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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第135章意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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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岁末万事忙,生意场应酬接踵而来,秦恪推之不掉,犹应对两局,甫闻柏明差人来传达李绥绥的安排,他无甚表情、不置可否,跟着又转辗他宴。

    酒色对财气,几番酬酢,酩酊半酣至夜阑。

    秦恪酒量宽,即便情绪不佳亦保持理智不在饭局买醉,于是席散,复邀崔子懿上丹阙楼再另行痛快。

    妇女之友崔学士,素来善解人意又惧内,一面惦记着家中身怀六甲的妻子,显得兴致缺缺,一面对着如霜打茄子黑着脸焉啦吧唧的兄弟,又义薄云天舍命陪饮。

    最后,他絮絮不休喝了个醉眼惺忪,没能换得人吐口苦闷,反在他娇妻三番五次遣人来催,让秦恪神情愈发黯然。

    “要不出去走走,醒醒酒?”崔子懿委实酒意上头,舌头都有些大了。

    秦恪仰在软椅里,眼中亦是醉意朦胧,几分落寞难掩,却低笑着:“你想走就走吧,莫让人一直等。”

    崔子懿踟躇半晌,心一横:“那我真走啦。”他醉步不稳站起身,又解释一句,“欸,不是不陪你啊……咱也喝了快两时辰,眼看天都要亮了,你叫我来,倒是说上几句啊。”

    “快走吧。”秦恪挥手赶着人,又扬声叫唱曲的进来。

    “真不是不想陪你,我家那位现在月份大,身子重,夜里睡不踏实,我在外面她又要胡思乱想,我我……”崔子懿诚恳表着态,又小声道,“公主不是也……嗯,你这样怕是不好,要不一块回去了?”

    李绥绥有孕的消息未特意公诸于众,崔子懿是府外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虽然他打心底觉得秦恪驾驭李绥绥困难,到底有了爱果,这对欢喜冤家算是勉强步上正轨,他亦是替秦恪由衷高兴,于是苦口婆心又大讲一番夫妻相处之道。

    尤其说到那句“尽责的丈夫,应给予孕妻加倍的陪伴”时,秦恪忽地笑出声来。

    崔子懿皱着眉,想问他笑什么,却见温沵沵步履轻盈迈入厅内,她今日格外清雅动人,着了身素绒织锦小袄,拖地一袭梅花云烟裙,娉婷袅娜,若雪中梅蕊,别有一番风流蕴藉。

    崔子懿愣了下,有些不敢置信看向秦恪,后者目光从温沵沵身上扫过,并未说什么,只动作迟钝地从桌上拿过小酒壶,缓慢浅啜着。

    男人那点事,崔子懿心知肚明,尤其是秦恪比他有出息,敢于实际行动玩真的,但他还是强自镇定探了声:“行吧,我走了,不碍着你。”

    秦恪回则淡淡一个“嗯”,又将崔子懿给噎住,无语半晌最后叹道:“行行行,那什么……你自己多掂量掂量,现在合适么?”

    这回又换得秦恪一声冷嗤,崔子懿表情复杂,临出门还凉凉道了声:“仗酒使性,回头有你悔的。”

    说归说,还不忘将门给带上。

    秦恪半垂着眼帘,睨了眼正在调试琴弦的温沵沵,缓缓道:“你跑来作甚?”

    温沵沵有条不紊较音一番,起手带起一串叮咚音符,甫又信手弹奏起来,温声道:“有位周姓公子替沵沵赎身了,好歹跟秦三公子相识一场,临别前,再为你弹上一曲吧。”

    秦恪沉默片刻,闭上眼又饮起酒来。

    没有被直接拒绝,这让温沵沵放松几许,她视线流连在他脸上,声音更加低柔:“他说,要带我去青州,许我八抬大轿风光进门。”

    她突兀停住话头,等他回应,却只闻筝声如细雨抚柳,舒缓而萧寥,于是她又道:“往后,可能再无相见的机会,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

    “那么恭喜。”秦恪声音漠然,那张俊朗的容颜更是冷淡。

    温沵沵目光闪动,其间浮着一层凄婉之色,却竭力控着情绪让琴声未乱,希冀着他再说点什么,可再无只字片语。

    她实在忍不住,起身疾步来到他跟前,凄然道:“几年情分,到头来就只有一声‘恭喜’?”

