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破斧沉舟
徐恒攥紧轮椅的把手，腿上的疼痛提醒自己的无能无力。
他本来打算过来偷偷看姜烨一眼，就这么离开她的视线。
没有他的拖累，姜烨会过的很好。
而他即便是腐烂成一团垃圾，也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可是，为什么？
他想捧在手心的人，被那群人糟蹋、欺负，伤痕累累。
那一声声的笑，是刺在他心头的伤痕。
“徐哥，你怎么了？”身后推着轮椅的人扶着他晕倒的头，慌乱不已。
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顿时被烫了一下。
我天，烧了多少度，鸡蛋放上都要烫熟，还硬挺着呢，死鸭子嘴硬。
于冲不由懊悔，刚才冲动答应让他出院。就冲他这个作法，小命迟早要玩完。
姜烨回租房那里换了衣服，洗完澡吹干头发，又做了些菜装好。
今天耽误了些时间，她赶紧出门。
走到病房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刚进去就傻眼了。
人呢？
看着平整的床铺，她心里有些不安，急忙出来问护士。
听到徐恒换了病房，她那点儿惊慌才压下去。
姜烨找到新的病房，从进门开始，脸上就带着笑，“今天我做了红烧肉，你尝尝味道，肯定不错。”
徐恒挣扎着坐了起来，“我正好想吃了。”
“对了，怎么换病房了？我差点儿找不到。”所以说90年代没个手机太不方便了。
“两人间没个人说话，现在正好还热闹。”徐恒接过米饭，上面淋着红烧肉的汤汁，香的诱人。
不过高烧让他的胃一直在闹腾，闻到平时喜欢的肉味竟隐隐反胃。
“太香了，比我的手艺好多了。”
姜烨眼中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我特地让菜市场的王叔给我留的带皮五花肉，他说是今天现杀的猪，新鲜着呢！”
姜烨给他盛好，端到他跟前，“今天有精神多了，你喜欢吃什么跟我说，等我拿到奖金，都给你买。”
奖金，徐恒听到这个词微微愣住一瞬，他想起于冲说的，学校取消姜烨的晋级赛资格，她如何能拿到奖金？
心脏处仿佛被拴上一根绳子，狠狠的捏紧，让他心痛的手指都跟着颤抖。
“好啊，我要好好想想。”
他听见自己低声这样说，眼尾处氤氲出一抹深红。
姜烨拿着水盆去卫生间打了些水，又去热水间兑了些热的。
徐恒大口大口的往下咽，被噎了一下。
“哎呀，你吃这么急干什么？慢点儿吃啊！”姜烨给他轻轻的拍拍后背，“是不是饿急了，我争取下回早点儿过来。”
徐恒胸口处强烈的反胃欲望被他生生压下，他喝了口水，缓了些才说：“好多天没吃红烧肉，想了，你坐下歇会儿，不用忙活。”
他不敢让姜烨碰触他，害怕对方发现自己异常的体温。
“没关系，你吃完了，你洗洗脸，洗洗脚还舒服。”姜烨看他没事，才放松下来。
“于冲等会儿要过来，你早点儿回去歇着，让他来弄就行。”
说曹操曹操到，于冲从外面推门进来，“徐哥，我……”
他还没说出口，就被徐恒冷厉的眼神定住，这才发现姜烨在里面。
“你好，姜烨，过来了？”
“嗯，你好。”姜烨见对方有些拘束，想着她也要赶紧筹钱，就对徐恒说：“你注意休息，我先回去。有什么事，让护士帮忙打电话，可别让我下次找不到人了。”
徐恒点点头，他胃里翻江倒海的，担心一开口，就吐出来。
姜烨跟于冲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徐恒等她走出去，招手让于冲把垃圾桶拿过来，“呕……”
刚才吃进去的饭全部吐了出来，于冲吓了一跳。
“医生刚才不是嘱咐你，别吃油腻的吗？”
徐恒趴在床边，吐的连胆汁都要吐干净了。
他缓了缓劲，头昏脑胀的难受，嘴里还嘱咐：“别告诉她。”
“我说老大，你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了。”于冲给他倒水，让他漱口。
刚才害怕姜烨看到他打针，一瓶子药水打了一半儿，就自己拔了，让他给藏起来。
本来昏沉着，胃里不舒服，却还强忍着吃下红烧肉。
这气管炎的程度，让他瞠目结舌，谁能想到地下拳场的拳王，对喜欢的女孩子能小心翼翼到这个程度。
