿了颗我喜欢的糖果我就能忘记你今天早上的话。”
程不见郑重的表示歉意：“顾顾，是我错了。”江顾顾听着很是舒心，知错就改，倒是可以谅解一番。
随后又听见，程不见毫不诚意的话“虽然你一直很吵，可我实在不应该说的。”然后礼貌颔首。
江顾顾嘴里还含着那颗橙子味的糖果，骤然听见程不见这些话，差点没噎着，剧烈咳嗽了几番才止住噎住的可能性。
江顾顾不出意料的又一次炸毛了，这回的她丝毫不顾及，一把薅住笑的极为嚣张地少年的头发，无视着少年的挣扎，狠狠地威胁：“程不见，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怎么吵了！你要不说，那你就等着被我拔光成秃子吧。”
“别别别，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程不见毫无骨气的捧着江顾顾，双手合掌求饶着。“姑姑奶哟，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会吧，你看你在揪着我头发，这不就得英年早秃了呐，你瞧瞧我这发量，这合适吗？是吧。”
“哼。”
江顾顾冷笑，手上的劲使的更大了，“我还就不想放过你了，英年早秃不好吗，这可是一件极乐之事啊。”
程不见苦着脸：“别呀，江顾顾，我真错了，诶呦我的姑奶奶喂，我真错了。”
“那你错哪了。”江顾顾睨着他，冷声问道。
“错在……不该戏弄我们智商高达200的江顾顾女侠。”程不见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
江顾顾忍不住心软了，却忍住了：“那你说说，我怎么吵了。”她还是没放弃追问。
程不见支支吾吾的：“就…也还算是…可以，我那就是逗你玩，你要真吵，那我也不敢说呀。”
好样的，江顾顾瞬间觉得脾气又噌的冒上来的，“程不见，我简直要被你气死啦。”她忍着深呼吸了一把：“你说我吵，你又不说清楚，现在你有模棱两可的,你究竟什么意思啊！”
江顾顾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程不见太能气人了，她干脆松开手，捡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书包表面染上的灰尘，止不住的感到心累。
程不见本以为江顾顾不出一口气绝对不会放过他，正摆出一副奔赴战场英勇就义的表情，准备着迎接江顾顾的疾风暴雨时，骤然被松开，还有些不适应，有种都冲出去了结果发现对面是个空战壕的感觉。
他竟然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转头一看，江顾顾的背直直的，就那样不回头坚决的走着，瞧着都走了好远的路，程不见来不及多想，赶忙追上去。
-
“哎呦我的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下次肯定不再犯了好不好。”程不见现在倍感头疼，自己作的苦，怎么着也得咽下去，他觉得自己简直太可怜了，江顾顾实在太难哄了。
江顾顾当然不会听他的话了双手把耳朵捂得死死的，步子迈得飞快，到最后，竟是跑了起来，程不见内心极为焦急，于是他也跑起来，追了过去，放学后的两人角色竟是反了过来。
“顾顾，顾顾，我在这，奶奶在这呢。”一银发老婆子穿着淡紫色的旗袍从容地站在莫西巷的电杆头挥手招呼着疾奔的少女。
江顾顾眯着眼仔细地看过去，是的没错，江顾顾是个近视眼，只是她十分臭美，除了上课时间以外，江顾顾基本不会让她的眼镜盒子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当然，江顾顾不偶尔摔个几跤，是绝对不起不能呼吸到外面空气的眼镜盒子的。
为此程不见曾多次吐槽“十米开外，不分人畜”。但最后都被江顾顾的如花拳头终结掉。
程不见一听见这个声音，乐了，脚步都慢下来，晃晃悠悠的过去，然后听见江顾顾那脆生生的声音“奶奶，今天程不见又欠打了。”
江奶奶淡定的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和缓：“顾顾，今天你都学到了什么？”
江顾顾瞬间就蔫了，眨巴眨巴眼：“奶奶，我学了好多的呢，今天我上课可认真了。”说着转头看向程不见，眼里的意思十分明确“帮我说好话，不然……！”
程不见挑挑眉，暗自憋着笑，语气却是正经的很：“没错，江奶奶，江顾顾今天上课十分认真。”
“喔——”江奶奶意有所指的看了江顾顾一眼，“我怎么记得你们不同班呀…”
江顾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奶奶，今天我们班跟程不见班级有任务，两个班一起上课了。”程不见又翻出一颗糖果，撕开包装袋后说：“是的呀，江奶奶。”
少女听着，十分诚恳地点点头，赞同的说：“对对对，我今天上课太认真了。是吧，程不见。”说着便把话头抛给心里兀自笑开了的少年。
少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而整齐的牙：“对呀，江顾顾就是那么的认真学习。”
江奶奶也不再逗乐了，接过话来：“小程，今天你爸妈有些事不在家，所以今天你要过来江奶奶这里吃饭喔。”