    “你想我说什么?”秦恪摁着眉心,一宿的酒让他头疼欲裂。

    “你哪怕只说一声不允!”温沵沵眼眶发热,再是按捺不住,直扑往他怀里,“我温沵沵,这辈子就爱过你一人,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就算是假装哄哄……你亦随便说两句啊,至少,让我有个理由留下来……”

    秦恪睁眼,视线稍顿才聚焦,看着那双泪水涟涟的眼眸,他神情无所动,却心髓冰彻。

    自欺如斯的,又岂止是她一人。

    他一仰而尽,朗声笑道:“去吧,去找那个会回应你的人,好好过日子吧。”

    短短一句话,却让温沵沵泪如雨下,终是情难自已伏在他胸口大放悲声。

    犹记姑娘初登丹阙楼,君还少年时,眉目深邃,英姿潇洒,他只消往那一坐,不言不笑,却轻易牵住姑娘们的视线,那时她才及豆蔻,情思懵懂,却一眼万年,芳心暗许。

    她鼓着勇气怯怯向他袒露心扉,说想要一辈子跟着他。

    他亦曾温柔对她笑过,他说你还小,等你长大再说吧。

    楼中向他频频示好的姑娘不少,他独给她不一样的待遇,还许了她自行决断梳拢对象的权利。那时她以为,她于他而言是不同的,她风光无限,自诩是这楼里的公主,他人总围着她讨好她……

    可等她长大,他却娶了真正的公主,那个曾为人赞誉才华横溢的李三岁,却让他变得愈发阴鸷冷漠、笑比清河。

    那次,他们大抵又起争执,秦恪手背、脖颈俱是尖利的抓痕,喝得醉玉颓山,一塌糊涂,她心狠狠疼着,不顾廉耻不惜卑劣爬上他的床,他咬牙切齿喊着李绥绥的名字,粗鲁凶狠要了她的初夜。

    烂俗又可悲的故事,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那又怎样,她到底得到了他,且让这层关系顺理成章维持了下去。

    纵然他嫌弃她不再清白,还让她跟别的男人走……可她,从未悔过爱他啊。

    秦恪的衣襟飞快被洇出大团大团深渍,他抬了抬手,迟疑了下,又无力垂落。

    得到他的默许纵容,温沵沵痴迷地往他怀里挤去,又小心翼翼抬着泪眼去看他脸色,秦恪皱着眉,正垂眼看着她,眼神明显有些涣散,却冷冽得过分。

    她提着一颗心,伸手想为他抚去眉宇的愁,他却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让沵沵伺候你好么?像从前那样……”温沵沵吃疼,不退反进,将唇瓣往他脸上送去,哽咽哀求着:“沵沵会哄你开心,只想哄你一人开心……”

    秦恪硬生生就着她手腕将人往外推,温沵沵急道:“别推开我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公主曾说,她不愿生孩子,我、我可以的……她应我,若是肚子争气,会给我一个名分,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算……就算没有名分也好,只要你像从前那般……”

    “滚!”

    卑微的乞求被男人无情喝断,秦恪瞳孔紧缩,周身霎时笼上戾气,他凶狠地将人猛推至地上,霍然起身却是一个趔趄。

    温沵沵的最后痴妄,跟着应地而碎,她眼里划过一丝悲凉绝望,回身扑到他腿边,死死拖着他的手,冷不防的,张嘴疯也似得咬了下去。

    齿列带着她的爱恨,她的意难平,狠狠钳进他的皮肉。

    秦恪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一寸寸将她脑袋推开,鲜血汩汩,在冷白的皮肤上快速蔓延开来,酒意似麻痹了他的痛感,他脚下不稳却大步朝外走去,未看她,甚至,再给一声责备都无。

    “秦恪,别走……”温沵沵崩溃啼哭,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却放弃了追赶,也似放弃了对他的期盼,她泣不成声呢喃着,“沵沵到底为你留下了印痕,总好过……过眼烟云什么都不剩……你要记得我……”

    门被打开,厅外彻夜的巧笑艳歌、颠酒行乐,瞬息将伤心人的凄切声所掩。

    唯不爱,将人推向他人时,才能这般毫无犹豫,冷酷绝情。

    显而易见的道理,切身实践,才至深刻。

    这样的大彻大悟,让秦恪心头越发苦涩,他酒意阑珊朝楼下走去,甫又对苍梧道:“与刘管事说一声,温小姐到底……是从丹阙楼出去的人,别让人轻看了去,备上重金厚礼,送她风光出嫁。”

    ……

    崔子懿策马回府,趁着五分酒意,不管不顾、生生把崔袅袅从被窝里喊出来,没等她发火,先声夺人便道:“欸,你别睡了,一会赶紧去看看你那闺中密友。”

    崔袅袅瞪着眼,一脸莫名其妙:“哥,你这是又喝大了?鸡还没打鸣,你让我看谁去?”

