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忆
十年之前……
若不是这件丢脸的事,相猷的青少年时光,也勉强算是明媚的。
那年春暮,东南风吹落江梅,金石县的橘花开了,芳香扑鼻。
风和日丽的午后,陶灼华和大白腿,在阳光下欲滴。
落花缤纷中,留下相猷和陶灼华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
陶灼华的手,绕指柔,她的身子,比红烧肉还要香甜软糯。
就在这么美好的氛围中,他收到个晴天霹雳:他最好的兄弟,睡了他最爱的女人。
那他算什么?
他算大草原上摇摇欲坠的绿色烛火,还是夜空中最亮的流星?
他在天地之间,是那么的多余,他应该藏在车底。
往事随风,扑向相猷,将他带进回忆的深渊。
黄昏,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天空有一抹飞霞,显得美艳而跳脱。
金石县一处小酒馆,座椅橘红色。
两个人,正襟危坐,却剑拔弩张。
又矮又丑像只小公鸡的是相猷,又高又瘦像只黑色野鹤的是将默。
窗外车水马龙,窗内人声鼎沸。
他们只陷入自己的氛围里。
相猷盯着将默逼问:“你睡了灼华?”
将默冷静地看着他:“是。”
相猷:“你为什么要睡她?”
将默:“我为什么不能睡她?”
相猷:“为什么睡她的偏偏是你?”
将默:“为什么不是我?我喜欢她,她喜欢我,你说为什么不是我?”
“是我先喜欢她的,你总该明白的。”
“小猷,你要搞搞清爽,这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而是两情相悦的事。”
相猷涨红了脸,半天憋不出半个屁。
“是啊,这是两禽相悦的事,你们这两个畜生,偏偏是我最好的朋友。
将默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翩如鹤立鸡群。
他自身条件够硬,不仅如此,家里有良田万顷,果树三千多棵。
妥妥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还是地主家里的贵公子。
陶灼华亭亭玉立,姿态优雅,脖子修长,宛如一只骄傲的天鹅。
而相猷,就相形见绌了,像只蛤蟆。
癞蛤蟆又怎么好意思张口吃天鹅肉呢?
他张不开这个嘴!
这些他都懂,自惭形秽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他有最后的底线,那就是自尊。
相猷:“这次的酒我请,出了这扇门,我们从此恩断义绝。”
将默:“认识十年了,这是你第一次请客。”
相猷:“也是最后一次。”
将默:“哦?”
相猷:“再见面,我会打你。”
将默:“那到底见还是不见呢?”
相猷握紧拳头,终于还是放下了。
将默突然叹一口气,丢给他两个字:“懦夫。”
“懦夫说谁?”相猷问道。
“懦夫说你!”将默一字一顿道。
相猷恼羞成怒,转过身,跳起来打了将默一拳,狠狠地打在他膝盖上。
可能将默觉得理亏,并没有还手,而是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摔在墙角。
“你为何不还手?”
“因为我突然觉着你不是懦夫,你还会恼羞成怒,总算还有药可救。”
“我不患寡,只患不均,我不患贫,却患不安,我穷,活该没女人喜欢,将默,你又赢了。”
“小猷,书上说得好,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如薄纸,却有不屈之心。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有朝一日,必将辉煌腾达!”
“你扯啥玩意儿?”
“小猷啊,你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不要拘泥于眼前……”
“你搁这搁这呢?”
“怎么了?”
“你书读得难道比我多,这些破道理,我岂非不懂?”
“懂不就完事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黑马就算了,有朝一日,你注定只是黑狗,而我也只是条醉狗罢了。”
“你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曾经乐观的相猷哪里去了?”
是啊,我到底哪里去了?
他知道,将默是明白他一直喜欢陶灼华的。
但是,并不妨碍陶灼华喜欢将默啊。
之所以他们熬到他考上甄相学院以后,才急着捅破这层窗户纸,可能是怕影响他仕途吧?
一想起陶灼华,相猷又丧失了理智。
吃干抹净还卖乖,还要劝我乐观,我的快乐被你夺走了,不是吗?
“你这个兄弟,算是断定了,今后不是敌人就是陌生人。”
“不是吧,小猷,就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你至于吗?”
“在你眼里,只是区区,在我眼里,却是全部。”
“相猷,格局要打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可要三思啊。”
“我考虑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