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八章 根源之火
“第一天。
天气……应该姑且算作‘海洋？’
这该死的天空笼罩着一片海水，昼夜不分，昏暗的就像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我分不清时间，坐标，方位……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躲藏……
距离我失踪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该死的李云羊到现在都他妈没组织人来找我吗？
不行，我要冷静……食物……淡水……我现在必须搞到这些东西……
手里的烛火越来越小……阿蒂尼也联系不到……最关键的是老子的能力……该死……怎么可能会全部失效？
虽然【堕天使】的血统还发挥着作用……可这是整整四天啊……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四天……我的体能也快到达极限了……”
——
“第二天……来到章鱼展览馆的第二天……
天杀的《印斯茅斯旅游手册》，老子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按照上面的提示一五一十的照做……真根本就是针对我一个人的陷阱……
城里安静异常，看不到任何生物的踪迹……可是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一直注视着我……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找到一条生路……就算是从脑袋上的海洋游出去我都要逃走！”
——
“第三天……
我彻底绝望了……我没办法到达最高处，这里除了些诡异的建筑和可怕的石头，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疯了……我快崩溃了……彻头彻尾的绝望原来是这种感觉……无计可施……无处可藏……无人知晓……
我难道要死在这个鬼地方了吗？”
——
“第四天。
空气突然清新了起来，天空也不再压抑。
路上多了不少行人，看上去面目和善，一副愿意帮助别人的样子。
我试着从巷子里走出去和他们交流，他们看上去对于我的出现非常惊讶。
不过……最后还是热情的招待了我……
我有多久没有睡过床了？每天只能躺在阴冷的地砖上缩成一团取暖……
我……我手里的蜡烛快要熄灭了……
这个东西对我来说似乎非常重要……
算了……无所谓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不过我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闪回……好像是一些朦朦胧胧的记忆……快要忘记的记忆……胜利……李……啊……头好疼啊……记不起来了……算了吧……”
……
床头的蜡烛已经燃烧到尽头，绰约的烛火拼命散发着最后的光芒。
烛火倒映着房间的墙壁上出现了无数鱼头人身的影子，他们群魔乱舞般汇聚在邵寒的床前，只等着救命稻草一般的地狱火焰彻底燃尽。
悠久回荡的喃喃私语，像是来自深渊的召唤不断回响在邵寒耳畔。
他握紧床单，额头满是汗水，似乎是在做着什么恐怖的噩梦。
睡梦中，自己似乎在一片漆黑的混沌中前行，脚下是没过小腿的腥臭海水。
远方，四只猩红的眼睛正在黑暗中凝视着自己，无数章鱼的粗壮触手摇曳在身侧，不断召唤他前进。
无法理解的言语在邵寒脑海编织成一段歌谣，这歌谣难听到了极点，却让他渐渐入迷……
来吧孩子，朝前走吧。
来到拉莱耶。
回归克苏鲁的怀抱。
……
就在海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腰肢，就在邵寒即将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道白色的人影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身侧。
是李苏。
李苏的身上笼罩着朦胧的白光，看上去神圣非凡，他坐在电脑桌前，突然转动椅子面对着邵寒说道：“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李……李叔？”
“这一路很艰难吧，孤立无援的支撑到现在，常人面对旧日支配者，早在离开酒店的时候就被蛊惑至万劫不复的深渊了。你能撑到现在，很了不起了邵寒。但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啊。”
“可是……我没办法了……我怎么做都是在朝着深渊踏步……我无计可施……我真的真的撑不下去了啊！”
“还有机会，不是无计可施。想一想你需要什么，想一想你还有什么可以利用。这不是你的做派，轻言放弃不是你的风格。你被旧日支配者折磨的精神衰弱，意志崩塌，那就重新点燃心里的火。回去邵寒，这里不是你的归宿。我们是行走在灰烬里的战士，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李苏慢慢让过身体，电脑屏幕里，漫天飘荡的灰白余烬洋洋洒洒，雪花一样落在那片贫瘠的土地。
“灰烬……灰烬之地……没错……我要回去……我绝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李苏闻言，脸上挂起了释然的微笑，站起身来朝着黑暗的尽头走去。
