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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064章谁是财狼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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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绥绥舌尖抵向唇角,要说当时秦恪那铁青的脸,一额头的汗,真不是装出来,可他现在明明好好儿站在这里,莫不是忽悠她,李绥绥对此将信将疑。

    “走吧。”秦恪不容她多想,拉着她就往一春园走。

    “我不想去。”李绥绥心里还有其他惦记着蒋氏的问题,不想多周旋,于是眨巴了几下眼,望着秦恪,幽怨道,“你们家那些个都是能说会道的,我现在口干舌燥,回去喝两口茶再来。”

    秦恪一路过来,已听孙嬷嬷将水榭中的对话简要复述一遍,明知她这没吃亏,但心里还是一软,柔声道:“倒是让你委屈了?你自己一个人都能应对,现在我也在,你还怕什么?”

    李绥绥心里呵呵一笑,上回她在秦府被一屋子人怼,秦恪在,且还补了一刀,他怎好意思说这话?李绥绥撇撇嘴道:“你知道我不招人喜欢,何必让我去给人添堵。”

    秦恪剑眉一扬,手滑到了她掌心并握住,笑道:“正好,我处处招人喜欢,这般就相抵了。”

    李绥绥没绷住“哈”地笑出了声:“论不要脸,你当属第一。”

    秦恪凝视着她,认真地点点头:“若不是这样,敢娶你?”

    李绥绥一愣,还没从那话里绕出来,秦恪已牵着她踏进一春园。

    一春园的院子里有一片小荷塘,因着青萝的光顾,里面青翠一片,只余几朵未放的花骨朵高高耸着,此时两位老夫人及秦家的妇人们还有一众婢女都围在那处,为那清冷的小池塘添了几抹颜色。

    还没走近,就闻得沐琳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回老夫人,家里还有两位兄长和两位姐姐,两位兄长承了家中生意,大姐已嫁人,二姐比我年长一岁,还待字闺中……”

    显然,这是在被挖家底,沐琳儿的声音瑟瑟,回答地小心翼翼,一丝不苟。

    莱国公夫人闻言又道:“虽是商贾之家,但也算家世清白,没些个糟污子事也勉强入得眼,如今你进了秦家大门为妾,已是高攀,你且当安安分分好生伺候你家主君,三哥儿年纪不小,你若能生的一儿半女,自不会薄待于你……”

    按理说莱国公夫人虽是秦恪外婆,但到底是外姓,关心外孙家室无可厚非,但这番训导已有几分做主的意思,就管得有些宽泛了。

    站在后方的秦恪和李绥绥相视一眼,秦恪是看李绥绥有没有生气,而李绥绥是想着他还能否生出那一儿半女,于是秦恪看见了李绥绥眼里一闪而逝的笑意,便轻咳了一声。

    众人闻声向他们看来,见着秦恪,莱国公夫人和江二夫人脸上已是一片慈爱之色,亲亲热热地“三哥儿”“恪儿”地唤着,早已自动忽略了李绥绥的存在。

    秦恪拉着李绥绥上前,众人让开一条道,便看见了被围在中央伏跪在地的沐琳儿,而沐琳儿听见秦恪的声音,已激动地抬头来看,她自从第一日进都尉府后,就再没见过秦恪,此时她心惊胆战地被这么多夫人们问话,其惶恐程度不亚于面对李绥绥。

    当她见着秦恪与李绥绥握在一处的手,又飞快地垂下了头,眼里已是一片晶亮。

    而秦恪看见她也是一愣,沐琳儿环髻上戴着一只硕大的赤金凤尾红宝的发钗,发髻两侧攒着同样赤金红宝的凤钗步摇,极其华贵精致,闪耀程度甚至将一众妇人脑袋上的首饰都给比了下去。

    秦恪薄唇紧抿,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秦甯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笑不可支地道:“三哥儿这是什么表情?莫不是看傻眼了?这琳儿确实也惊艳到我们了,方才一见,还以为是哪家贵妇进错了园子,三哥儿疼妾也是有些……呵呵,送小妾这般贵重的头面……还是九尾的……这……叫公主如何自处?”

