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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112章共进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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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阙楼里,一向赌运不佳的李绥绥赢得盆丰钵满还意犹未尽。

    乐以忘忧,似乎连孕吐都缓解了,还自顾夸了一句:“我曾听人说,怀孕的女子赌运一向不错。”

    “呵呵……您的场子您做主,高兴怎样就怎样……”水雀无语恭维,明明是人家陈建舟坐庄,故意给她放水,十把九赢,假成那样,她怎好又拿肚子邀功?

    李绥绥无视他的揶揄,哼着小曲,去了正厅二楼凭栏雅座听戏。

    陈建舟随后也取了清风池馆的重建设计图来给她看,两人正商议着,水雀手指忽在李绥绥的肩头点了两下。

    李绥绥一抬眸,就看见朝这边走来的一对男女,女人是许久未见的温沵沵,一身潋滟流光,芳菲妩媚,男人是一位年轻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距离尚隔得有些远,他们的声音略小,依稀可辨。

    “……沵沵,你要不考虑一下?我是真心喜欢你,过几日我要回青州了,我虽不算大富,但也有两处产业,能供你衣食无忧,你若愿意跟我一起走,我定不负你……”年轻公子目中柔情似水,言语诚恳。

    温沵沵迈着小碎步,一脸温柔可人,婉言谢绝道:“周公子,心意领了……”

    周公子锲而不舍:“……沵沵,我第一次见你,就心生爱慕,这些话不止是说说而已,我是真心实意想要为你赎身……”

    “看样子郎有情妾无意。”水雀砸吧嘴评价了一句。

    陈建舟淡笑:“有意的公子可不少,昨日还有位直接去找管事买她的……”

    “哦?”水雀诧异,“都有人出价啦?”

    从前,温沵沵不乏倾慕者,她很美,又有才情,仙女似的,飘在云端只供远瞻,男人喜欢就只是喜欢,不敢多妄想,可她被元赫扬强占之后,似乎从云端落入凡间,于是人们觉得距离拉近,便开始斗胆向她抛出橄榄枝示好。

    李绥绥的目光又落回图纸上,心道:男人穿花度柳愈道风流,女人一次失足便跌下神坛。这是很奇怪的强盗逻辑。

    周公子的追求还在坚持,温沵沵再次软语拒绝:“……不是周公子不好,是沵沵不配,像我这样不清不白的风尘女子,跟了公子,是会污了公子名声的……”

    “你怎会这样想,你跟我回青州,谁也不识得你,你自当可以安安心心过日子……”

    温沵沵轻笑,柔声甜甜道:“周公子说的,让沵沵心中好生向往,可有些噩梦,是换一个地方就能结束的么?”

    温沵沵这话颇具迷惑性,不仅周公子愣得忘了接茬,二位看客也是一阵无语,这到底是愿意跟别人还是不愿意啊?

    话到这里也就没了下文,因为温沵沵目中已多了一道身影,方才还一脸柔情卓态,霎时神色就微含凄楚。

    水雀指头再次点上李绥绥的肩,后者轻蹙娥眉,只见眼前那抹花绿撇下周公子,拎着裙裾快步走下一侧楼梯,将正朝上走的秦恪堵在半道。

    秦恪驻足,微皱眉头一言不发。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了。”温沵沵的声音没了方才的淡然,只余惆怅落寞,隐含期待。

    “嗯,最近很忙。”秦恪淡淡回道。

    李绥绥的位置,只能看见温沵沵小半张侧脸,却将秦恪满面疏离看得清楚。不禁感叹,当初她哄温沵沵的话,毫无意外地就成真,秦恪碰她,是因为她干净,他嘴里说着没有宣示温沵沵只属于他一人,然而温沵沵一旦被其他男人染指,他便毫无眷恋地抽身舍弃。

    这个道理,温沵沵又何其不明白,明白与不甘从来不冲突,于是她强颜微笑问男人:“从前你也很忙,可你时常也会来,她不来了,你也不来了……”

    秦恪的脸色沉了一半,语气中略带警告:“温沵沵,我来不来丹阙楼,需要向你解释?”

