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季星眠哭得喘不过气，小小身体开始打噎。
她闭着眼睛，眼泪却哗啦啦顺着嫩白小脸往下淌。
奥菲开始觉得手心的眼泪很烫，仿佛是能灼烧人的火焰。
“宝贝，可以告诉我怎么了吗？”
美丽的将军已经开始习惯轻声哄着小花妖。
她放轻了声音，用指尖轻轻替小花妖擦了擦脸。指腹尽量轻柔地拭过对方的眼泪。
小花妖哭泣的时候，那点花朵香味变得更馥郁。
窗台边的花朵似乎感应到了小花妖在哭，不安的摇头摆脑，嫩绿茎叶都在乱扭。
奥菲觉得心口搅成一团，这种无措感第一次那么分明。
她哭得那么厉害，那么小一个身体，眼泪却好像无穷无尽。
空气里的花香变得浓郁，奥菲觉得有些头晕。
她很少喝酒，然而现在却跟喝了酒似的，感觉头重脚轻，呼吸也不由变得急促起来，莫名心烦意乱。
她好像见不得眠眠这样难过。
奥菲坐到床上，把小花妖托着举到和自己视线平齐的位置。
“眠眠，听着，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明明刚才副官西索在的时候，眠眠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哭得那么难过。
季星眠蜷缩成一团的小身子颤了颤，抿着唇坐了起来。
她的两只眼睛已经哭得红红，头发甚至被眼泪打湿了两缕沾着，不住打哭噎，好不可怜。
她细细胳膊抱住自己膝盖，默默摇了摇头。
她就是想起来自己的过去了。
发现整个世界，只有自己是异类，原来的人都早已不再。
仿佛被放逐。
不安不舍又难过。
奥菲沉沉注视她，碧色的眸子璀璨，嘴唇抿紧。
她忽然凑近：“是我刚才弄疼你了吗宝贝？”
她得承认，也许她表现得不够尊重眠眠。
当眠眠看向副官时，她下意识想把小花妖藏起来，便把手心收拢。
这种行为来得如此突然。显得她如此自私。
也许这就是独占欲。
因为花朵里跑出来的眠眠，是她先发现。她便理所当然认为小花妖是她一个人的。
“对不起。”年轻的将军很快反省了自己的行为，认真的和季星眠道歉。
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懵了，季星眠甚至忘了难过，小鹿眼睁圆了，看着奥菲。
面对哭过的小花妖还带着水汽的注视，奥菲因为赧然而慢慢红了一点耳根。
但她是个惯于反省自己的人，只是停顿了片刻，便继续道。
“我刚才对你太粗鲁，也许把你弄疼了。如果你想交朋友，下次我不会阻拦，好吗？”
季星眠傻了。
这…
她艰难的把奥菲将军说的每一个字联系起来，试着回想一下刚才都发生了什么。然后才慢半拍的拼凑出真相——奥菲以为她在委屈。
弄清奥菲将军脑回路的那一瞬间，她心里冒出来柔软情绪，暖暖的驱走了之前的难过和伤感。
“不是的，不是你…”季星眠带着哭腔，鼻头还红着，眼睛却好亮。
她的奥菲真好。
“我没有因为那个不开心。奥菲，我只是难…过，因为我想起来我过去忘记的东西了。”
季星眠一边打噎，一边打开心扉小声开口。
奥菲的碧色眼眸格外深沉：“忘记了什么？”
季星眠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
然后在对方的凝视中，鼓足勇气跳到了奥菲将军肩膀，顺着那暗红色的头发爬到耳廓，然后带着一点气喘坐进去。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小花妖蜷缩在将军耳廓旁，声音又甜又奶，还带一点哽咽的鼻音。
奥菲垂下眼，看着自己手心里小花妖留下的泪痕，心里那种奇特的感觉尤在。
“好。”
她不想眠眠哭。
她保证，以后都不会让小花妖再这样掉眼泪。
季星眠开始讲述前世没到星际之前的故事和经历。
而外头的月亮升到高空了，却没人来打扰奥菲将军和小花妖。
一口气把自己的经历讲完了，季星眠心里忽然释然很多。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不是孤单一人了。
小花妖扇动翅膀，隔空停在奥菲将军双眸平齐的位置，眼儿澄澈。
“谢谢你奥菲，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你会觉得我奇怪…是个异类吗？”
季星眠手里揪着裙摆的带子，声音小小的，有些忐忑。
奥菲一直安静的听着，半晌，声音柔和：“眠眠，你不奇怪。”
她伸出指尖，轻轻替小花妖顺了顺长发，然后把对方托在手心，小心翼翼的样子像在对一个宝贝。
季星眠小鹿眼一红，差点又要哭了。
就…奥菲说的话，刚好是她内心深处期待的呀。
觉得自己今天已经掉了好多眼泪了，有点丢人，小花妖不想让将军以为自己是个爱哭的小哭包。
她试着转移话题。
“那个时候我也不矮的。”
她盯着奥菲高挑的身形看了两秒，忍不住小声嘟囔。
奥菲耐心地应她：“有多高？”
季星眠哽了片刻：“就…也有一米六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当然不如奥菲啦。
年轻的将军声音便带上了笑意：“哦。”
她注视季星眠的眼神温柔，似是在想那么点大的小花妖，长到一米六多是什么样子。
默默在心里比划了一下后，她忍住嘴角笑意。
——也还是个小不点啊。
季星眠鼓起了腮帮子，不服输的辩解：“那是你们星际的人都长得太高了，因为人会进化的嘛。如果我也是人类，我在星际出生，我肯定也能长高，我也能长到一米七五一米八。”
她努力用手比了个长长的高度。
反正狠话先甩出去了，输人不输阵。
现在还不到一个手掌大的小花妖，脾气不小，哼哼唧唧的。
奥菲将军纵容地回答她：“嗯，我相信。”
季星眠一下子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的奥菲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愿意耐心听她说话，还从来不会笑话她。
“奥菲。你真好。”季星眠忽然发动直球。
小花妖的嘴特别甜，也许是因为每天吃花蜜的缘故，说什么都甜甜糯糯。
奥菲在她身边时，甚至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在星际的一切。
脱去联盟里将军那身制服，她只是奥菲。
“你也很好。”将军抿紧唇，很讲究礼尚往来。
季星眠便开心起来笑：“我也这么觉得。”
“你给我讲讲你身边发生的事情好不好呀。”小花妖开始主动了解奥菲。
“当将军是不是很威风？好多人喜欢你。”
季星眠一骨碌爬起来，又扇动透明小翅膀停在奥菲鼻尖，仿佛蝴蝶出来采蜜。
奥菲哑然失笑，顿了一会：“嗯，很威风。”
“那也很危险吧。”
下一刻小花妖又换了话题。
“你会不会害怕？”在花朵里时，季星眠曾经听奥菲讲起战场上的事情。
那些生死一瞬的危机，虽然都被奥菲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了，却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季星眠发自内心的佩服奥菲。
不，用佩服这个词并不完全，她现在开始心疼奥菲了。
小花妖清澈黑眸动人，樱唇又开始吐甜甜的话：“奥菲，你别怕。以后我都会陪着你呢。假如你去战场，你可以把我装在口袋，我会很乖，我只要很小一个地方就可以啦。”
她每个字都说得真心，满是依恋，甚至还用小手比了一个很小的圈，来示意自己真的不占地方。
“我们可以形影不离。你在哪儿我也在哪儿，眠眠永远陪着奥菲。”
房间里静默。
奥菲将军沉默许久，两只手轻轻捧住了小花妖，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