    李绥绥微微诧异,目光落在沐琳儿发间心里默数,竟真是九尾凤钗,凤钗不稀奇,但在大启,九尾是妇人地位的象征,除了宫里的娘娘公主,那便只有一品诰命夫人可享其殊荣。

    沐琳儿也不傻,方才这些妇人一见她,其实已经问了一遍,她只敢老老实实回答是秦恪送的,而如今她们又提,怕是真的不妥,赶忙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摘头上的发钗,连声道:“我不知道这般贵重,琳儿只是觉着好看,没有多想……”

    秦恪看她摘得手足无措,连头上的发髻都乱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回屋里取,以后别戴了。”

    沐琳儿如蒙大赦,在地上又磕了一下头,赶忙起身又对着一众夫人施了一礼,脚步有些踉跄地往屋里去了,就那一起身时,李绥绥已看到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心中一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没怎么着就被吓坏了。

    莱国公夫人看向秦恪,语重心长道:“三哥儿就算是再喜,也不可乱了礼法,宠不可过,恃宠生娇可就忘乎所以了。”

    秦恪点头称是:“外婆说得在理,恪儿记下了,此事是恪儿疏忽了,琳儿她出生商户,这些小节并不知。”

    秦甯君笑道:“瞧给三哥儿急的,都是自家人看见,有何妨,人家公主都没说什么,在家里戴戴也无事。”

    李绥绥虽然对沐琳儿无感,但这群人老揪着小姑娘的错,来刺激她,就有些无聊了,于是她唇角弯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莱国公夫人面色却一板:“胡闹,纵然是在家里也不成,若是传了出去,说这都尉府里没个尊卑礼数,纵然公主自己不在意,可也不能忤了这规矩不是?”

    还蹬鼻子上脸了?李绥绥面色微微一沉,淡淡道:“哦,那么老夫人觉着这事应该深究?不若今日您给主持主持大局?”

    莱国公夫人面色更加难看,还未开口,江二夫人已经出声道:“公主纵然不在意规矩礼法,可有些事情,还是得听一听老辈的话。”

    李绥绥又嗯了一声,道:“我这当家主母做得不称职,这不在听老夫人训诫。”

    这话已经说得高了一个调,秦恪捏了捏她的手,上前一步,笑道:“今日可是我府上大喜之日,别老训诫训诫的,外婆人也见了,若是觉着还好,咱们就留着,若是觉着她不知礼,回头我就将人给送回去,这样可好?”

    此话一出,江二夫人眉头就蹙了起来:“恪儿,怎能如此儿戏,便是哪里不好,好好教导便是,人还没来两天,怎么就说送回去?”

    她好不容易盼着秦恪纳妾,还等着开花结果呢。

    秦恪一脸无可奈何:“母亲也知道人才进来没两天,如此就惹了外婆不高兴,那以后日子长着呢,恪儿总不好让外婆一直不高兴下去?”

    莱国公夫人此时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了:“外婆哪里不高兴了,你这孩子净说胡话,我这不是忧心她年轻不知礼,万一又是个狐媚有心机的,带坏了你如何是好。”

    这个“又”字用得极好,李绥绥眉梢微微压下几分。

    秦恪哭笑不得:“外婆,你还当我是个孩子呢,如今孙儿已经成家,家里有绥绥照料,自然处处妥帖,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莱国公夫人斜了李绥绥一眼,还想说什么,秦恪又道:“好了,这些都是小事,外婆莫再忧心,若再执意于此,孙儿只好把人退回去,以后再不纳妾了。”

    江二夫人吓得连忙对已对莱国公夫人使了个眼色,飞快地摇了一下头。莱国公夫人到嘴嘴边的话就生生给咽了回去。

    曹家老夫人观了这么一出,此时也笑着拍了拍莱国公夫人的手背道:“儿孙大了,都嫌咱们这些老东西唠叨了,咱们啊,还是去赏赏花晒晒太阳算喽,让他们自己操心自己的事情去吧。”

    秦恪接话道:“南园那边可热闹了,徐清和谦君各领了一支队伍在打马球,二舅舅今日出手大方,拿出不少彩头助兴,大家要不要一起去观观战?”