程不见欣喜点点头，忍不住夸赞道：“哇，江奶奶，我可喜欢吃你做的饭菜了，那简直是人间美味啊。”脸上表情夸张了一下，江顾顾忍不住拆台：“个鬼，程不见，我就发现你这嘴巴贼能说了。”
江奶奶因为被夸赞而忍不住笑起来，又道：“小程，快怼回去呀。”
程不见对于江顾顾这话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江顾顾，你就羡慕我这能说会道的本事吧。”
江顾顾作势“呕”了一声，小声回怼道：“我也很能说的好吗？我自己都羡慕不来我自个儿呢。”说完还郑重地点了点头。
程不见已经懒得搭理江顾顾了，叹了口气，总觉得再这样说下去，就真是小学生斗嘴了，无趣，无趣的很啊。
接着又自顾自的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心里默默感叹，爷可真是个大帅哥啊。
江顾顾抬眼一见程不见这动作，一个白眼上来，就知道程不见现在又在自恋。
江奶奶和他们一起走着，时不时就询问一番在学校的情况。
要命，江顾顾简直要死，她可真害怕家里人一直问她的学习情况，她怎么能如实说出去今天发了至少有三节课的呆呢。于是江顾顾又把求救的眼神投递到程不见那里，可叹那程不见又在撕糖果袋子，竟是没瞧见她。
江顾顾瞬间心梗。
江奶奶听不到江顾顾的回答，又询问了一番。
江顾顾苦着一张脸，讨好的握着江奶奶的手说道：“奶奶，都放学了，学校里的事情咱就忘记了吧，一时事一时闭吧。”
程不见终于吃到糖果了，心满意足的喟叹了声，赞同江顾顾的话。
江顾顾及时地给了个“好评”的眼神。
江奶奶好笑的拍拍江顾顾的脑袋，声音带着笑意：“行吧，那奶奶就不问你了，咱们回家吃你爷爷的大餐吧。”
程不见眼睛瞬间亮起来，雀跃不已：“居然是江爷爷做的大餐，我运气也太好了吧。”
江顾顾也兴奋地点点头，期待的神色一览无遗，毕竟爷爷做的大餐是超级无敌地好吃啊。
-
“顾顾啊”江爷爷夹了只大虾到江顾顾碗里，慢慢地说着：“你想转学吗？”
江顾顾伸放在豆腐上的筷子顿住，她不解的问：“爷爷，为什么呀？”
一心扒饭的程不见此刻也抬头，看着对面的江爷爷他们，心情莫名复杂。
“及思他们想要把你接到百城上学，我们知道，你也很想你爸妈。”江奶奶慢条斯理地扯着虾子的壳，一边对江顾顾说道。
顾及思是江顾顾的母亲。
程不见问道：“江奶奶，沈姨不是在国外吗？她已经回国了吗？”
江奶奶笑道：“是呀，已经和小益在百城安顿好了。”于是又问道：“顾顾，你想去吗？”语气中有些许的不平静。
江爷爷也有点紧张的看着她。
江顾顾摇摇头，如实说：“不太想。”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虽然是很想爸爸妈妈，但我更想留在你们身边，陪在你们身边…”也勉强的留在程不见身边吧。
程不见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他竟是有些万幸。
饭桌上还是有些安静，江爷爷率先开口：“那成，顾顾既然不想去，那就留在这里，陪着我们这糟老头子和糟老太婆吧。”缓了会，江爷爷借口拿汤勺，起身，如果不是眼眶太红，可能就真的是去拿汤勺了。
江奶奶笑着江爷爷，揭穿他：“你爷爷肯定是去厨房偷偷抹眼泪去了。”
江顾顾：……奶奶，你眼睛也红了。
江奶奶听着，坦然承认道：“幸好顾顾还陪着我们啊。”
江顾顾有些心酸，她的确想过去找爸妈的，可是，她也舍不得离开这边，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她看着江奶奶，郑重说道：“奶奶，我会陪着你们的。”
江奶奶笑着点点头，把剥好的红色大虾放到她碗里，叮嘱道：“快吃吧。”
程不见默默听着，在一旁安静的扒饭，他想，万一江顾顾真的去了百城，那他还会有机会见到江顾顾吗？还能再联系吗？程不见略微有些忧愁，脑里思考了一会，又忍不住鄙视自己，怎么跟多愁善感的林妹妹似的，磨磨唧唧的。
那肯定能啊！
饭饱之后，江顾顾与程不见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江奶奶端着盘切好的西瓜过来，看到两人坐在沙发上的不良姿势，不赞同道：“刚吃饱饭不要这么坐着看电视，对肠胃不好的。”
程不见和江顾顾乖乖坐起来，像个小学生似的，坐的标准笔直。
江顾顾叉起块西瓜，问道：“奶奶，爷爷去哪了呀。”
江奶奶盯着电视上的哭泣的女主角，说：“出去找人下棋去了。”江爷爷一向喜欢晚饭过后出去溜达，寻找棋友一起下下象棋什么的。
江顾顾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的注意力放在了电视上播出的肥皂剧画面。
江顾顾眼睛盯着电视，男主角出场了，正跟着女主角你侬我侬的诉说着爱意…
这黏腻腻的台词看着江顾顾有些不适应，江奶奶倒是看的认真。
只是这男主角看着有点眼熟啊，眼睛、鼻子、下巴……她对着程不见说道：“这男主角怎么越看越觉得长得有点像你啊，话说你是不是有亲戚在娱乐圈啊。”说着，便认真看着程不见，还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脸，感叹着这程不见的皮肤着实称得上滑嫩白皙。
