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久违的感觉
亡灵巫师的埋骨之地中，暗无天日的内部，一支佣兵队伍正井然有序地向着核心地带进发。
他们的身边闪着耀眼的白光，为这片漆黑的土地带来了难得一见的光明。
只是如果此时有外人看见的话，一定会惊得眼珠子都掉到地上，因为在这支队伍的前端，竟然是一个骷髅苦工在为他们引路，正是死里逃生的艾派德。
他的旁边是救了他一命的唐尼。
似乎感觉到光系魔法给对方带来了极大的不适，唐尼特意将自己身上的光系魔法消除了。
这一举动让一直留心他们这边的队长欧文心惊不已，一直处于高度警戒状态，生怕这个与众不同的骷髅会突然暴起，做出伤害己方法师的行为。
「你叫什么名字呀？」和艾派德并肩行走的少年，倒是丝毫没觉得有危险，很随意地微微歪过脑袋，好奇地问道。
「……」
「哦，对哦，忘记你没法说话了。抱歉抱歉。」唐尼见艾派德只是望着自己，却一个字都没讲，突然想到他没有这个功能，吐出一小截粉嫩的舌头，有些羞赧地自说自话道。
「那我问你答好不好？要是同意就请伸出一根手指，不同意就两根。」
看着旁边少年期盼的眼神，艾派德果断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有名字吗？」
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把艾派德给难住了。
名字他当然有，可问题是，如果说有名字，那该怎么解释它的由来呢？生来就有？自己给自己取的？总不能说是亡灵巫师闲得蛋疼，没事儿了给每个骷髅都取名字玩吧。
可要说没有，他也实在不愿意承认。
因为这个名字是前一世自己的父母取的，作为身份标识跟随了自己二十余年，哪怕来到异世界，他也依旧不想抛下这对他来说，可能是唯一从前一世带过来的珍贵之物。
就在艾派德感到纠结的时候，一名走在他们斜前方、扛着大刀的中年汉子出声替他解了围：
「哈哈哈，唐尼，它一个骷髅，怎么可能有名字。而且就算它能听懂我们的话，但我依然怀疑它可能连什么是‘名字’都不知道。」
「也对哦。」看着身边的骷髅一直不给自己回应，而且似乎陷入到了某种深思当中，唐尼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情绪一时有些低落。
不过很快，他就又来了精神：
「不知道什么是名字没关系，我教你。呐，你看啊，我叫唐尼，他叫霍尔盖洛。」唐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刚才说话的中年汉子，接着说道：
「唐尼和霍尔盖洛就是我俩的‘名字’，只要有人叫这两个名字，我们立刻就能分辨出对方是在叫谁，这下你懂了吗？懂的话就请伸出一根手指，不懂的话……」
唐尼话还没说完，感到智商被侮辱了的艾派德，就赶紧将一根细长的骨指伸了出来。
「你能明白就太好了！」少年高兴得眼睛都变成了月牙儿状，整个人显得格外可爱。
「我的天，这家伙得亏没活在地球上。就他这长相，搁到娱乐圈绝对把那些小鲜肉轰成渣；回头再穿个女装，乖乖，直接男女通吃啊。」即使已经成了骷髅，艾派德还是被少年此时的样子吸引住。
他白里透红的脸颊，就像每年三月中旬武大绽放的樱花，搭配上如玛瑙般清澈的双眼和精致的五官，以及那略显娇小的身子，让人忍不住生出想要将他搂进怀里保护他的冲动。
「嘶——我不会变成骷髅以后，连取向都变了吧？！」
没等艾派德就此问题考虑太久，少年就又略带兴奋地出声道：
「那我也给你取个名字吧。唔，叫什么好呢？」
这次没征求艾派德的意见，他直接自说自话了起来：
「就叫你‘汤姆’怎么样？」
这次不用他说，艾派德已经自觉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不喜欢吗？好像确实有些平庸了。那‘史努比’怎么样，这个很有个性吧？」
得，这次不是猫，变成狗了。
两根手指！
「这个还不喜欢吗？你好挑剔哦。」少年没想到自己信心十足的一个名字，还是被无情拒绝了，一时间眉头紧锁，绞尽脑汁地想要找出一个完美的名字来。
在米奇、舒克、维尼、佩奇等一堆名字都被否决后，唐尼已经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了。
他只能认命般地叹了口气，看着艾派德有些灰暗的骨架，自暴自弃地问道：
「那总不能叫你‘小灰’吧？」
一根手指竖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个更像是绰号的名字，总比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强多了。
只是艾派德的反应，反而让唐尼感到十分不乐意：
「哈啊？怎么这样啊。真是浪费人家给你想的那么多名字。要不我再帮你想想？」
两根手指。
看到艾派德的态度坚决，少年也只能认命般地撇了撇嘴，转过头去不再搭理艾派德，显然对他的选择很是不满。
不过很快，少年便按捺不住好奇心，又转过头问道：
「对了，那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问完之后，还下意识地往艾派德光溜溜的下身偷瞄了一眼——当然除了骨头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礼貌吗？
艾派德看到对方的小动作，灵魂不禁翻了翻白眼，很想用这句话回他。
只是这次不等他伸出手指，之前插过话的霍尔盖洛，就又笑出声来：
「哈哈，我说小唐尼啊，你怎么又问这种傻问题了？它一个骷髅，又不用繁衍后代，而且一没洞，二没把儿的，哪有什么男女之分呀。」
「哈哈哈哈……」
周围其他人听到汉子的话，都被逗得大笑了起来。
唐尼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小脸蛋不满地鼓起了两个小包，面色有些绯红。
「别理他们，咱们聊咱们的。」少年又凑近了艾派德几分，这次连声音都压低了不少。
「你会感到饿吗？」
「你有痛觉吗？」
「不穿鞋走路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呀？」
「你们骷髅之间可以交流吗？」
「你还认识其它像你一样有智慧的骷髅吗？」
「……」
少年就像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可是艾派德却并不觉得烦，他甚至很享受这种久违了的感觉。
艾派德的心里甚至隐隐期盼着，希望这条路能一直不要有终点，让他与身边的少年就这样永远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