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马屁精
那包子都是拿不知道什么植物晒干的叶子包的，放到了背着的箩筐里，里面除了 四个包子一个馒头还有之前的五十一两和一百六十文银子。
短工不太好找，柱子蹲了一天都没找到一份，明天还的继续来。他出门也没带干粮，村里人都这样，习惯了。
陈乔梁几个其实早就到了，只是他们打算买点东西。家里的一些吃饭的盐和其它调料还有红糖，陈乔乔都各买了一斤，这年代白糖还是很少见的。
又买了一斤五花肉和一斤肥肉，肥肉可以油能用很久。鸡蛋没有买，他们可以回去跟村里人买估计比这里便宜一些。至于棉花啥的打算下次来再买，毕竟也不着急，而且他们一次拿太多东西，被人看到太打眼了。
每次陈乔乔买东西，陈乔梁都很肉疼，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可就是肉疼没办法。等他们买完转到集市附近就看到了缩在那里等他们的柱子。
“柱子哥， 这里！”
陈乔乔清脆的声音让柱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头。
“你们几个回来啦，既然都逛完了咱们就回吧，天也不早了。”
陈柱子和陈乔梁有些像，嘴巴比较老实，不会啥花言巧语。
“先不急，柱子哥还没吃饭吧，俺们刚才把刺五加卖了，还有别的药材，买了吃的，给，这个是给你留的。”
说着就把用叶子包好的还有一点温乎的包子递给了柱子。
柱子愣了一下，赶紧推辞。
“这可不行 ，你们好不容易卖的钱 ，自己吃就好了不用管俺，俺肚子不饿。”
一边说一边摆手，他也从来没有吃过肉包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是他知道这包子肯定不便宜，一方面暗自觉得这几个孩子不会过日子 ，一边又觉得这么贵他肯定不能要。
“柱子哥，之前去你家吃饭我们都没拒绝，咋的给你个包子你就不要呢，是不是不把我们当自己人，放心好啦，我们都吃过了，这个是特意留给你的，再不吃可就凉了。”
陈乔乔看出了柱子的心思，可现在也不方便告诉他他们赚了多少钱，只能劝他先把包子吃了。
“就是，你快吃，俺们都吃过了 ，你不吃就太见外了。”
陈乔梁就简单粗暴的多了一边说一边把那叶子扯开，直接把包子塞到了柱子的手里。
都到这个份上了，柱子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咬了一口，柱子就后悔了，这还是没忍住，不然给家里妹妹们尝尝多好。
可是已经吃了，而且他们是特意给他的，他就只能继续吃了。
包子真好吃啊，这可和家里包的包子完全不一样。全是肉，还有一点点汤汁，都是白面的，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谢谢你们，柱子哥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只是别怪柱子哥多嘴，咱们庄户人家还是得多留点钱，你们本身没多少钱，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千万不能这么浪费了。”
包子虽然好吃，他恨不得吃十个，可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吃饱都是问题，不配吃这么好的东西。
“知道啦，柱子哥，这不是卖了东西高兴吗，以后俺们不会浪费了。”
几个人都知道柱子是好意，一般人谁会管这个，他们以后肯定不会浪费，但是吃到肚子里可不是浪费。
他们还不敢乱花钱，不能给张婶他们都买，不然张婶肯定要批评他们的，闹不好别人也会知道，还是以后慢慢来吧。
回村后村里还没怎么黑，柱子回家里干活去了，陈乔乔几个决定趁着有时间去把陈乔生的问题解决了。因为幺妹不知道，所以决定让陈乔梁带着幺妹去捡一些柴禾，让比较机灵敢说话的陈乔乔带着陈乔生拿着钱去李财主家。
李财主家在李家村，坐拥几百亩田地，算得上是这一片的地主了，手下有很多佃农。之前打听了一些消息，据说这个李财主为人还算宽厚，对待下人佃农虽然没有特别的宽容但是也不会动辄打骂克扣粮食的行为。
他们到了李家村都不用打听，那最大的二层房子就是李财主家了，朱红色的大门看着甚是气派。陈乔乔也不惧这个 ，她怎么也是现代人，没有这种观念，铛铛铛扣了几下门里面就传来了一个略有些苍老但是底气十足的声音。
“谁呀，等一下。”
过了一会的功夫，一个老者打开 了大门，那老者一看就是看门房的，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腰间系着深褐色的腰带，脚上是黑色常见布鞋，虽然是仆人，衣裳却也干净没什么补丁。
“请问两位小童有何贵干啊。”
这老者是李财主家的门房，平常迎来送往的人也不少，但是却没什么架子。
