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公主往事

    「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陛下的嫡长子，也就是公主殿下的亲哥哥，很早就夭折的事情吧？」

    艾派德点了下头表示记得。

    「这件事就发生在公主出生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丧子之痛再加上生育公主时曾落下病症，让王后也在一年之后，便追随大王子而去了。在王后走后，公主一直生活在她母亲的寝宫中，那里便是如今公主的寝宫。」

    难怪艾莉雅住的地方看起来不像是给一个公主准备的，原来是曾经王后的寝宫，这就说得通了。

    艾派德继续认真倾听。

    「可是留在寝宫中的宫女、嬷嬷绝大部分都是陪伴了王后很多年的老人，因为王后生性善良、待人随和又没有架子，所以她们主仆之间的感情很是深厚。可是随着公主的降生，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王子和王后竟接连过世，于是……」弗罗拉顿了顿。

    「于是她们觉得是公主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和哥哥？」

    「没错。」弗罗拉肯定了艾派德的猜测，

    「不知道是谁先造的谣，宫中渐渐传出公主殿下是灾星转世的说法。这本是一种无稽之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照顾公主的那些宫人慢慢信了这种说法。她们把王后、王子的去世归咎于公主的出生，认为是她抢夺了亲人的生命力，因此在言谈举止上开始对她无礼起来。」

    「那国王呢？作为父亲，他都不知道这些事吗？」

    「诶，也是公主命苦。那几年恰逢王国内忧外患，国王每天无比操劳，再加上害怕睹物思人，所以一年到头也看望不了公主几次。」

    艾派德默然了。

    尚在孩提时，自己最亲的人就已经离世，而身边又都是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人，深墙大院，孤立无助，仅仅只是想象一下，艾派德都觉得不寒而栗。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公主夜里惊醒去上厕所的时候，正巧听到院子里有两名宫女在偷偷嚼舌根，用非常恶毒的话在诅咒她。新仇旧恨，让当时已经粗通武技的公主二话没说，直接将这两人绑了起来，并且在当晚就对两人动刑。她……她亲手剁掉了两人的舌头，还用针缝住了两人的嘴。那一年，公主还不到十岁。」

    「嘶——」

    十岁的艾派德还在农村姥姥家撒尿和泥呢，没想到艾莉雅已经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

    「也就是从此之后，公主便沉迷于凌虐别人。整个寝宫中大大小小几十名宫人，只要曾经欺侮过她的，都没有逃过被虐待的下场。仅仅不到一年时间，实在忍受不住的宫人们便相约集体出逃，她们最终在王都郊外被近卫军追上，全部坑杀当场。」

    「……」艾派德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仅仅是回想起在奥斯滕，艾莉雅对贾尔斯毫不留情的出手就不难想象，她对待那些宫人会是怎样的凶残狠辣。

    「这些事情都是我的一位好友在一次酒醉之后告诉我的。他的父亲是我们近卫军的军团长，当年也是他父亲亲自带队去追杀的这些宫人，并从她们口中知道了这些事。据他父亲回忆说，当时那些宫人没有一个人的身体是完好的，甚至她们在被坑杀时，也都是一副解脱了的表情。」

    「我和你讲这些，是希望你以后在公主身边，行事能够时时如履薄冰，千万不要被她的美貌所骗，而枉送了性命……」

    回王宫的路上，坐在马车中的艾派德一直在回想着弗罗拉讲的那些事情。

    他当然没有资格去替枉死的那些宫人去原谅艾莉雅，可是一个事实就是，正是因为她们的愚昧无知，才造就了艾莉雅如今的性格。

    在那样的环境里，恐怕很难有人的性格能够不被扭曲。

    正所谓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人的一生，不幸的童年却要用一生去治愈。

    艾派德在心中不禁对艾莉雅生出几分怜悯。

    「罢了罢了，她也是个可怜人，这次就顺从她一回吧。」

    艾派德之前经过一番思索，已经明白国王为什么会答应艾莉雅‘比武招亲’这个看似很荒唐的决定。

    因为武技这东西，某种程度上讲就和前一世的读书差不多，有钱人家可以给孩子聘请私教、从小就让孩子上最好的学校，让他们从起跑线的时候就拉开普通人家的孩子一大截。

    再加上还有各种暗箱操作的可能性，所以正常来讲，这次的比武大会最终的胜者大概率会是像多利昂这样的门阀世家子弟。

    「好歹帮她把多利昂这个猥琐的家伙挡在外面。离开之前也尽量尽一名骑士应尽的责任，让她开心开心吧。」

    有了这番念头，之后的几天里艾派德对于陪艾莉雅习武的事情也不再抗拒，甚至会在闲暇时主动讲一些阳光正面的童话故事给她听，希望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帮助少女早日摆脱内心的阴霾。

    艾莉雅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他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过这种变化显然令她十分满意，就也没有深究，而是开心地享受着少年难得的温柔体贴。

    其它时间里，艾派德依旧夜以继日地阅读着书架里的小说。

    《回到帝国当王爷》、《娱乐冬夏》、《公主爱上我》、《王国打更人》……艾派德仿佛找回了曾经假期里天天窝在家中看网文的生活。

    直到一周后的某一天，这种简单的生活才被侍从的通传声打破。

    「什么？珀金公爵邀请我？那咱们快走吧。」

    听说是纳尔森找自己，艾派德二话不说，扔下书便跟着侍从欣然前往。

    且不说这位公爵大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单说他法圣的身份，就让艾派德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本就莫名其妙，思来想去只能是和里昂的魔法有关系，可是如今里昂已死，能够替自己答疑解惑的人少之又少，这位法圣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在侍从的带领下，艾派德很快来到王宫中的一座高塔外围。

    当初进入王都之后，第一眼就能看见这座异常显眼的高塔，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这座塔就是纳尔森的生活办公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