程不见此刻把玩着手机，无视江顾顾的“咸猪手”，又“嗯嗯”地敷衍了两声。
这时江奶奶也搭腔了，“小程，这男主怎么瞧着是你那个在百城的堂哥呢。”说完又自己否认，“记得你堂哥在公司工作呀，怎么会出去拍戏呢。”
江顾顾戳戳他，见他看过来，又指了指电视上出现的男主角，“你快看，像不像啊。”
程不见放下手机认真地研究了一番，结论是“不像。”
接着又补充了一下：“可能…帅哥都是长得相似的吧。”
江奶奶也忍不住笑起来。
江顾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瞧瞧这程不见，说的是人话吗。忍不住“啧啧”了两声，程不见对着她眨眨眼。
要晕。
江顾顾耳朵莫名有些烫，她转头继续看着电视，心却不在上面。江奶奶正巧转过来想跟她说话，瞧着这红起来的耳朵，忍不住询问道。
江顾顾忙摆摆手，急说“没事的没事的，就是西瓜降火，降到耳朵上了。”
程不见意味不明的盯着江顾顾红透的耳垂，垂眸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牵起一抹弯弯的弧度。
江顾顾悄咪咪地瞥了一眼，又不敢再瞧，程不见怎么有点好看的样子。
江奶奶迷惑：“西瓜降火的有些莫名其妙啊。”
正巧，程不见看了下手表，起身告辞，说是要准备回家了。
江奶奶惊讶地问道：“这么快，不跟顾顾多玩会吗？”
程不见拎起书包，笑着回答道：“不了，江奶奶，作业太多，得回家赶了。”
江奶奶若有所思，又问江顾顾：“顾顾，你没有作业吗？”
江顾顾莫名奇妙，底气不足:“我…有啊。”
正欲再问，程不见好笑地摇摇头，及时出声：“江奶奶，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奶奶被转移注意力，忙道：“好好，小程，我送你出去。”
江顾顾赶忙溜回房间躲避。
-
“江顾顾—江顾顾——”
小洋房的外面，站着一个人，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与淡蓝的宽口牛仔裤，将手凑成喇叭形状，朝着二楼窗口喊道。
这时，窗口探出身影，她手肘撑在窗沿上，还啃着一个苹果，看着下面树荫下的程不见：“程不见，你不觉得天天热了吗？”
人回道：“不热，赶时间呢江顾顾，出去看个电影？”
江顾顾咔擦啃了老大一口苹果，含糊不清：“不去，我要学习。”
“？…”
程不见拧眉，总觉得江顾顾在诓他。
江顾顾又咬了一大口只剩下一半的苹果，抛下一句话，便风风火火的跑去楼下。
程不见站在树荫下，倒也没觉得多热，只是江顾顾不停催着他进去，感受到室内凉爽的瞬间，才发觉外面真不是人呆的。
他换了双拖鞋，边走边问：“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学习了。”
江顾顾叹了口气：“没办法，我怕再不学习就要被人超过了。”
闻言，程不见顿住，冷漠指出“江顾顾，你在你班上已经是不败神话了。”
江顾顾瞪他一眼，为自己辩解：“瞎说，我只是第二十一名呢。老宋说了，冲一冲还能冲到前几呢。”
程不见淡定点点头。
江顾顾从冰箱拿出瓶可乐，递给他，又忍不住表达了下自己现在的危机感。
她表示自己现在非常地忧虑、忧愁。
程不见喝了口冰凉的可乐，看了下此刻非常忧愁的江顾顾，又想了想平时江顾顾的成绩，表示非常理解她此刻的忧虑加忧愁。
说起江顾顾的这个成绩，着实有些戏剧性，她不论哪场考试，名次总能巍然不动地停留在第二十一名。曾有好几次，江顾顾险些冲到第十九、第二十五，但都不如人意，最终的结果都会回到第二十一。
此乃高二五班的一大奇事。在某一段时间，教学的各科老师大肆宣扬这等奇事，因此有了不少班级的人组团来观看江顾顾，时不时地窗口便围着好几群人，假装淡定的路过，实则眼珠子都要黏在五班的江顾顾身上了。那段时间非常困扰江顾顾，但她表示十分理解，毕竟青春期的孩子好奇精神都十分旺盛，试想如果是她，应该也不能免俗。这么一想，江顾顾就感觉宽慰了许多。
只是江顾顾再也没能突破第二十一的界限，因此，班里人百思不得其解，比如章柯，她总喜欢神神叨叨的捧着本周易，对着江顾顾转来转去，看着她的眉，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拈着兰花指，嘴里念念叨叨的，只差没拿出把桃木剑挥来挥去的。
再比如数学神算子姜字，自从江顾顾这神秘二十一定律出来后，他决心要用神圣的数学知识将这定律解开，每天除了完成作业，便是翻着本数学著作废寝忘食的研究，当然，除了数学成绩上到不能再上以外，二十一定律还是无法解开。
江顾顾简直生无可恋，便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努力突破二十一，哪怕二十二也行。江顾顾握紧拳头如是道。
江顾顾却是又叹了一口气，挣扎了一会儿，问：“看什么电影？”
程不见好笑的看着她，拿出两张电影票。
电影名——《平明的音乐》
江顾顾点点头，思考了一瞬，果断放弃看电影的念头，摆手拒绝：“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在二十一了。”
程不见把手里的可乐放下，眨眨眼，“好吧，你尽量。”
-