    他想绕过她,她却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我一直在等你,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秦恪唇角紧绷,直撇开她要往上走:“今日我还有事……”

    “秦三公子如今对沵沵这样冷漠,是因为介怀沵沵身子不干净了么……”她抱住秦恪手臂,明知故问,又楚楚哀婉道:“那也不是沵沵所愿,沵沵心中只有你,到底痴情你一场,你何故连看我一眼都嫌弃……”

    “你若觉得委屈,念你跟我一场,我还你身契,你挑处喜欢的地方我给你置处宅子,赠你后生衣食无忧,你过你想过的日子,若你还想呆在丹阙楼,那也随你。”

    话说得干脆利落,似乎无比大方地安排,却是最无情的一别两宽。

    “妾有意郎无情啊。”水雀再次评价。

    “老实说,我觉得温沵沵挺漂亮的,可惜了……”李绥绥啧啧两声,“都说妓子无情,可男人的无情才是真无情。”

    水雀和陈建舟面面相觑,正常人的媳妇,看见自家夫君从良,不都该欣慰么?她倒可怜起温沵沵了。

    水雀好心替秦恪说了句情:“殿下何必如是说,兴许是驸马爷想通,要收心了。”

    “呵,那真是三更半夜见太阳……你们商议,我出去转转……”李绥绥嗤笑一声,再未看楼梯上纠缠的二人,转而从另一侧下了楼。

    水雀看着她的身影,迷茫道:“我说错话了?”

    陈建舟摇头:“男人和女人那点事,太复杂,搞不懂。”

    水雀张了张嘴,一脸恍然:“哦,所以,陈老板才喜欢男人的?

    陈建舟:“……”

    “欸,我很好奇,陈老板和月溶相处,谁做夫君谁做娘子呢?欸,你们会不会换着做?”

    陈建舟:“……我觉得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

    李绥绥略浮躁的心情,一出丹阙楼就被漫天飞雪所冲淡。

    京都的夏酷热,冬漫长,初雪来得也早。

    等到隆冬,满城白雪皑皑,皓然一色,煞是壮丽,到那时候,大相国寺外会有专人制作冰雕,展放一整个冬,直至上元节狂欢结束。

    小时候李绥绥还很喜欢下雪,上元节那几日百官休沐,先生都放假了,学生自然敞开了撒欢。得以撒欢的李绥绥最向往的是去瑞丰山抓狍子,但出京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此时,官家会特意让人捉几只来,供她逗趣解馋……

    李绥绥第二喜欢的项目——拖冰床。有回,官家亲自为她当了力士,才一圈下来,就气喘如牛,直言:盛年不再来,老了老了。李绥绥一头扎进雪地里,像个傻狍子,还道:你瞧,绥绥和你一道白了头……

    还有啊,是和秦邈一起逛庙会,赏冰雕,再一同攀上望月楼,眺望壮观至极的灯火“鳌山”,俯瞰银装素裹遍处生辉的京都……

    满心欢腾,自在无虑。

    长大后,会对忽然而至的初雪表示新鲜与欣赏,转而就是觉得太冷了。

    大抵,一个人对一件事物的认知,从感性到理性,就是成长,当你再次变得感性,那就是老了。

    索性,她还没有老。

    李绥绥跨下石阶的最后一梯,斗篷却被扯住。

    “为何见着我就躲?”

    秦恪高她两个台阶,垂望着她,目中带着询问。

    “我何故要躲你?”李绥绥失笑,但还是解释了一句,“肚子饿了,出来吃点东西。”

    “嗯。”秦恪手松开,走到李绥绥身侧问:“想吃什么?”

    李绥绥笑道:“怎的,秦三公子打算请客?”

    秦恪道:“我也未吃晚饭,打算参考一下。”

    李绥绥舔了一下唇角,走向夜市,挑挑练练选了一处卖炙肉的摊落座,老板是位小青年,很是热情地招呼:“贵人,还是老三样?”

