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惩罚
这很好的解释了魔王陛下在莫萨尔魔王殿内沉寂了那么久原因。
可是肯德尼斯之前的行为，无论是放任人类冒险者通过他的领地，还是贸然袭击村庄，都可能导致这个秘密的暴露！
果然，魔王陛下已经转向肯德尼斯，厉声斥责。
“肯德尼斯，你干了一件蠢事！”
“虽然降临法阵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可是，它还远没有到成熟的时候，魔神大人也暂时只是能透过法阵渗入一点点力量影响这个世界，还远远没有到能够通过这个法阵降临的程度。为此我封锁莫萨尔魔王殿、保持沉寂，就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不让那些可恶的人类联盟知晓这个法阵的存在，以至于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它。”
“可是肯德尼斯，你又做了什么？疏忽大意，放任那么多冒险者通过你的领地来到莫萨尔魔王殿，又任由属下袭击结界失效后的卡德兰村。你以为人类联盟中的人跟你一样都是蠢货，不会发现不对调查原因吗？”
“魔神之眼”这个降临法阵的存在在魔域内是个被严格保守的秘密，并不被人类联盟所知。魔王美瑞蒂亚施加了大量结界法阵去隐藏它的存在。
可是卡德兰村光明结界受到暗噬法阵的影响，奇异失效后，魔域就立刻派人袭击了那个村庄，这很显然会引起人类联盟的怀疑，是会严重打草惊蛇的行为。
肯德尼斯已经浑身发抖，意识到自己惹上了大麻烦，懊悔不已。感受到魔王陛下冰冷的注视，他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反驳半个字。
——不，不能这样下去。肯德尼斯意识到自己走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也感受到了其他恶魔领主态度立场上的转变。
如果没有魔神之眼的存在，他的行为还只是试探魔王美瑞蒂亚而已。可是如果在有魔神之眼这个秘密存在的前提下，他的那些行为很可能会被怀疑故意想泄露秘密！那可是背叛魔神！背叛整个魔域！
那他就真的完蛋了！
所以肯德尼斯不敢再继续沉默，强忍着那强大的压力，沙哑着嗓音开口解释：“陛下……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降临法阵的存在……我只是有所疏忽……如果知道法阵的存在，我一定会更加小心戒备，也不会轻举妄动！”
他顿了顿，感受到某种令人战栗的恐惧，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愿意承担您的责罚，请您降罪！”
他深深低伏下头，将额头和犄角贴伏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魔王美瑞蒂亚并没有出声回应，她那双闪着光的赤红瞳仁在黑暗中显得如此可怕。一瞬间，那双赤瞳中似乎有红光一闪而过，下一刻，跪伏在地上的肯德尼斯立刻惨叫起来。
也不知是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居然让这样一个时时保持着优雅的高等恶魔如此难以忍受，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他疼的满头冷汗，倒在地上打滚，口中不住的吐出污泥般的黑血，浑身抽搐不止。
这样惨烈的情形实在是让所有恶魔领主都胆战心惊，连大气不敢出。他们知道，那不仅是魔王的惩罚，也是她的警告，对于肯德尼斯挑衅魔王权威的警告。
可是以这样凶残酷烈的手段折磨着肯德尼斯的魔王美瑞蒂亚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说话。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去，让他们误以为卡德兰村的结界失效是因为受到了我的攻击，魔神之眼的事会很快被那些人类所觉察。可是这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卡德兰村的事，联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如果他们发起反击掀起战争，我们很可能没有办法在战争中继续隐藏法阵的存在。”
“我在从卡德兰村回来之后，立刻开始着手布置，试图将暗噬法阵的气息屏蔽隐藏起来。但是很遗憾，我失败了。”
以如此酷烈的手段折磨着肯德尼斯的同时，美丽却充分展现了她可怕之处的少女在肯德尼斯痛苦的哀嚎中，继续冷冷叙述着情况。
“——暗噬法阵的力量太过强大，不是这世间任何的力量所能干涉和改变的，即使是我也不能。我被反噬重伤，也没能将法阵的气息隔绝分毫。”