周末是愉快而又充实的，一转眼，就到了周一。
江顾顾经过了一个紧张而又饱含期待的周末，她将所有作业极其认真的一个一个字死抠，力求达到心中完美的效果。
同时严苛要求自己，于是翻出自己买的语数外练习册刷了一大半，做完这些，她对于这次的月考胸有成竹，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考场。
此次月考又是一场连同几大知名高中的大联考，各个高中实力不俗，当然，江顾顾没什么感觉，她的排名一直稳定地不上不下，这难以撼动的位置险些让她沉醉在立于巅峰的快感。
十三中一向是按考试成绩排的考场与座位，江顾顾背着小书包，手上还捧着本数学书，这场考的是数学。
她一进去，首先看到的便是坐在最前面的姜字，又是那本熟悉的数学书，又是那熟悉的认真看书的姿势，又是扑在知识海洋里的一天，全然没瞧见她这个大活人。
于是，江顾顾上前友好的打了个招呼，这才看见姜字从桌上的书抬起眼，精力抽离出来，他道：“早上好，顾顾。”
江顾顾险些没被姜字的状态吓到，问他：“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怎么的呢，姜字昨夜莫不是又偷偷学了一整夜了吧，眼睛血丝也太重了吧。
姜字“啊”了一声，道：“是这样吗？”手不自觉摸着自己眼下的乌青，有些激动地说：“没错，顾顾，经过我昨晚的刻苦钻研，我找到了一个罕见的定律，相信我，我很快就可以解开二十一！”
江顾顾不可思议：“所以一晚没睡？”
姜字很快答道：“是啊。”
江顾顾：“……”。
“狂野啊！”江顾顾很是敬佩地朝他竖起大拇指，努力给他打气：“那你继续加油！”
姜字眼神坚定，“嗯！”然后继续低头看数学书。
江顾顾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将笔、橡皮一一摆好之后，开始左右张望，一般考试开始前，她都静不下心来再复习一遍知识点。
正兀自出神着，忽然肩上传来一股力道，以及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嘿，猜猜我是谁。”
江顾顾好笑的转头，调侃道：“那么美妙的声音，那铁定是咱们章柯同学啊。”
章柯收回手，拉开凳子，坐在江顾顾的邻座，理直气壮地说：“是是是，谢谢江大美女。”
江顾顾上手捏住章柯触感超软的两边脸颊，咧开嘴：“感觉我们好不要脸啊，老是商业互夸。”
章柯故意瞪了眼江顾顾，瞧见江顾顾又笑得停不下来，叹了口气，明明大家说的都是实话，瞧瞧江顾顾，多好看呀，瞧瞧自己，声音多好听呀！
章柯默了会，紧接着她从笔袋包拿出一把迷你桃木剑，是极其小的那种，大概也就是普通中性笔的一半。而且还颇有仪式感的合掌拜了拜，郑重的放置到一边。
江顾顾好奇的问她：“这，你带来干嘛”
章柯幅度很小的凑近她，按低江顾顾的头，神秘兮兮的说着：“这是我从我爷爷那寻来得宝物，这回考试，我可是全靠它了。”
江顾顾认真听完，忍不住伸手摸了下章柯额头，喃喃道：“也没烧啊，怎么这么不清醒。”
章柯显然听见了江顾顾的念念叨，没好气的说：“小菜鸡，小心姑奶奶成绩出来吓死你喔。”
江顾顾无聊得不停按着自动铅笔上的按钮，又道：“诶，也不是，你考试拿出把驱邪的也不管用呀。”
章柯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转眼又从笔袋里拿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又是郑重的摆放在桌面上，只不过是压在桃木剑的下面。
江顾顾不由得心生敬意，双手握拳，“失敬失敬！”
章柯挑眉，得意得很。
江顾顾正欲说些什么，转头一瞥，却是看见监考老师拿着一叠密封好的试卷进来，赶忙坐好。
章柯却是小幅度的弯腰，合掌膜拜着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小桃木剑和符纸，嘴里念念有词。
很快，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展示了一下试卷的密封程度，接着便是哗啦撕掉封条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很是响亮。与此同时，门口响起一个声音，是一个短发女生，却在左侧边别致的别了个发夹，是清新的绿色。为什么江顾顾如此看得清楚，因为那个女生就坐在她前面。
江顾顾从后面看来，坐在前面的女生头发顺滑的过分，两边鬓发安分待在耳后的位置，一侧用简单的青绿色发夹别着，配着校服，有着别样的清纯。
江顾顾看着看着思绪就飘到了十万八千里，甚至她已经想好等月考完，要去哪里庆祝庆祝，试卷都到她面前了，人还是飘乎乎的，前头的女生拿着传下来的卷子，略微低着头，小小声说：“同学，给、给你卷、卷子。”
江顾顾猛地飘醒，笑的灿烂：“好好，谢谢啦。”然后快速接过卷子，递给下面。
女生只是羞涩的笑了笑，没再说话便转过头去。
-
“喂，去哪呀，监考老师看着你呢。”江顾顾小声问。
“来不及解释了，明天给你说，我得先走了，”章柯瞟一眼讲台上面色严肃地女老师，一把扫过桌面上的东西，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足以让本就不满的老师朝她们走过来。