    崔子懿当真打了个酒嗝,又连连叹气:“秦恪他……欸,我瞧着人快被气糊涂了,定然是又吵架了,他哪里是公主对手,她不是有孕了么?别的不说,你……你就劝劝她气性别那么大,对孩子不好……”

    “劝什么劝,照我说,他活该!”崔袅袅不以为然呛了句,将门重重阖上,甫又钻进被窝睡回笼觉。

    她话虽这般讲,吃过早膳,还是先于寻上姚陈氏,一道登门都尉府,又见得柏明心急火燎亲自来迎,两人面面相觑忽觉事情的严重。

    严风凛冽,空气中夹着细碎的雪粒,而柏明额上已浸出一层薄汗,他简明隐晦地暗示,府中送进两位通房,两口子为此已闹着要分居。

    崔袅袅和姚陈氏虽咂舌,但更诧异,这般私密之事,他一个管事干嘛对她们说?

    结果一路被柏明领到月华流榭,两人眼珠差点瞪出来,总算知道他是着急哪般。

    目下,水榭旁的小河岸边聚着不少人,其中几位身着五彩盛装的男女异常打眼,脚下都各踩一对冰鞋,一个个俱是提心吊胆、目不转睛望着河心。

    冰封的河面上,一抹红影蹁跹若蝶,李绥绥就那么毫无顾忌、玩心大起,逐着几只狍子正在冰嬉玩耍。

    “啊这……娘喂,这真让人大开眼界。”崔袅袅拧着秀眉失声尖叫着,“还不快把人弄回来,这摔一下还了得?”

    绿芜青萝闻声,飞快一人捉一只手,将崔袅袅往前推去:“崔大娘子,你赶紧劝殿下快回来,这大着肚子的人,怎么能玩冰嬉……”

    柏明亦是头疼又愧疚:“这怪我,请什么人来表演冰嬉,殿下她一见就欢喜得很,非要去玩,拦都拦不住,你也知道她那脾气……”

    “秦恪呢……他也不出来管管?”崔袅袅瞧着冰上之人一步数丈,顺滑转圈,星驰电掣欢快无比,看者却委实心惊胆战。

    柏明唇上嗫嚅半天:“……没,没回来。”

    “我哥都回去了,他……他干嘛呢他,还在喝酒?”崔袅袅眼眸大张,扭头怒视,“就,就任他娘子这般胡来啊。”

    柏明一脸忧愁,为难道:“已经让人去寻他了,但这怪吓人的,也不敢如实禀给他,那个,两位姑奶奶来得正好,赶紧先挡挡,好生劝劝……”

    崔袅袅与姚陈氏对视一眼,前者大叹一口气,索性放开喉咙就唤起人来。

    玩得不亦说乎的李绥绥闻声,脚下哧溜,恍若流星奔月,转瞬便滑近岸边,一脸子眉飞色舞、神采焕发,她扬声笑道:“要不,都下来玩会?”

    “不了不了,你快上来。”崔袅袅赶紧哄着,“我昨儿得了一个大乐子要与你分享,快上来先。”

    李绥绥哦了一声,却又笑着滑开,她动作协调而有力,灵活肆意如鱼嬉水,花样更是百出,使人眼花缭乱,若不是她身怀有孕,崔袅袅真想为她拍手叫好。

    她又玩耍了一刻钟,才意犹未尽上来,鼻尖、面颊早是红彤彤一片,额前碎发凌乱,连睫毛上都凝着少许冰渣,全然是个贪玩淘气的孩子,楚楚娇憨又极是惹人怜爱。

    冰鞋一脱,柏明忙不迭扔给冰嬉表演者,一边赶人,一边竖着眉毛对人交代:“去检查,府上的冰鞋统统扔了去,一双不能留。”

    他这边还算客气,崔袅袅则是气得直接数落起李绥绥,后者擦着汗,自觉有些不好意思,甫又笑着解释一句,“方才见他们表演,实在技痒难耐,打小我也没摔过,稳着呢,心中有数才去的。”

    显然这说辞不能安抚众心,绿芜青萝一边给她整理衣衫,一边帮腔崔袅袅。

    连姚陈氏也语重心长说了她两句:“再是技痒还是忍耐忍耐,待明年身子轻了再玩吧,可不能跟万一赌,这不是闹着玩的。”

    李绥绥看着紧张的一群人,无声叹了口气,目光流连在冰面,轻声呢喃一句:“就是好些年没玩了,心里念得很,待明年……许就没机会了……”

    一众还来不及消化她何来的伤感,她遂又粲然一笑:“去水榭里说话吧,今日他们置了围炉,咱们不能饮酒,亦能围炉饮个茶。”

    水榭内排扇皆掩阖,屋内被炭火煨得暖如春。

    李绥绥摘了雪帽剥去厚重外衫,崔袅袅还特好奇去摸她肚子:“原本打算明年和阿爹回乡下,现在又不想走了,特稀罕你能生个什么出来。”