大殿内一片安静，所有恶魔领主都不敢说话，噤若寒蝉。只有肯德尼斯已经无力哀嚎，只剩低低喘息和痛哼的声音格外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好久，人面蜘蛛瓦莱塔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带着几分明显的谄媚和讨好。
“那么尊敬的魔王陛下，您的身体有没有事？”
“我是不死之身，自然不会有事。”她简单回应了瓦莱塔一句，然后缓缓将视线在各大恶魔领主之间环顾了一圈，而后又将视线落在了瓦莱塔身上，像是在征求意见。
“你们觉得，我们该如何继续隐藏这个秘密？”
瓦莱塔那纯黑无眼白的眼珠转了转，回忆起下午魔王陛下的暗示和表态，立刻意识到了她的言外之意，果断上前一步行了一礼，然后趁机开口。
“我相信，肯德尼斯领主的这些失误也并非他有意为之，而是他手下的人阳奉阴违。所以他们不听命令，贸然袭击卡德兰村，也正是那些人忽略了那样一条秘密通道的存在。也许，肯德尼斯领主可以将那些失职又不听话的手下交出来，给联盟一个交代，以此作为和谈条件，避免战争的发生？”
果然，王座之上的美瑞蒂亚陛下轻轻挑了挑眉，然后将视线望向了已经痛苦得动弹不得的肯德尼斯。
“哦？肯德尼斯，你说一说，事情是这样的么？”
她终于停止了对肯德尼斯的惩罚，可是肯德尼斯却不敢起来，只是痛苦的翻了个身，重新用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跪趴在那里，艰难的喘了口气，然后用生涩沙哑的嗓音低沉开口：“是、是的，陛下，我愿意交出那些人，作为忏悔和赎罪。”
魔王终于满意的笑了笑：“那么，瓦莱塔，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吧。我相信肯德尼斯领主在遭受了这样的折磨之后应该没有太多精力去处理好这一切，由你去协助他正合适。”
肯德尼斯并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低伏着头，喘着粗气与瓦莱塔一同领命：“好的陛下，感谢您的宽容与仁慈。”
美瑞蒂亚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指在白骨王座的座椅扶手上轻敲了敲，然后故作思索道：“那么，联盟与魔域必须有一场势在必行和谈了，事态紧急，这件事就由我亲自处理。但是除此之外，也要做好防备人类联盟对魔域发起进攻的准备。”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王座的扶手之上轻敲着，魔王若有所思的沉吟着，然后做出了决定：“所以——塞壬，我要你用你的能力在莫萨尔之森周围布下幻境，让人类没有办法轻易找到莫萨尔魔王殿！”
被点到名的海妖塞壬站在各大领主队伍前列。她打扮极其性感，穿着一身布料很少的白色衣裙，有着一头大波浪般的海蓝色头发，眉目相当美艳性感，肤色白皙透光。
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也依然显得仪态万方。听到魔王陛下的吩咐，她撩了撩头发，姿态优雅又妩媚，然后行礼：“谨遵您的命令，我尊敬的魔王陛下。”
“另外，卡塞宾和戈恩，你们带领手下大军前往塞尔荒原边境驻扎下来，协助瓦莱塔与肯德尼斯……”说到这里，魔王美瑞蒂亚微勾起唇角，“……驻扎在塞尔荒原边境线，防备来自人类联盟的反击。但是，不要贸然进攻。”
做出这样的安排并非是因为时桑真心打算同联盟开战，而是因为这在逻辑上和情理上都是必要的。
一是因为魔王美瑞蒂亚一定会这么做，二则是因为必要的心理威慑也是促进和谈成功的必要因素。而驻扎在边境线的恶魔大军就是一个非常强力的威慑。
当双方都知晓对方所准备时且势均力敌时，谁都不会轻易去拼得两败俱伤，除非联盟的领导层都是激进的疯子，而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另外，诺德，你给我密切监视着人类联盟的动向，如果他们有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角落里，一个周身都仿佛是由阴影组成、完全看不出脸部轮廓的黑影微微躬身行礼领命，发出一声含糊非任何一种人类语言的回应。
“在这期间，我要你们所有人约束好你们的下属，不要再贸然惹事！还有，继续密切关注着各个光明结界的情况，不要让人类觉察到那些结界失效是受到魔神力量的影响。”
这个命令显然是针对所有恶魔领主的，所有大殿内的恶魔同时出声回应：“明白了，尊敬的魔王陛下！”
“很好。”美瑞蒂亚满意的点点头，“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
在恶魔领主们纷纷致意回应后，阴影之中高高的王座上，那双在黑暗之中闪着红光的瞳仁终于闭上，黑曜石大殿中幽暗的灯光也随之一盏盏从里到外的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