教室里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们这一角落。
江顾顾扶额，正欲站起来解释一番，只见章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教室，江顾顾想起来的心思顿时熄灭。
女老师站在原地，没有情绪的看着章柯远去的身影，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了眼安分的江顾顾。
女老师走回讲台，嗓子丝毫没有起伏的讲话：“某些同学，希望以后能够遵守考场纪律，试卷没有交齐之前，不要擅自离开考场，你们该庆幸，现在不是高考。”说着，眼神落在江顾顾身上。
江顾顾低头，低垂的头颅都透露着怂的气息。
女老师只是站了会儿，也懒得再理会躲避的江顾顾，拿着答题卡离开教室。
一瞬间，寂静无比的教室就像被一下子打开了喧闹的开关，人声沸鼎，似乎是要把方才考试阻拦的热情都释放出来。
江顾顾无暇参与这样的吵闹，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她如同往常一样，死活做不出来，她叹气着起来，拖着沉重的身躯疲惫的行走着。
姜字也出来了，从后面喊住她。
她回过头去，笑着也应了声。
姜字手上拿着刚才的那本数学书籍，好奇问她：“顾顾，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江顾顾无奈叹息，有气无力：“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又没写完…”
姜字十分不解，“怎么会呢，那么简单，只要把线索导进去，再求值不就好了吗？”紧接着，又开始滔滔不绝讲起卷子上其他的解题步骤。
江顾顾是越听越伤心，五道有三道跟眼前这数学大拿不一样，心里哀嚎着：这二十一拿不掉，她要怎么混啊！
姜字眼里除了数学题，眼色什么的一概是没有的，自然也注意不到江顾顾如吃屎般的脸色，依旧滔滔不绝。
江顾顾显然要撑不住，再听不下去了，连忙拉出章柯做借口，两步并作一步逃也似的离开。
姜字的倾诉欲被生生打断，奈何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说的话，在别人看来并不是很想听的事实。他看着江顾顾远去的身影，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摇摇头。
远处的江顾顾停在一家小商铺门口，对着里面摆放的小零食犯了难，她皱着眉，左挑挑，又看看，愣是选不到合心意的。
正当犹豫着呢，老板娘过来招呼：“同学，尝尝这个新出的辣条新品吧，刚进的货，谁都爱买。”
江顾顾顺着老板娘看过去，是鲜艳红色的包装，包裹着辣油浸湿的面制食品，这一包看起来是那么的有食欲，她挣扎着…
“你都多久没吃辣条了，吃一包能怎么样。”
“你可别忘了上回就吃了一根，结果拉了整一天。”
“那又怎么样，人生就需要奋不顾身的一天，只有走错了才会有长教训的一天。”
“有点道理…但你别后悔…”
江顾顾毅然决然掏出钱包，要将这包辣条收归囊中，老板娘的脸色早看在她磨蹭了这么久，有些不好看了。
于是，江顾顾叼着辣条快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当然，如果没有程不见那个傻逼吓了她一跳，那包辣条掉在地上全散了，她能够更快乐。
-
在便利店里，江顾顾与程不见凑在一起对着关东煮研究着到底哪种好吃。
两人争论不下，江顾顾始终坚持己见：“听我的，鱼豆腐好吃，选它，它真好吃。”
程不见拧眉，“明明是海带更好吃啊…”
“不，鱼豆腐，跟我选准没错。”
“不想，我就要吃海带。”
江顾顾叹了口气。
“今日安利又失败了。”
选择的食物很快被包好，两人走出去，江顾顾还赶得及时地拿了根棒冰，掰成两段顺手递给程不见。
咬下冻得硬梆梆的棒冰瞬间，江顾顾简直快乐地不得了，转头语气轻快地跟程不见分享这令人惬意的感受。
程不见笑笑，顺从她意，也咬了一口，眼睛亮起来，口齿清晰：“旺旺碎冰冰，你值得拥有。”
江顾顾突然听见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夸张大笑。还边笑边吐槽：“程不见你可真是旺旺一级学者啊，在下佩服佩服。”
程不见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也就是普通了解。”说完，又咬了一口棒冰，笑的极为猖狂。
江顾顾一拍脑袋，激动地打了个响指：“程不见，我知道你生日我要给你送啥了。”
程不见夸张的挑眉，“不是吧，一箱碎冰冰啊。”
江顾顾故作神秘的竖起一根手指，别有意味的说着，“是十七根哟。”
“十七根……”程不见捂住心口，语气受伤，“原来，我和你的十七年的感情，只值十七根碎冰冰…”
江顾顾笑着说：“嗯呢，嗯呐，就是十七根呀。”
“好吧”程不见那金扫帚奖的演技又发挥出来了，这会的他泫然欲，悲愤的咬下一大口棒冰，愤愤地说：“哼，江顾顾我记住你了。”
“安啦安啦。”江顾顾安抚似的摸摸少年的头，手感还不错，心里默默赞了一把发质。
