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诸事纷扰
西南蜀州，顾家大宅。
“老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下着雨，娇娇怎么还没回来啊？我这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何苦让娇娇去求药。她还那么小，也亏你心大。要是也生了病，可怎么是好。”
顾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看就是久病的样子，这会儿撑着身子，对着给他喂药的顾老爷说道。
顾老爷顺手把药递给了候在一旁的丫鬟。透过半开着的窗沿看出去，外面已经半黑，雨势有些大，滴滴答答的敲打着窗户，让人有些心烦。
顾老爷转过头来，又看了一眼久病的妻子，眉心微蹙。
“先躺下吧，别太担心，我已经叫人去接了。等娇娇回来，我让她过来找你。”
说完便扶着妻子躺下，又仔细的盖好了被子，对着妻子交代了一番，便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早有侍卫在门口候着，看到顾老爷过来，立马恭敬地喊了一声大人。
顾老爷摆了摆手：“小姐回来了吗？”
“雨势有些大，唯一回城的路被泥沙冲垮了，小姐的马车过不去，正好回城的路经过大昭寺，小姐此行人多，怕出什么纰漏，就吩咐小人先回城报信，小姐并几个丫鬟小厮在大昭寺停一晚。明日天晴了再回。”
顾老爷想了想：“也好，是该多注意些。”
说完又看了看外面的天，眉头越发紧蹙。
“这样的阴雨天气，竟持续这么久了。吩咐下去，各个郡县做好防洪工作，至于款项，先从州库里面拨吧。每个郡县按需拨款。找些妥当的人押送，务必保障银两的安全。另外再安排监察史到每个郡县，监督渠道的疏通。具体怎么做你跟张柏谦说，我前几日已经跟他说了。”
侍卫，同时也是顾老爷亲信的李桐脸色却有些为难。
颇为犹豫的动了动嘴角，还是下定决心说道：“大人，此事恐难成行！”
“为何？”顾老爷有些不悦。
“刚收到管州库的李大人的口讯，估计也是听说了这事，递来消息说州库银两不足，加上如今世道艰难，得留些余款，额度不够，不能拨款。”
“大胆！李润是反了吗，我的话也敢不听，这雨都下了十几天了，看着态势还得持续，不提前做好防范，百姓怎么办？”顾老爷勃然大怒。
李桐闻声立马跪地，“大人息怒，李大人并无忤逆大人的意思，我看他的神情，银两库存确实不足。”
“怎么你这是要为他说情的意思了。就算他是你二叔，可也别忘了你到底听命于谁。”顾老爷却更加生气。
李桐跪地不言。
顾老爷见他不再多说，语气有所和缓：“罢了。库中多少银两我岂不知，分明是那李润太过小心，银子去了还会来的，放在库里等着发霉吗？”
李桐见他面色和缓，知道大人已经想通其中关节，继续说道：“李大人知道大人必定生气，明日午时过后会亲自登门，说明缘由。”
顾大人叹了口气，“也好，把张博谦也叫上吧。”
想了想又说道：“问问他们的夫人有没有时间，若有请她们过来陪夫人说些话。对了，小姐的情况也跟夫人汇报一下，免得担心。”
“是！”
顾大人准备挥手让李桐离去，又想起一事，“远郊部分路面山体滑坡，吩咐各个街道司注意清理，保障道路畅通。”
“回大人，已经吩咐下去了，明日一早就会出发。”
顾大人点了点头，“好，下去吧。”
李桐依言而出。
大昭寺
顾嘉一行刚刚安顿好。丫鬟阿萝便端来了一碗姜汤，“小姐，喝碗姜汤吧，刚刚淋了雨，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嗯，吩咐下去，多煮点，每人都煮一碗。”说完接过汤碗，一勺一勺的喝了起来。
“对了，我求来的药包在那儿？仔细放着，可别沾水了。”
正在整理箱笼的小兰笑了笑：“小姐你就放心吧，我好好的包着呢，用了好几层棉花，又用牛皮隔着，瞧，可不是好好的嘛。”
只见小兰从箱笼里拿出了一个牛皮包着的物事，打开一看，果然没沾一点水。
顾嘉因为天色而紧蹙的眉头总算是散开了些，呷了口姜汤，抿唇一笑，“还是小兰靠谱。”
小兰是个跳脱的性子，见小姐笑了，立马恭维道：“小姐还是多笑笑吧，这一笑了，我觉得再恶劣的天气都不算什么了。有个词怎么说的，一笑倾城，说的就是小姐你吧。”
顾嘉年方十二岁，可小小年纪已有了倾城之貌，五官长得像当初的京城第一美人母亲王采薇，眉眼却带了父亲顾承宗的坚毅，平常不笑的时候就是一个大家闺秀，美而自持，一笑，梨涡便显了出来，说不出的清新甜美。
“住口，胡说什么呢，你再乱说话，母亲听到了，仔细撕了你的嘴。”顾嘉见她说话越发不靠谱，忙止了话头。
阿萝刚吩咐完姜汤的事儿，进门就听见小兰胡咧咧。
“小兰，你因为这张嘴吃的亏还少吗？不知道祸从口出，也就小姐好性儿，容得了你。”阿萝是顾嘉的大丫鬟，平时管着底下的几位，说话也带着些严厉。
小兰撅了撅唇，乖乖地什么也不敢说了。
“小姐，刚刚大昭寺的清远师傅递了个话，说晚上的斋饭已经备好了，我让小梅和小菊并两个小厮去取饭了。这会儿应该快送过来了。”
顾嘉笑了笑，
“知道了，待会儿问问大昭寺里早课的事儿。我明早要去给母亲祈福。你这边也跟清远师傅带个话，就说感谢收留，记得多给些香火钱。”
阿萝闻言答是。
不一会儿斋饭就送了过来，小竹也送来了早课的消息。吃完了斋饭，伴着雨声，顾嘉看了会儿书，却始终看不进去。
母亲的病随着这绵绵阴雨越发的重了，这次好不容易求了神医谷的成神医，才得了这么几副药，只盼能够管些用，让母亲渐渐好起来。
想到箱笼里的几副药，顾嘉渐渐心安。如今父亲因着衙门里的事和母亲的病脾气越发的大了。只盼着母亲早些好过来，也减了父亲一份心事。
只是如今天公不作美，今上又不大管事，作为州刺史的父亲，行事越发艰难。
顾嘉自知年龄太小又是女儿身的缘故，帮不了父亲，只能在家事上多减轻些负担，也好让父亲能够轻松一点。所以这次求药，尽管父母亲都不同意，顾嘉还是坚持了，好在结果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