邵寒死死握住拳头，朝着那个背影大声喊道：“你等我！不惜一切代价……我都要把你接回来！”
——
空荡的房间里，烛火越来越微弱。
妖魔乱舞般的触手不断接近邵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只等地狱火焰熄灭的时候将他彻底吞噬。
突然，原本满头汗水紧闭双眼的邵寒猛然睁开眼睛，双眼流露出狰狞与疯狂看着那不断靠近自己的暗影。
“不用你们拖我走……老子自己疯！”
说罢，他一把夺过床头快要熄灭的蜡烛，伸手捏住了即将燃尽的火焰。
他尝试过用蜡烛点燃这里的建筑，点燃任何疑似能点燃的东西，可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这里的一切都在排斥着这团地狱的火焰。
可是邵寒现在想明白了，如果这座城市点不着，那就让自己来当火焰的柴薪……
他要点燃自己……
他，不属于这里。
地狱的烈火接触到了邵寒的身体，宛如嗅到血肉的豺狗，沿着他的手臂疯狂开始燃烧，只是片刻就将他的身体彻底点燃殆尽。
猩红的火焰中恶灵的嘶吼震耳欲聋，炽热的火舌将他的皮肤灼烧的寸寸开裂。
疼，这灼烧灵魂一样的刺痛让他浑身颤抖，可是他也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清醒。
那被折磨的蛊惑、那不断在耳畔回荡的呓语，被这一团大火焚烧殆尽，房内邵寒的惨叫甚至压过了一切声音。
就在他即将被这恐怖的烈火焚烧殆尽的时候，肩头的血契突然爆发出绚烂的红光。
潜能犹如被激发出来，四只银灰色的宽大翅膀刺破了他的背脊，舒展在狭窄的房间里。
火焰渐渐回笼至邵寒的身体，热量逐渐散去。
他的瞳孔中多出了一团暴躁的红火，伸出手来就有一团地狱的烈火悬浮于他的手心。
随手用力朝前挥去，火焰顿时融化了房顶，邵寒死死盯着空洞之上的无边海水，四翼齐展，高速朝着天空冲去。
——
“你把高阶恶魔一族的‘根源之火’给了一个人类？”
“这玩意又不是只有一团。”
“那也只有三团！”
地狱至高王座之上，一头巨大的黑山羊盘坐其上，周边无数魅魔环绕在他身侧。
王座之后笼罩在一片彻底的纯黑之下，却能清晰看见无数黑火焚烧天际，永恒不息。
黑山羊的头顶，一顶火焰王冠悬浮头顶，他挪动满是血色符文的身体，双眼死死盯着下方的阿蒂尼说道：“女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有什么失望的？那团根源之火不是原本就属于人类？当初‘破界之日’被我们巧取豪夺回来，现在物归原主也没什么不好的！”
“混账！为何夺走根源之火你难道不知道吗？就是为了防止人类复界，就是为了让他们一辈子被其余‘界位’踩在脚下！成为我们肆意掠夺的牧场！归还‘根源之火’，我们地狱就会成为其余‘界位’的靶子，战争也一触即发！”
“撒旦大人还是息怒，现在‘根源之火’已经回到了人类手里，与其在这里责备阿蒂尼阁下，倒不如想想怎么应付其余界位的质问。”
路西法风度翩翩的走上前来为阿蒂尼解围，后者却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完全不管这两人。
巨型黑山羊沉声说道：“告诉其余界位的掌权者们实际情况，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不论他在那个人间位面都要想方设法彻底抹杀。人间界位，不需要出现下一个‘人皇’。”
“我现在去办。”
路西法说着，十二翼齐震冲天而起，消失在无尽黑暗的之中。
撒旦看着依旧置气的阿蒂尼，扶额痛苦说道：“你现在被放逐到炼狱了，自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过去吧。”
“我不去！我去了我属地的手下怎么办！”
“你现在还有功夫担心这个！你要不去练狱的话其余界位的家伙一定要让我把你交出去接受惩罚！阿蒂尼！爸爸没办法永远照顾你！”
“要让我去也不是不行！但是我的属地必须由我指派的人管辖！你还要跟其余地狱领主打好招呼，谁敢在我不在的时候对我的地盘动手，老娘出来千刀万剐的宰了他！”
“好好好好好好……你想派谁替你管辖……你说……我派人转告他……”
“哼，我手下有个叫提幸的家伙，就他了。”
撒旦闻言，连忙答应下来，千叮咛万嘱咐，终于把这溺爱的有些不像样的女儿哄走。
至高王座之上，吵杂的黑色空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撒旦长舒一口气，似乎在询问，又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是不是有点太惯着她了……”
身旁环绕的魅魔完全不敢出声，甚至身躯发抖的在这地狱的至高君王面前立刻跪下。
撒旦思索片刻，朝着虚空说道：“阿蒂尼到达练狱之后，让人引导她去寻找‘虐欲之火’。没有了‘根源之火’，她的实力会大打折扣……不过现在根源之火已经到了人类手里，也注意点其余四种物质的去向。要是让人类重新获得‘最初物质’，人间界位重新复原也不是什么难事了……毕竟‘灰烬’那群怎么也搞不死的臭虫们，可全都虎视眈眈的等着这天呢……”
“明白。”
虚空之中传来一个冷漠到极点的声音，随后天地又重归宁静。
撒旦端坐在王座上，手指不断敲打着扶手，不知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