程不见立马跳开，大声说：“不是吧江顾顾你怎么跟摸狗头一样摸我。”
边上正好有人经过，程不见这猛然一跳，差点没蹭到别人身上，江顾顾反应极快地一把拽过他，揪着他的衣领，以一种父亲般关怀的目光看着他，“你才摸狗呢傻孩子。”
程不见茫茫然，“什么傻孩子…”怎么有种被占便宜的感觉。
江顾顾也低头认真吃起棒冰，绿灯也刚好亮起来，江顾顾拉着游离的程不见快速走过路口，就这么一会功夫，程不见也能发呆，江顾顾是非常服气的。
江顾顾咬了一口还温热的鱼豆腐，问道：“程不见，我已经想好了，我毕业后想去北京。”
“北京嘛。”程不见说，“不就是北京嘛，我陪你去不就好了吗。”
江顾顾脚上动作也停了下来，转头认真的看着他：“你说的，你和我一起去北京。”
程不见不以为然，“去啊，我程少说话从来就是一言九鼎、一诺千金的。”
江顾顾笑出来，“好，那就这样说好了。”
他也扒拉出一串鱼豆腐，咬了一口后，眼睛噌的发出光来，盛赞不错。
江顾顾看着程不见手里突然出现的鱼豆腐，惊讶，“你不是不吃鱼豆腐吗，你怎么不吃你的海带去。”
程不见又咬了一大口，边走边说，“咋了，偶尔换换口味不行啊，谁让这我儿子强烈推荐呢。”
江顾顾好好听着，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面带威胁的说道，“我可去你大爷的儿子吧”。
程不见眼尾下挑，轻轻笑了下，脸颊边的那颗小痣都变得温暖起来，就连路边的落叶都好像顺眼了，江顾顾才不想承认，有时候，程不见笑的还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成绩出来了，江顾顾喜大普奔，她终于不再是二十一名了。
章柯紧盯着那张成绩排名，拍拍江顾顾肩膀，道：可以啊江顾顾，居然跑到二十二名去了。
江顾顾干笑两声，“哈哈，还行还行，总归不是二十一名了。”
这时程不见也发来祝贺电报：
“普天同庆，恭喜江同志脱离二十二苦海！”
江顾顾看到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回了个表情包
——大红字体的“谢谢”两字。
程不见秒回，“怎么样，晚上去吃个饭庆祝庆祝？”
江顾顾思索片刻，回了句，“那我和奶奶说一声。”
程不见：“ok。”
江顾顾收了手机，章柯盯了全程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回消息之后的兴奋样，特意调侃道：“怎么着呢，这是回谁消息呢？乐成这样。”
江顾顾眉眼生辉，她道：“反正不是程不见。”
章柯呦呦两声，拆穿她，“我还没说是不是程不见呢。”
江顾顾正经起来，假装严肃道：“别说，上课了啊，一会老宗cue你，可别指望我救你啊。”
章柯听着江顾顾这无情的话语，立马作出受伤的姿态，
“你这个可恶的负心人——”
江顾顾忍不住笑道：“行了啊你，上课了快，赶紧的坐好吧。”说着，吓唬她，“一会老宗就点你一个人。”
“拉倒吧你，快闭上你的嘴。。”章柯忍无可忍，她势要把江顾顾的乌鸦嘴给堵上。
——
江顾顾撬了最后一节自习课，伙同程不见一块，往校门口那家热门的小饭馆溜去。
北城中学地处繁华地带，走几步路就是地铁站，再走多几步便是热门商场所在，因此这里的房租并不低廉，但也有不少店面在此开设，尽管面积都不怎么大，但开在这，生意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学生所在的地，消费总不会太少。
而小饭馆名为——小黄菜馆。
小菜馆装修简单，只是白墙上挂着菜单图片，除此之外，环境也只有用干净整洁来形容最为利落，小饭馆的卫生干净，是一件十分令人感到信任的得分点。
江顾顾尤其喜欢这家菜馆，不单单是环境还算不错，更重要的则是菜品之一的蛋炒饭，深得她的喜爱。当然这家菜馆之所以吸引人，独特的菜名也是原因之一的。
比如江顾顾一坐下就熟练念出的——独特蛋炒饭。
是的没错，独特的菜名就是每道菜前面都会加个独特两字，例如独特梅菜扣肉。
为此江顾顾每次与程不见说吃饭的时候，总会口溜的说成去独特菜馆吃饭，当然程不见可以领会其中意思。
程不见与江顾顾也是常客了，常来的老板娘甚至对他们感到眼熟，一看见江顾顾那讨喜的小圆脸，就总喜欢让后厨往她的蛋炒饭里加上些许小菜，江顾顾从来不忌口，吃的是开心极了。
老板娘年龄大概三十往上，容貌普通，但难得的是，气质很是沉静，据目前而言，老板娘是一个人守着这店面，哦对了外加一个后厨小芳师傅。
江顾顾与程不见来得多了，偶尔还会打上两声招呼，都会叫上裴姐一声。而后老板娘都会温柔的应上一。
江顾顾有跟程不见表达过对裴姐的喜欢，因为她让人看起来就能感受到一种很温柔宁静的感觉，就算那时候饭馆也很喧嚣吵闹，但是忙上忙下的裴姐也不会给人那种焦躁烦人的气质。
程不见很多时候并不怎么理会江顾顾的一些想法，但是这回讲的，他能给予充分赞同并理解。
有回江顾顾又是翘掉晚自习过来吃饭，程不见那时候并不在，也没下课，小饭馆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成年男女分散坐着，裴姐刚好也休息的坐在收银台上，绑着的低马尾有些头发零散地披在肩上，侧脸看过去有着奇妙地美好。