“我们是陈家村陈乔生家的，来拜见李财主说一说我弟弟卖身的事。”
如果只说拜见肯定会被仆人找理由给轰出去的，虽然李财主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在这十里八村，他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更何况陈乔乔姐弟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不知道的以为是来打秋风的呢。
老者一听说有卖身的事情，估摸着确实有所耳闻，李财主的儿子要去县城读书 ，想找个机灵点的伴读一起去。
“哦，你们 等一下，我去问问管事的。”
说着就把他们带进了门房，又去关上了大门才冲里面走去。
陈乔乔看着那门房的老头迈进二道门，顺着老头的身影望去，不由得一阵羡慕，这房子比他们的房子大了好几十倍，地上铺着红白相间的地砖，两边还有宽阔的走廊，穿过二道门里面才是地主一家人居住的地方。
她不禁心里感叹 ，果然是有钱人家啊。这还只是一个小村子里的财主，这要是那些她见不到的大人物，指不定住的有多豪华，吃的有多奢侈呢。
过了不到半刻钟，那老者领着一个穿着得体有着羊毛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一边走还和那中年男人说着什么。
“何管事，就是这对姐弟。”
门房赶紧指着陈乔乔姐弟和那何管事介绍。
那何管事穿着一身丝绸对襟长衫，烫金的滚边，一双黑色的靴子一尘不染，看着十分的阔绰，一个财主身边的管事就如此，可以想象这财主的财力了。
“呦，这不是陈家小哥，这都晚了几日了，老爷问了几次了，可算是来了 ，咱们这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虽然陈乔生现在还是个穷小子，可是 如果成了小公子的伴读，那以后在这李家下人的位置里肯定也是不会很低，何管事何等的聪慧，这不称呼都亲切了不少。
“何管事，李老爷在何处， 还望带我们过去，这是我家二姐，因着我私下卖了自己，我这这二姐特意来和李老爷商量下看能不能看在在下还年幼的份上，换一个人，乔生实在愚钝，恐怕辜负了李老爷的心意。”
“什么！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娃娃，这事是你们能说了算的吗，签了文书的还想毁约不成，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十里八村想给我们小少爷做陪读的有多少，你这狗屎运赶上了还想毁约，真真是笑话！”
这何管事都气笑了，他们老爷有多少年没碰到这种事了 ，还是一个小孩子，他们老爷在这通川镇乃至通川县城都是说得上话的，何时碰到过这种情况。
“何管事，确实是我们的不是，麻烦您跟李老爷说一声，我们和李老爷当面解释。”
陈乔乔懒得和这管事废话，行与不行该怎么解决他又说了不算，在这逼逼叨叨的纯属浪费时间。
何管事这才注意到陈乔生旁边的陈乔乔，看着十岁上下，一身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鞋上还漏了洞，面容到也整洁，却只是普通村姑模样，让他意外的是这陈乔乔竟然一点也不胆怯，对着他还能保持镇定，这份心性倒是难得。
何管事也懒得和他们废话，瞪了一眼二人，一甩袖子朝后面大堂去了。
这次的等待就不像刚才了，过了足足一刻钟，那何管事才慢悠悠的朝着这面过来。
“进去吧。”
那何管事一眼都不看他们，多一个字都懒得说，显然是对这种得罪自家不知自己斤两的两个小娃极其不满。
那何管事一路引着他们到了李财主家的大堂，那大堂正中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有些肥胖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李财主了。
果然是财主啊，这一身绫罗绸缎，头上戴着束发镶宝紫金冠，十根 手指带了六七个明晃晃的金戒指，腰间玉带上镶嵌的珠子一看就是值钱货。远远看去，好家伙，不知道的以为是财神下来了呢。
“怎么，我听老何说你想毁约。”
这李老爷眼皮也不抬，一手摆弄着手里的珠串，不紧不慢的问道。
“李老爷，实在是抱歉，小的身份低微配不上给小公子做伴读，家里二姐知道了这件事打了小的一顿说小的不知天高地厚，怕耽误了老爷家的小公子，还请李老爷给小公子寻找一个机灵懂事的伴读才不至于耽误了小公子大才。”
陈乔生不卑不亢却把话说的极好听。
“呵！说的倒是好听，你们不知道毁约需要赔二十两银子么，看你们这打扮估计也是拿不出。既然拿不出又是凭什么毁约呢，是看我李家好欺负不成。”
说着嘭的一声把手里的珠串拍到了桌子上。