    江徐清是莱国公家的嫡长孙,而曹谦君是曹家幼子,都是被捧在手心上疼爱的人,两位老夫人自然乐意,于是浩浩荡荡一波人又往南园移去。

    秦恪牵着李绥绥在队伍最后远远缀着,拉出一段距离,秦恪才道:“方才那九尾凤钗是个误会。”

    “你送上一顶皇冠,也不必对我解释,不过一饰物而已,我没她们那般拘泥。”李绥绥这话不假,就算没九尾凤钗的事,这些人也会把问题往她身上引,这难得见上一面,不得可劲发泄发泄?

    秦恪嗯了一声,又走好几步才道:“那凤钗……是我疏忽了,你别在意。”

    这也是个没完没了的!李绥绥侧头看向他,这回说得义正言辞:“我说了,一个饰物而已,我不在意。”

    秦恪闻言,脚步就顿住了,李绥绥看着他一脸严肃也是莫名其妙:“怎么?”

    秦恪看着她,眉头微皱喃喃道:“我……下次重新送你一套。”

    李绥绥微愣,随即笑道:“我像是少那点首饰的人么?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那原本是送给你的。”秦恪付之一叹,似有些懊恼,“那日,我送她去园子里,忘在她那了,她可能误会了。”

    李绥绥“噗嗤”笑了出声:“那你可害苦了沐琳儿,还不赶紧回去安慰安慰。”

    秦恪颇为不悦:“你这是正常女人的反应么?”

    “那我该有什么反应?”李绥绥笑得睫毛乱抖,秦恪这般严谨之人,居然还犯这种低级错误,沐琳儿这无妄之灾委实冤枉。

    秦恪见她幸灾乐祸的模样,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道:“趁着这事,你不该把她送出府么?”

    李绥绥不笑了,蓦然睁大眼睛诧异道:“我为什么要送她出去?我巴不得你多纳几个进来……”

    秦恪咻然黑脸,气结道:“你这没心肝的蛇蝎。”

    李绥绥撇了撇嘴:“到底谁没心肝,人家一娇滴滴的小姑娘被你放进园子里,要面对我这么个蛇蝎主母,还得面对你家那一帮子豺狼虎豹,已是可怜,你还这般不负责任要把别人送出去,真当别人不是个东西呀?”

    秦恪目光骤利:“谁是豺狼虎豹了?”

    李绥绥眉梢一挑:“你心里没数?再说了,重点不在此,而是,你把别人纳进来,就得对别人负责……”

    “这要你操心?”秦恪忿然打断。

    李绥绥顿了顿,嘴角暗讽:“倒也是,那是你的妾,想何如对待也是你的事,那你别跟我说啊!”

    眼见着,剑拔弩张的架势又起,秦恪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显得平静:“李绥绥,我现在是好好跟你解释。”

    李绥绥一脸郑重其事道:“那我也是好好跟你说来着,劝你善良,喜欢就好生对待,莫要把别人当个玩意儿,说不要就不要。”

    秦恪唇角动了动,冷声道:“我还没要她。”

    这男人的要,和女人的要,大抵真不一样。李绥绥无比嫌弃地斜了他一眼:“进了府就是你后院的人,人是你说要纳的,我也没反对,你急着撇清作甚。”

    “李绥绥,你真是冥顽不灵。”秦恪觉着和她没办法沟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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