一年轻男生吃完饭，过来结账，裴姐抬头，看着他，声音轻轻柔柔的，把男生蛊的有了豁出去的勇气，他掏出戒指，却还是结结巴巴的说道：“裴，裴，裴容。”
“和我在一起！以结婚为前提的!”他郑重承诺着。
裴姐没再继续坐着，反而是站起来，足够重视的看着涨红脸的男生，说出的话照样是轻轻柔柔的，
“我知道你，你这一个月每天都来我这吃饭。”
男生希冀的看着她，裴容记得他！
只是裴姐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打破了他所剩的希冀。
她拒绝他了。
她轻声道：“我并不想谈恋爱，但如果你下回还想吃这里的饭的话，那可以再来，但要是谈恋爱，就免了。”
男生脸依旧涨红着，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刚才的朝气，反而是有些颓丧。
他难过的有些明显，江顾顾看得也有些同情他。
而这也是江顾顾第一次知道裴姐的名字。
后面江顾顾跟程不见说的时候，三句话有两句都是在赞叹裴姐那连拒绝都能让人感觉到的温柔。
江顾顾是独特蛋炒饭，程不见则是永远的红烧肉爱好者，当然，也叫独特红烧肉。
所幸现在的人不多，还能有位置吃饭，这要是放学高峰期，再大的馆子也经不住这么多的人，何况是面积并不大的小黄菜馆。
无数次错过的原因则是因为江顾顾挤不进来，只好在店门口含泪相望热闹的小黄菜馆。
这“小黄菜馆”的味道征服的并不只是江顾顾一人，所以有段时间江顾顾几乎每次逃的晚自习就是为了来这吃饭。直到政策收紧，差点被老宗发现祭天。
虽然这回江顾顾又跑了。
-
“江顾顾，出来一下。”宗明敲了敲教室的门，朝里面说道。
班上的同学都看向睡着的江顾顾，直到同桌章柯拍拍她的桌子，发出的响声才把正在熟睡的人给叫醒。
只见那人一脸迷蒙地看向叫醒她的人，无意识地问道：“干嘛了？”
章柯甩了个眼神给她，“老班叫你呢。”
江顾顾揉了揉眼睛，才看过去，宗明就直愣愣地盯着她，这吓人的眼神直让她整个人清醒起来，立刻走出去。
宗明等她一出来，就关了教师的门，还不忘嘱咐一句：“别偷看啊，好好读书！”
接着就轮到了江顾顾，他还拿着教材和课本，手上沾着粉笔灰，一看就是从上个教室赶过来，他黑着脸，教训开了：“江顾顾，上回你第几次逃了？说不听是吗？”
江顾顾绞着手指，低头辩解着，“就，就也没几次啊。”
宗明直接被她说的话给气得冷笑一声，啪的一声把书拍在走廊边上，“你非要我数数是吧？啊？你出去多少次了心里没点数吗？不怕出意外吗？”
江顾顾被他刚才那一下吓得够呛，连忙道歉：“对不起嘛老班，我发誓，下次不会了！”
宗明又是冷笑一声：“江顾顾，你说说你现在说的话还有信服力吗？”
“一次又一次，信任都被你给磨没了，饭就那么好吃？非要去吃？”
虽然没看清江顾顾的表情，但听起来声音可怜兮兮的，她解释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宗明冷哼一声，“这回再信你一回，下次要再这样，别怪我找你父母啊！”
江顾顾举着手，义正言辞，“那必须的，我肯定说到做到。”
宗明见她这不正经的样，也懒得说了，心想再信她一回吧。
“你回去吧，但我安排的作业你必须第一个交给我！”
江顾顾眉毛耸拉，“不是吧老班，非要第一个啊？”
她心里哀嚎，这要是第一个，就代表抄作业也必须比别人都要快，快啊！
宗明瞪她，“怎么想讨价还价啊？”
江顾顾哪有这个胆儿啊，连忙挥手，“不是不是，就觉得老师英明神武！”
“呵呵，”宗明冷笑几声，“你想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啊？”
“行了回去吧，我要去上课了。”
江顾顾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坐到座位上时都散发着浓浓的颓丧气息，身边的章柯见况，戳她几下问道：“老班找你说什么啊？”
江顾顾一回来就趴在桌子上，埋着头有气无力的说着：“也没什么，就只是告诉我，以后他的作业我就必须要第一个交…”
章柯一听完，立马给她一个慈爱的眼神。
毕竟宗明安排的历史作业从来就是变态的要命，各种课外知识直接让人写的崩溃，这种作业一般就是班上的历史学霸爱好者吴纵天才会第一个写完，然后造福全班，一起传阅答案，如今宗明要她第一个交作业，那意思便代表着江顾顾再也不可能抄作业了，毕竟要做的比吴纵天快才行，可他的题变态啊！
她看着丧气的江顾顾，绞尽脑汁才找出这么个典故，章柯安慰道：“别灰心啊，只要功夫深铁杵都能磨成针！老奶奶都有坚强的意志，你一活力青年难道还不行吗？振作起来我的朋友！”
她慷慨激昂的念完这一段话，本来是想等着江顾顾的应和，没成想，那不争气的捧场观众居然很不争气的睡着了！
气得她摇醒已快速入睡的人，“醒醒啊！今天你就要交那个历史作业了！”
江顾顾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半眯着眼合掌哀求道：“求你了我的好伙伴，昨晚没睡着太累了，让我睡一会。”说着还形象的竖起根手指，“就十分钟就好呢！”
“作业什么的，再说吧，太困了，我还是睡吧…”
章柯扶额，怎么这江顾顾看起来就跟半夜出去打劫一样困呢。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对对，死猪不怕开水烫，她不由自主的想着，江顾顾的这种精神实在可嘉啊！
