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末世已过
第二十一章
洛伊不知道自己再被君荒抱在怀中是什么样的感受，她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心中的悲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君荒说她是君荒，但是为什么，洛伊却始终无法相信？
两个人再次出现在熟悉的房间中，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两个人的气味，洛伊被君荒放在床上，眼睛只是看着君荒，整个人却一动不动。
君荒明显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洛伊旁边躺下，好像有些疲惫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信我了。”
君荒就躺在洛伊的身边，闭上眼睛，声音很轻，但是洛伊却听得很清楚。
“你让我怎么信你？明明这么强，却伪装这么长时间的普通人，很累吧？”
洛伊第一次用这种略微带着嘲讽的语气跟君荒说话，也不知道是在嘲讽君荒，还是在自嘲，毕竟连自己的枕边人，都如此不了解。
“洛伊，你明明知道，就算是你什么都不说，我一样能知道注射药剂的那个人是谁，但是我想亲口听你说出来。”
君荒只是闭着眼，语气轻轻，却让洛伊挣扎起来。
“君荒，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洛伊感觉自己身上的异能好像在一瞬间消失，现在竟然连起个身都苦难。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很多次了。”君荒睁开眼，转过头看着就躺在她身边，头一次露出挣扎的洛伊，“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会死，等着吧……”
君荒笑起来，手指轻轻抚摸着洛伊的脸，“洛伊，我给过你一次杀我的机会，但是你没有把握，这就注定你失去了这个选项，但是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一个离开我的机会，你会怎么选择？”
“告诉我，你想看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你想离开我吗？”
君荒问完，不等洛伊反应，她直接选择了入侵洛伊的大脑，得到了洛伊在听见问题时做出的第一个答案。
“我知道了……”
君荒的声音轻轻飘进洛伊的耳朵里，然后她整个人慢慢消失。
洛伊瞪大眼，看着眼前的君荒，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给出了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但是现在她有些心慌了，“君荒，你要做什么？”
君荒彻底消失在洛伊的眼前，洛伊整个人的意识也逐渐消散，一切陷入最原始的黑暗。
洛伊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极致的黑暗中，她想要寻找出去的路，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所有的方向都是相同的，没有尽头的，她好像是被困住的羔羊，等待她的只有绝望和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伊就看见在前方，好像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那一点亮光，好像是在指引她前进的道路，洛伊如同溺水的人总算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拼命向那一点亮光跑去。
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亮光将洛伊整个人笼罩其中，洛伊在床上睁开了眼。
“洛队？洛队！你醒了！”
江零的声音在洛伊的面前炸开，吵得洛伊脑袋疼。
“江零？”
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洛伊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眼前模糊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让她看见了明媚的阳光，还有江零那张脸。
“这是哪里？”
洛伊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之前好像是在君荒的宫殿里，当时自己和君荒闹得很僵，君荒说了一些话，然后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君荒呢？”
洛伊的心脏猛地抽搐起来，着急地想要起身，但是却还没来得及起来，又跌了回去。
“洛队，你可别动，你这都睡了三年了，一醒来就起什么？先缓缓，先缓缓。”
江零扶着洛伊，在旁边倒了一杯水，递给洛伊，“洛队，先喝点水？”
“三年？”
洛伊皱着眉，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还有些疼，“怎么可能三年？现在已经末世十四年了吗？”
“没有啊，末世在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洛队你快看看，现在这整个世界都已经开始重建了，末世只维持了十年，现在已经开始新的纪元了。”
江零笑着，慢慢将洛伊扶起来喝水，然后让洛伊看向外面，一整片整齐的房屋，虽然不是像末世前那样的高楼大厦，但是却都井然有序，阳光明媚，末世的阴暗好像突然之间就结束了，让人觉得这好像只是在做梦。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洛伊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脑子里却已经给出了答案，君荒。
君荒到底做了什么？
江零还没来得及回答洛伊的问题，门口响起敲门声，一个人走了进来。
“领主，这边有一个会议比较急，您能先去一趟吗？”
来得那个人开口，跟江零说话。
洛伊则茫然地看着江零，什么领主？
洛伊一肚子的疑问，但是现在江零很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洛队，你现在先好好休息休息，我等一下就过来看你，然后把当年那些事情都跟你解释解释。”
江零也是有些为难，但是不得不走。
洛伊就这样看着江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接着打量起现在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里明显是一家在末世前都算得上高端的医院，整个病房里的所有布置都极为精简舒适，维持着自己生命特征的机器就在自己的旁边，上面显示自己的一切正常。
洛伊却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手，异能消失了。
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曾经是安置君荒的核心的地方，但是现在，那里只有健康的心跳，是属于自己的。
甚至连自己之前最基本的植物系异能，同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洛伊颓然地放下手，空洞的目光看向窗外，君荒，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一会，有人给洛伊送来了饭菜，每一样都是热乎可口，甚至还有甜品果汁，一切都是在末世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你好，请问一下，领主……是什么意思？”
洛伊叫住给她送饭的人，开口询问，听上去，现在的江零应该过得不错。
洛伊沉睡三年的事情，基本上医院里的人都知道，护士收起托盘，耐心地回答洛伊的问题。
“现在世界上一共有三大领主，为首的就是江零领主，每位领主都会护佑一方，是一片区域的最高领导人，负责组织人类重建，三年过去，现在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末世前的水平。”
