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颠倒黑白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直到东方天已鱼肚白,火光才消失。
周凌歌擦着额头上的汗,她在现场指挥了一晚上,已然灰头土脸,额前的头发都被烘了几撮。
不过好在,大火终于还是被扑灭了。
“三少夫人,您吃点东西吧。”
小桃的娘送来了一点干粮,都是发硬的馒头,菱角想要拦下来,但是周凌歌已经接了过来,并且咬了一口。
吃得津津有味,没有一点嫌弃。
救火的佃户们也都累了,一个个东倒西歪地靠在草地上休息,这时,庄头邢掌柜终于姗姗来迟。
“哎呦!这不是侯府来的三少夫人吗!杨光头呢!三少夫人在这里,怎么不知道伺候一下啊,真是太不知体统了!”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富态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走起路来左右摇摆,油光满面的。
周凌歌脸色不太好看,就这样看着邢掌柜,没有接他的话茬。
邢掌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倏地消散,突然间变脸,猝不及防地给了那杨光头一巴掌。
“是不是你没伺候好三少夫人,惹得三少夫人不开心了,小心我要了你的狗命!”
“邢掌柜,何必如此呢?”
周凌歌看向了他,“你是庄头,我是主子,我还有没有发话,你动什么手?”
“…………”邢掌柜的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周凌歌不吃他这一套,当下又赶紧换上了笑脸。
“奴才这不是怕庄子上的人没照顾好三少夫人吗?”
“你是庄头,庄子上的人没伺候好,不是你的问题吗?邢掌柜,这大火烧了一晚上,本夫人还没问你呢,你去哪里了?”
“哎呦喂!”
邢掌柜的拍了一下大腿,“夫人不提醒,奴才都忘记了,这庄子上有人蓄意放火,奴才我身为庄头,第一时间就报了官,官老爷来询问,奴才自然是要接待的,难不成给撇下不成?夫人您是重要,可是官家还是官家啊……”
他说着往后面看了一眼,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官府留着长胡须的县令。
这片庄子虽然离着京城不远,但论起管辖地来,这边属于其他省的一个县城。
报官后,来的自然也是县城的人。
殷离靠近周凌歌,小声提醒了一句,“这人虽是个小官,但是他有个庶女,是太子的侧室。”
周凌歌倒是笑了,他摆谱那么大,原来是有太子爷的关系啊。
邢掌柜扫了周凌歌一眼后,立刻狗腿一样的来到县令的面前,甚至跪了下去。
“官爷,这庄子上有人蓄意放火,你一定要为我这个良民做主啊!”
“无事,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那县令说着抚起胡须来,横了周凌歌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走近后,周凌歌看着这人,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把殷离抓起来的狗县令就是他!他当时吃了自己一千两银子,却还是判殷离有罪,气得周凌歌不轻。
最后还是告到京兆府尹那里,才把殷离捞出来。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这个狗县令,报官来的不是捕快,居然是县令。这狗县令八成也吃了邢掌柜的钱,
周凌歌靠近殷离,小声问他,“这新上任的京兆府尹,是不是来到了这县?”
殷离顿了顿,有些诧异:“夫人怎么知道的?”
那就得了。
周凌歌吩咐菱角搬来了一个大圈椅,她没搭理赵县令,自顾自地坐了下去,然后抬眸看着赵县令。
赵县令顿了顿,咳嗽了一声,他旁边的捕快赶紧开口。
“你这小女子怎么不给县令行礼。”
“行礼?行什么礼啊?”
周凌歌横了那捕快一眼,“妾身劝这位捕快也快点回家去吧,免得惹祸上身。”
“?”
赵县令和邢掌柜面面相觑,不知道周凌歌这是什么意思。
周凌歌倒是笑了。
“县令大人,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天子脚下。”
“那是自然。”赵县令抚了抚胡须,他背后是太子爷,他能不知道这是天子脚下。
“天子脚下,什么最重要?”
周凌歌看向了赵县令,赵县令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竟然没能回答上来。
“是安全!”
周凌歌重重地拍了一下圈椅的扶手,“天下脚下,庄子里竟然闹了大火,这片庄子可连着京城外最大的西山林,西山林要是起了山火,京城都得被吞没。这庄子可是在你的管辖之处,出了这样的大错,你别说是官职,我怕你命也没了呀!”
“…………”
赵县令愣了一下。
邢掌柜见赵县令变了脸色,怕他被周凌歌带跑,赶紧开口。
“那火又不是县令爷放的,跟县令爷有何关系?县令爷,您只要抓住了那纵火之人,自然能有交代。”
“对,那纵火的人呢。”
“大人,就是他,他纵火的,我身边的人都看到了,是不是啊杨光头!”
邢掌柜指着小桃她爹,就开始蓄意栽赃。
“你!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啊!”
小桃她爹跪了下去。
“着火的时候,是不是就你在庄子上?杨光头都看到了。”
“没错,我都看到了!”杨光头说。
“我那是在救火!”
“明明是在放火,却在说救火,真是可笑!”
邢掌柜说着就跪在了赵县令的面前,“县令爷,你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就是你放火的?”
赵县令问着地上的小桃爹,却不等着他回答,就吩咐手下的捕快。
“还愣着干嘛呢!?天子脚下蓄意纵火,当然是可恶!来人,还不快把他押走!”
“你们这是在勾结诬陷,毫无证据就抓人,欺人太甚啊!”
殷离急了,他最看不了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可是周凌歌却拉了他一把。
她幽幽地站了起来,先是低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慌乱的小桃爹,却并没有急于给小桃爹辩驳。
赵县令已经和邢掌柜勾结,争辩和解释是无用的,只会着了他们的道,陷入自证的死逻辑中。
周凌歌看向了赵县令。
“县令爷,你确定你非要管着庄子上的事情吗?”
赵县令笑了,“废话,本官乃是本县的父母官,这庄子本来就在本官的管辖地,即便这庄子是你侯府的,但是出了纵火这样的大事,邢掌柜也告到县衙来,本县令自然是要管到底的!”
“那真是太好了!”
周凌歌说着笑了起来,“夫人我也正有此意呢,您就带着这纵火犯走吧。”
直接让自己带走?
她这是什么意思?
赵县令和邢掌柜互相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