等到胃里空了出来，火燎燎的难受，徐恒依靠着床头。
闭目思索，说白了，他最缺的是钱。
就算要死，他也要给女孩留下一笔可观的钱，这样才能放心。
“这两天还有没有局子？”
于冲愣了一下，看了下旁边的病床，小声说：“徐哥，你不是打算跟那边断掉关系吗？”
徐恒所指的局子，就是地下拳场的赌局。打一场拳，千儿八百的不等，下注的更是不计其数，所以老板格外赚钱，不舍得徐恒这颗摇钱树。
徐恒当服务员的时候，还时不时过去骚扰一下，现在他断腿了，倒是清净的无人问津。
徐恒眼神漆黑冷漠，“我需要钱。”
一文钱压倒英雄汉，更何况他是个残废。
于冲摸摸鼻子，压低嗓音：“有是有，他们压得挺高，至少要这个数。”他伸出五个手指，“玩的太大了，一般人不敢下手。”
“我记得你舅舅放贷，你帮我约一下。”
于冲苦着脸，“徐哥，那玩意不能碰，我妈要是知道我去找他，能打断我的腿。”
“九出十三归，那玩意能让你倾家荡产，我舅舅那个德性，翻脸不认人，要还不上钱，到时候说不定能把你另条腿打断。”
徐恒没有听劝，只淡淡说：“你觉得我还有后路吗？一句话，看朋友的面子，帮不帮？”
于冲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无奈答应下来。
姜烨回房子以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复盘一遍，她把美术室及周围的图纸画了下来。
将整个过程都回想，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大脑的深处，对她来说，要回忆记住细节，太简单了。
半个小时以后，她把自己发现的点都记录下来，拿起手电，穿上衣服出门。
她相信凶手不可能这么快把所有的线索都处理干净，美术教室一定还留下蛛丝马迹。
她爬过学校的围墙，穿过小树林，来到独栋小楼那里。
晚上风吹过树叶，唰唰作响，漆黑的环境让人不自觉会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小楼的大门已经锁了，监控也关闭了。这栋小楼要不是放置了一些学校的物资，学校也舍不得安装一部监控，放在这个年代来说，是非常罕有的物件了。
不过，监控的储存量也是有限的，只能放7天之内的视频，多的会自动覆盖。
晚上为了节约成本，考虑一些散热因素，监控会关掉。
姜烨想起小楼一楼女厕所的窗户没关，就准备从那个位置进入。
她走到楼后，看到地面上散落的砖头，心里已经有些怀疑，再看看二楼上的栏杆和墙上的脚印，顿时有了几分猜想。
她原本打算装修房屋，准备了一点儿石灰和水泥，从空间中取出，将几个脚印的痕迹拓印出来，放到空间中晾干。
幸好她之前看了一本关于《破案实录》的书，对从那里下手还有几分准备。
姜烨收集好东西，从卫生间那里进去，一层一层的观察。
等到一点儿左右，才全部看完一遍，而她心里已经有大致猜想。
安悦白天听班主任的电话，才知道这么回事，以她的了解，姜烨不可能做这件事。
所以，下了班以后，她过来学校，打算接姜烨去自己家住两天。
没想到扑了空，姜家那边，她也去看了，姜烨没回去。
“安警官，我劝你别白费心力，以姜烨的手段，有的是人为她鞍前马后，你何必操心呢？”姜薇笑着说，“这个时候说不定在哪个酒店逍遥快活。”
“她是你妹妹，这么晚没回家，你们都不担心也就罢了，说风凉话就显得凉薄了。”
“我是好心劝你，你随便。”姜薇回头把门甩上，将安悦关在门外。
安悦握紧警帽，看着上面的警徽，心头说不出的憋闷和担忧，姜烨，你到底去哪了？
s市喧闹的一处麻将店，老板翘着二郎腿，躺在摇椅上，手上夹着香烟。
“小子，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还不上怎么办？”
徐恒微微扯起嘴角，“我不是最大的财富吗？”
他解开衬衣的扣子，手指落在腹部，“这里有肝，这里是肾”他在众人围观中最后将手指落在胸口位置，“这里是心！”
他撩起眼皮，那双透着寒气的眼睛让人不由退缩，“老板，你觉得呢！”
草，于冲舅舅祝肥暗骂一声晦气，碰上个不要命的疯子！
不过，他喜欢，有钱不赚王八蛋！
“好啊，恭喜发财啊小子，顺子，给他办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