护士回答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带着对未来的向往，能让经历过那样末世的人再次露出向往的神情，现在这个世界，应该已经很好了吧？
“那你听说过君皇吗？”洛伊继续问道。
但是刚才还满脸笑意的护士却突然噤声，神色紧张地摇摇头，“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事再叫我。”
看着护士离开的背影，洛伊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提起君皇这两个字，人们还是讳莫如深的感觉，所以君荒到底怎么了？
吃完饭，洛伊下了床，站在病房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一切重建后的模样发呆。
洛伊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是回来的江零把她游离的魂叫回来的。
“洛队，在看什么？”
江零站在洛伊的身边，三年前还会跟在洛伊身后一口一个洛队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成了位高权重，沉稳成熟，喜怒不形于色的领主，末世重建的领头人。
“一个新的世界。”
洛伊转过头，看向江零，“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君荒到底怎么样了？”
洛伊记得很清楚，最后一次，君荒和她躺在一起，问她注射试剂的到底是谁，她没说，但是君荒说她知道，而且说那个人会死，可现在江零站在自己面前好好的，君荒呢？君荒最后在自己大脑中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洛队，其实有些事情没必要知道过程，知道结果就够了。”
江零似乎并不想回答洛伊的这个问题。
“回答我。”
洛伊语气坚决，看着江零的眼睛，丝毫不让。
“三年前，君皇失踪很久以后，再次出现，杀了剩下的两个丧尸皇，还有三个高阶异能者，用十二颗丧尸皇晶核和十二颗顶级异能者的核心，给整个世界重新划定了秩序，所有丧尸全部变回了正常人，异能者的异能全部消失，并且划分了三大领域，这里是中心领域，三个领域分别由最强的三个异能者统领，也只有这三个人还暂时保留异能，不过也会慢慢消退。”
江零抬起手来，让洛伊看清楚，只看见在江零的手上，只剩下一个篮球大的闪电球，“我也只剩这么点了，估计再有不到十年的时间，我的所有异能也都会消失了。”
洛伊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住异样。
“君荒在这之前，找过你？”
“她找过很多人，在杀光丧尸皇，又杀了三个顶级异能者之后，君皇将剩下的所有高阶异能者全部聚在一起，在精神领域设置了一个游戏，反正，全世界的高阶异能者，只剩我们三个，所以也就划分了三大区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江零的视线看着落地窗外，大部分的基建工程都已经赶上了末世前的水平，另外所有的住宅区，都采取了更符合人类的低密度住宅，更宽阔舒适，唯一几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全部矗立在市中心的位置，担任几大部分的社会职能。
“在此之前呢？君荒有没有找过你？在这所有的事情之后呢？君荒又去了哪里？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为什么这里的人会提起君荒吓成那个样子，她不是救世主吗？”
洛伊现在连江零的话都不敢信，尤其是在江零遮遮掩掩，就是没有要全盘托出的意思，肯定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洛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何必再多过问呢？君皇她……找过我，抽过我一些血，然后用我的血作血清，后来我也不清楚了，反正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样，君皇确实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救世主，但是她在三大领域划分完成之后，也下达了一项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再提起她，否则死路一条，君皇的威慑力深入人心，所有人自然不敢说起她。”
江零有些头疼，她今天跟洛伊说得已经够多了，她其实也不确定君荒现在到底在哪里，这项命令到底还有没有效力，但是洛伊这么想知道，她也只得跟洛伊说了。
江零说完之后，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洛伊只是看着窗外，“可是她能去哪？”
没有人能回答洛伊这个问题。
在江零这里休息了一个月的时间，洛伊基本上已经了解了现在整个世界的规则和情况，带上足够的装备，洛伊一个人出发了。
“洛队，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站在门口，江零看着一身黑色工装，高筒军靴的洛伊，犹豫半晌，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什么？”
洛伊往车上装好最后一个背包，关上车门，转过身看向江零，被扎起的头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利落干练。
“是君皇亲手把你交给我的，她说让我照顾好你，她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看到的世界，那个世界里不会包括她，所以……你可能找不到她了。”
江零不知道君荒和洛伊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也大概能够猜出一二，她不确定最后两个人到底是为什么吵架还是闹别扭了，可是从君荒的话中来看，应该是凶多吉少，现在可能洛伊去找，也只是徒劳。
洛伊整个人好像是凝滞了一秒，接着她依旧目光坚定地看着江零。
“我的眼睛跟随了她十几年，我也找过她整整十年，大不了就是再一个十年，两个十年，三个十年，我的余生，都会在找她的路上，如果，我的光不在我的身边，那寻找她，就是毕生的意义。”
洛伊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这对她不算是绝望，因为这从来不是她们的终点，只可能是君荒和她的下一个起点，就像每一次一样。
江零虽然不能理解洛伊的这种想法，但是她为此感动，这是很多人一生都不曾有幸遇到过的坚定。
“既然如此，洛队，祝你顺利，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
江零把车钥匙递给洛伊，其实在洛伊说这句话之前，她是准备强行拦下洛伊的，现在虽然看上去世界和平了，但是谁知道在未知的地方，还会有多少的危险，洛伊一个人，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谢谢。”
洛伊拿上钥匙，上了车，笑着挥挥手。
“洛队！”江零看着洛伊，把头伸进车窗里，伏在洛伊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洛队，君皇她是半人半丧尸，同时拥有核心和晶核，在最后世界净化的时候，天上有二十六个亮点，陨灭了二十四个，还有两个，落在东方，或许这个消息对你有用。”
江零作为世界上仅有的三个在世界净化的时候清醒的人，这是她亲眼看见的，虽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是好歹也算是一条线索。
洛伊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看着江零点点头，“谢谢，回见！”
在初升的旭日中，一辆车，一个人，孤身上路，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追逐着光，随着遥远的地平线一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