    李绥绥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还能生只神兽出来不成?我是没那能耐,你要行,你自己生个。”

    崔袅袅撇撇嘴,嘟囔着:“那得等着了,怕是我能看得上眼的男人,还没出生。”

    李绥绥这回真给呛着了,连连咳嗽数声,瞪着眼道:“你在暗示什么?不会是打我肚子里那位的主意吧。”

    崔袅袅挤眉弄眼笑道:“你别说,你长得这样俊,要生个儿子肯定配得上我……”

    这回连姚陈氏也忍俊不禁。

    茶过两巡,见李绥绥笑得开心,两人甫松下一口气,崔袅袅突兀地转着话题试问:“我哥昨晚和秦恪喝酒去啦,好像某些人心情不大好,怎的,你们因为那通房吵架了?”

    李绥绥咬着点心,半晌才淡淡回道:“也没吵……”

    崔袅袅观着她神色,又问:“那是他要把人留下,你吃醋了不想搭理他?”

    这事说来话长,李绥绥懒得向她解释,只颇为不爽斜了她一眼,崔袅袅忙啧啧压着声道:“也是,他招蜂引蝶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你这般高高在上怎会吃醋,你又不爱他。”

    李绥绥似笑非笑,哈了一声,悠悠道:“知我者,小鸟儿也,这大抵就是来自皇家的优越感作祟吧?”

    “你还真接得下口?”崔袅袅眉梢不由挑起。

    李绥绥哈哈笑了起来,姚陈氏跟着半开玩笑道:“这份优越感,亦可能不来自于身份地位,而是,公主深知他不会去碰那通房,因着这份诚意,才有恃无恐不吃醋罢……”

    “嘁!诚意?”崔袅袅眼神颇为古怪,“姐姐,他要真有诚意,立马就该把人送走,也不教我们绥绥心里添堵。”

    李绥绥抬眼犀利看向她,崔袅袅当没看见,对着姚陈氏又道:“哪有不偷腥的男人,我才不信他把人留府上没点歪心思,姐姐你眼神不好,怎还说他有诚意?”

    姚陈氏轻轻拨动茶盖,摇头笑道:“姐姐眼神是不好,可公主眼神好吧,她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心里敞亮呢。就说我家那口子吧,对我算是宠上天了,我敢给他领女人回去么?不敢,因为我不自信他稳得住。”

    她视线移向李绥绥,柔声道:“公主通透,大道理无须多言,这人呐,不能一辈子与自己过不去,敞开心扉,坦诚心意,夫妻才能敌体,再大的事也不是困难,再说不就是两个通房么,要处理,何其简单。”

    李绥绥指节打在桌面,片刻唇角扯出一丝笑:“秦恪定然是多番口舌,才请来姐姐这样的妙人常来作说客。”

    姚陈氏盈盈一笑:“他肯费口舌,可见对公主心意不假。三千浮华,虚情假意掺九成,能遇上个真诚相待的人,又该多难。”

    李绥绥不动声色抿着茶,虚张声势的笑意却渐渐消失,她点头,语意轻缓:“是啊,这世道腐朽,人心也跟着腐朽了,欺骗、算计,尔虞我诈,得一真心多难,可偏偏有些人适合相遇,却不配拥有。”

    姚陈氏心下一动,还未开口,崔袅袅已附议点头:“他确实不配拥有你。”

    李绥绥噗嗤一声,笑声闷在喉间,摇了摇头:“是我,朽到骨子里了。”

    崔袅袅呆了呆,表情茫然:“啥,啥意思?我怎么没听懂?”

    姚陈氏却听了个明白,心头更是震惊无比,她不是不明白秦恪的心意,她竟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心意。

    李绥绥抚掌大笑:“行了,我今日乏了,你们回去吧……”

    崔袅袅心中一凛,不明白怎么就将人说恼了?这话题也不是头一回说,也没见她这般小气赶人啊。

    却不等她婉转两句,李绥绥已持盖悬于盏中,轻轻往外推着,这是再次下达逐客令了!

    “绿芜,送送她们。”

    “绥绥……”崔袅袅还想说什么,姚陈氏扯着她袖子摇了摇头,她稍一默,低声道,“成吧,那你可别再玩冰嬉了啊,我下回再来看你。”

    “不玩了,以后也不玩了。”

    李绥绥抬着笑脸目送她们,等人走远,脸色倏然一垮,跟着慢慢站起身,却不想这厢才将人送走,甫又闻护院慌慌张张来禀:“殿下,不好了,蓟家二公子方才翻外墙,不慎从墙头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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