    李绥绥作为京都里的名人,又是这条街的常客,老板自然是识得她,除开津津乐道她的轶事传闻,她很漂亮,你不招惹她,她也不给你摆架子,吃得合胃口打赏也大方,所以夜市上摆摊的大多还是很喜欢她。

    “都来点吧,今日,有人请客。”李绥绥笑靥如花。

    “好勒,贵人稍等。”小青年瞅了一眼秦恪,便麻利地从每样食物中挑了双份置上烤架。

    他们坐的位置,在一棵老槐树下,没有天篷,雪不大,依稀会从光秃秃的枝干间飘下。落在桌面上,遂又化掉。

    两人无话,都盯着烤架上嗤嗤爆响的食物出神。似乎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开口就是针锋相对,所以不谋而合选择了沉默。

    直到一刻钟后,小青年开始上吃食,秦恪才开口:“你吃得下这么多?”

    桌上硕大的托盘里,满满当当且还在继续上,炙羊肩,炙鳗鲡鱼、炙狍肉、炙鹿串、炙乳猪皮……品类繁多、五花八门,李绥绥是个不折不扣地肉食主义……

    “吃不完,我带回去给山箬,都下雪了,多吃点,老板也好早点卖完收摊。”

    “对别人你倒是心善。”

    李绥绥拿了串烤得双面金黄的羊肩递给秦恪,一本正经道:“反正又不是我给钱。”

    秦恪接过,默默不吭声。

    “反正你钱多。”李绥绥自个儿也拿起一串羊肩,咬了一口,又道,“不过,有些问题,不是钱可以解决的。”

    “嗯?”秦恪跟着咬了一小口,吃相比李绥绥斯文得多。

    “就比如,温沵沵喜欢你,你拿钱打发不一定息事宁人。”该说的话,李绥绥是一定会说的,并且说得中肯。

    “还说不是躲我?”秦恪挑眉,“明明看见我了,就跑了?”

    “我又没做亏心事,我干嘛要躲?再说这是重点么?”李绥绥满嘴含糊,“我在说温沵沵。”

    “那不然?我已经对她已经很客气了,我总不能……”秦恪说了一半就停下,“算了,这个问题我之前就与你说过了,不想重复。”

    李绥绥斜了他一眼,狠狠咬下一口肉,口齿不清地道:“有时候,我觉得你和你父亲挺像的。”

    秦恪明知她指什么,但还是戏谑道:“要是我和你父亲像,那才奇怪。”

    李绥绥脑门一黑,一口气干完一串羊肩,才道:“我是说,对女人这一点,你看看蒋丽华,为他生了一儿一女,他尚且不管不顾,也难怪你对温沵沵那样无情,这点倒是取其精髓。”

    “如果我对她有情,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滥情了?”秦恪静静地看着她,又给她递去一串鱼肉。

    李绥绥眨了眨眼:“这还需我说?滥情在于伴侣丰富,无情基于滥情后不负责任,没有前者哪来后者?”

    秦恪语塞,半晌才道:“依你的意思,无情比滥情罪孽要重?”

    一始一终,如何计较轻重?李绥绥嘴里的鱼肉忘了嚼,偏头看着秦恪,觉得差点被他带偏题,慢慢咽下,又道,“那么你当时和温沵沵好,肯定也是甜言蜜语温情款款才得偿所愿,说不要就不要……”

    “首先,是她自己贴上来的,再者,要是妓子伶人一接客,就要求客人将其买回去,请问,这生意还能做了?”秦恪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嘲意。

    这厮打心眼里,就觉得自己是对的。李绥绥瞪了他一眼:“你真会往脸上贴金,你要是没个主动,以为别人当真对你一见倾心,就来招你了?”

    “我担不起别人一见倾心?”秦恪狭长的眸子微闪,忽又道,“我这辈子就主动了那么一次,也没好果子吃,所以主动的人是要倒霉的。”

    听到前半句,李绥绥还想损他自恋,听完后半句,张开的小嘴就合上了,讪讪吃食不再跟他理论。

    话说到这里,秦恪却不依不饶:“你不与我谈我们之间的亏欠,却事不关己般话道我与其他女人,你看,我们夫妻几载,到最后不过相识一场,何况他人……你怎么就觉得这都是男人的问题和责任?”

    李绥绥微一愣,还没想好如何作答。

    楼里的刘管事已火急火燎地找过来,也顾不得李绥绥在场,就凑到秦恪耳畔小声道:“不好了,温小姐投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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