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树贵和平平

    我说，我们逃跑吧。

    树贵小声说着，盯着天空飞腾的乌鸦，是乌黑的不美丽的。

    “去哪呢，”平平微笑地看着他，“去路灯最亮的树丛吗？去汽车声最小的荒野。”

    树贵转过头，看着她脸上因为生活劳累而拥有的深深地痕迹，目光深邃：“想去一个可以埋葬我们的地方。”

    “埋葬我们的地方…”她喃喃着，眼睛突然亮起来，“我喜欢这个说法，埋葬我们，要去一个埋葬我们的地方！”

    树贵从军绿色的背包里拿出一叠冥纸，往空中洒去，大声呼喊着：“去你狗屁的钱！去你狗屁的钱！”

    平平也学着他，从里面捧出一把，往峭壁下洒去。

    不多时，冥纸全部被洒完，他们互相围着、绕着，牵着手，对视一眼，有默契的喊着：“去他妈狗屁的钱！”

    天上下起了一颗颗如同珍珠似的水滴，平平被浇了个满身湿透，她看向树贵，神情疯狂，“我们跳下去吧。”

    树贵也被淋湿全身，而后听见平平的话，他似乎是被触动哪一个开关笑的不停，他越笑越癫狂，笑了好一阵才直起腰，揩了把眼泪后说着，“好，就让我们划破手腕，划破身上所有的血管，我们再跳下去，逃跑吧！”

    平平先是被他笑得摸不着头脑，片刻，又听见他的这番话，亮晶晶的眼睛像是说，“好啊，正合我意！”

    树贵痴痴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对着手臂上的皮肤纹理，顺着划下去，锋利的刀口一下去，那殷红的血液立马探出头，他不停歇，一下又一下，直至这只手直接被疯狂涌出的血液盖住，那是沸腾的速度，是阻止不了的速度。

    平平绑着的头发上揪下一根铁丝，对树贵羞涩的笑了下，随后，也依样画葫芦，直直的捅进去，一下又一下，每一个小洞呲出来的血都仿佛在为他们此时的壮举而欢欣鼓舞着，

    他们痴迷地看着这疯狂的一切，瞧瞧，这景象多美啊。

    “树贵哥，是不是还要另一只手啊？”平平支着那只被捅的狼狈不堪的手臂递到他面前，眉头苦皱，“不够呢，我再来几下。”

    树贵赞赏的看着她，突然变脸，

    “神经病，割手有什么用，割脖子啊，有胆吗？”

    平平委屈的看着他，似乎万般情绪强留心中，想了好久，才蹦出几个字，

    我放你妈的狗屁。

    树贵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的状态，他痛苦地捂着头，面色狰狞地半蹲在地。

    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平平也蹲下去，那只手无力的垂着，她换了只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

    “不怪你的，没事没事。”

    树贵接受着她的安抚，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他的脖颈上，被抚摸的力道温柔得让他顾不上疼痛，只想躺在地上进行一场不是去他妈狗屁的金钱梦境。

    随后，猛地一戳，树贵身体猛地抽搐一下，是平平完好的那只手给他致命处来了一下，是被那雨滴润湿的刚利铁丝，只需那么一下，本来还温热的人此刻已没了生息。

    她冷笑一声，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直接将尸体换了方向，树贵整个人被仰翻过来。

    平平拿着那个铁丝，狞笑了一下，往嘴角边一路划过去，左脸颊裂开一道大口，粉色的牙床和黄色的牙齿露出来，明明是痛的不行，却依然笑得如同发现冬日阳光一般。

    这是充满希望的、渴望明天的笑容。

    平平捧着树贵的头，温和的说着，“你看，我们要逃跑了，去吧去吧，我要去那没有金钱的地方。”

    雨还在下，血水往潮湿的底下流去，地面上的枯草很快被这鲜血滋养着，暗红的土壤上闪现着奇异的光芒，刚有人死掉了。

    刚有人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