她望着上空的白色大风扇，想着，希望一会交作业的时候江顾顾别拽着她哭…
-
章柯埋头赶着作业，不巧，肩上突然传来重量，她转头看去，要命了，怎么是江顾顾这个不清醒的人儿。
江顾顾揽着她的肩，哭诉着：“救救我，下节课老班的历史作业就得交了…”
章柯被她弄得不方便写作业：“那你不是说，睡觉重要啊？”
“硬气点我的好伙伴，说刚就刚。”
江顾顾以一种“你变了的”谴责眼神看着她，恨不得摇醒她，“不是吧，难不成你见死不救，忍心看我这样吗？”
“忍心。”章柯这话说的很无情。
江顾顾
就这样过了十二年，江顾顾梦醒之际，还没想起来那份未交的作业上都有什么题目，也不记得章柯最后欲言又止的那句话是什么，时间就是这样无情。
当她醒来时，身边已然趴了一个人，她想伸手去触碰一下那柔软的黑发，可手使不上力，软绵绵的，似乎支撑着手臂的那条神经已经断开了。还想张口说话，可嗓子也是如此，跟被某种强力胶粘住一样，完全无法让声音通过喉管，最后也只是无声的张嘴。
吱呀一声，是门被推开的声音，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进来，低头看着手上的病历本，一抬头，就看到已经睁开眼的江顾顾，惊得那病历本子啪嗒一声掉到洁白的瓷砖上。
那趴着睡着的人也被这个声音惊醒，迷糊的昂起头看过去，却见女医生一脸惊喜的说着：“醒了！醒了！”
那人显然被这话怔住了，僵硬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回头，生怕这是场让人不愿醒来的美梦。
女医生还是兴奋得很，立马上前去为她检查了一下，喜笑颜开：“你们之前照顾得不错，没什么大的毛病，只要做好复建的功夫就好了。”
程不见捂着眼睛，无声的笑着，十二年了，终于等来了希望。
江顾顾看着他，却被他眼神里的光彩所摄到，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如同看着稀世珍宝一样的盯着她呢。
她显然也有点迷茫，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醒来就在这里躺着，眼珠子慢溜溜的转了下，尘封已久的记忆忽然出现在脑海中。她在十八岁时出门找程不见的路上，意外地出了场车祸，当时她手机还攥着一把为他叠的彩色星星。
她又张嘴了，这回情况好了点，发出了一点响声，却还是不能说话。
程不见见况，立马棉签沾水润了下她有些干裂的嘴唇。
医生宽慰道：“没事的，这种情况等一两天就会慢慢好转了。”
程不见闻言，也放心下来，脸上是十二年来最满足的笑容。
他欣喜道：“顾顾，你终于醒了。我以为我再也没办法看你醒的。”说完又看到她不解的眼神，解释道：“你昏睡了十二年，医生以为你一辈子就只能是个植物人了。”
他笑，“但是怎么可能呢，你个小祸害一定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江顾顾被他说的话所触动，想摸摸他的头发给点抚慰，可发现自己做不到，又极是恼怒。
程不见看她眼神放在自己手上，也安慰道：“没事的，咱们不急，恢复知觉这个咱们慢慢来。”说着，他极是眷恋的握着江顾顾的手，缓缓揉搓着，跟个傻小子似的不断呢喃着：“醒了真好，醒了真好。”
女医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去了，留给他们单独的空间。
这陪床的家属可不容易啊，整整十二年，一有时间就过来陪着那成植物人的同学，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那是她还打趣过这家属，明明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呢。
程不见闻言，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小声说着：“本来想考上大学就说的，可突然…”
医生听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拍拍他的肩膀给他点安慰的力量。
但现在，程不见等的那个人已经醒了，他的遗憾终于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江顾顾艰难地笑了下，原来程不见还在。
程不见摸着她的脸，也朝她笑，突然想起来，还没有跟长辈们说过这事，立马拿来电话拨打，那些人比他还要兴奋，叫嚣着现在立马去医院看江顾顾。
他手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茧，江顾顾在这十二年里，被养的肌肤都娇嫩许多，那层薄茧让她不舒服了，甩去一个凶狠的眼神，别碰我，痒！
程不见看了看自己的手，失笑道：“真好，还是原来那个有些小霸道的江顾顾，算是我等了这么多年最好的慰藉。”
他捏了捏江顾顾的手心，满足道：“今天是个好天气，明天也将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