这要是一般庄户人家的孩子，早就吓的跪下求饶了，结果这两个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陈乔生后退了半步皱了皱眉，陈乔乔却没事人一样。
这倒是让李财主有些意外，刚才何管事说这两个孩子看上去格外沉稳，除了衣着一点也不像庄户家孩子，他还不信，现在倒是信了两分。
“李老爷，是我弟弟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您是这十里八村威望最高的老爷了，千万不要因为我们动了气。”
“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对，小弟年幼事先没和家里人商量，我们家里虽然穷，可也还不至于到卖自家孩子的地步。请李老爷高抬贵手，容我们这一次，我们也知道违约是要赔偿的，可是希望李老爷宽容，能不能赔的少一点。”
陈乔乔虽然有钱又不是冤大头，这钱啊能省还是要省的。
“小丫头倒是会说话，我李大有可不是什么心慈之人，你也不用给我带高帽子，不用说废话，也别让人说我有钱势大欺负你们，十五两把人领走吧。”
陈乔生没想到李财主这么好说话，之前他打听，这李财主虽然不至于苛责下人太狠但是绝不是什么善茬啊。
他不解的看着李财主。
李财主是什么人精，对付陈乔生这种小娃，早就看透了。
“我儿子想找什么样的伴读找不到，这满通川县还找不到一个比你优秀的了，我也就是当时看你有几分眼缘才答应了下来，既然你们不乐意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可不想你带着不情愿到我儿子身边。”
话虽说的好听，实则李财主的婆娘早几天竟然接来了自己娘家的几个侄子，说是要选两个给儿子做伴读，李财主别看表面威风，实则十分的惧内，委婉的透露了已经给儿子找了一个伴读 ，还没等说完就被他婆娘破口大骂了一翻。
什么白眼狼，狼心狗肺的，吃里扒外啥的都骂了出来，还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事不想着自家人还找外人什么的，骂了足足半个钟头。
没办法李老爷最后只好妥协从他婆娘带回来的几个侄子里选了两个还算机灵的，至于陈乔生他打算让他做个跟班的算了，李家多养几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没想到这陈乔生家里原来是不知情并不想让他来李家，李财主内心窃喜省了一笔钱，表面却跟大尾巴狼似的装的那叫一个像。
陈乔乔眼睛转了转，没想到还真能讲价。
“李老爷，十两银子成不成 ，俺们家实在是没那么多，这还是俺们家管人借的呢，俺们姐弟四个无父无母相依为命，今日李老爷放了小弟，下辈子等俺们有钱了当牛做马报答您。”
“噗。。。”
李老爷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丫头，真是没有底线，一看他松了口竟然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讲起价钱来。
什么下辈子当牛做马，老爷我还不知道自己下辈子啥情况呢，万一老爷下辈子托生个牛马呢，呸！
“李老爷，你看看俺们这瘦弱的小身板，啥也干不了，在这还给您添堵，您就大人大量不要跟俺们计较了，等俺们以后有钱了一定报答您。”
陈乔乔自己跪下还不够，还拽着陈乔生也跪了下来。
陈乔生早就懵逼了，来的时候也没说有这一出啊，也没说讲价什么的啊，二姐是带了二十两的啊，这临时的加戏是因为啥啊，虽然一脸懵逼，但是能省钱他也是乐意的。
“是啊，李老爷，家里还有四岁的小妹等着吃饭呢，俺们这一天都没吃饭，就为了凑钱来还您，求求您高抬贵手吧。”
陈乔生虽然懵逼，但是还是很乐意配合陈乔乔省点银子的，这年头啥最实在，必须得是钱和吃的啊，别的都是浮云。
李老爷有些头疼了，这画风怎么突然就变了，本来还以为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呢，没想到就是俩只会下跪苦求的小娃娃。
“算了算了，十两银子，老何赶紧带他们下去，拿了银子给他们文书，可别在这耽误我了，有这功夫，老爷赚的都不止十两了。”
陈乔乔一听，心里乐开了花。
“感谢大老爷，乔生快给大老爷磕头，咱们以后一定报答李老爷， 李老爷是全村，不！全县第一大善人，看李老爷的面容就是多福之人，以后肯定比现在赚的还多，有这份福报，小少爷以后一定封侯拜相，成就不可限量，咱们老李家以后啊肯定要飞黄腾达。”
何管事在一旁听的嘴角直抽抽，这都哪跟哪啊，啥就咱们老李家，你是哪根葱啊，看老爷非但没生气还有点洋洋得意的样子，赶紧把这俩马屁精带走了，再拍一会，他感觉自己的地位可能是要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