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魔神之眼
一直走到楼梯尽头，眼前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曜石平台。
此刻从这里甚至能彻底俯视着平日高高在上的魔王城堡，这座哥特式的阴森建筑显得极其巍峨壮观，尖塔高耸，外缘墙壁上浮雕着的却是蝙蝠、骷髅和魔鬼等不祥生物，令人望而生畏。更不要说其中巡逻着的是各类亡灵、恶魔和不死生物了。
太阳已经西沉，将人的身影拉出很长的阴影，漫天的血色晚霞透出诡异不祥的气息。在这高空显得格外静寂，只偶尔能听见空中叫嚣着的乌鸦，那叫声近得仿佛是在身畔传来的。
时桑一脚踏上了台阶尽头的黑曜石平台，立刻就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恐怖和压迫感。
风在这样高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凛冽，让平台边上插着印有魔王印记的旗帜如同撕裂一般飘舞。整个平台大概有三十米见方，高耸入云，显得极其巍峨壮观。平台周围立着等距的十六根柱子，顶端都有一盏骷髅头的灯，幽幽的灯火从骷髅头的眼窝和鼻窝中透出，格外阴森可怖。
可是最显眼的还是那平台当中绘制着的不断旋转着的巨大法阵，暗红色的不祥光芒在其中闪耀流转着，如同血一般。这个法阵处处透着不祥和诡异的气息。这是导致之前那个村庄庇护结界失效悲剧发生的原因。
这就是魔女美瑞蒂亚设下的那个暗噬法阵，据说能够召来永夜，不止会吞噬侵蚀周围的光明结界，还能给各种恶魔和不死生物的力量增幅，使它们更加的强大残暴。
以往在莫萨尔魔王殿时，因为有重重结界的隐藏和屏蔽，并没有办法清晰感受到它所蕴含的可怕力量。可是此刻处在近在咫尺的位置时，时桑立刻感觉到了那种可怕到令人窒息的恐怖和暴戾气息。
——周围仿佛有无数阴魂和怪物在耳畔嘶吼低语，空气中仿佛有无数古怪邪异的存在在滋生。
时桑的头开始抽痛，仿佛有无数尖刀扎入颅脑，疯狂搅动。她的灵魂仿佛被卷入了某个神秘古怪的漩涡，无数的影像和画面在她眼前闪过：赤红的苍穹，嘶吼的亡灵，遍野的尸体，流淌的血河……
凄厉的嘶吼和尖啸在耳畔不住回荡，种种恐怖的意象都在一瞬间直冲眼前，最后，一切都被一双升起的赤红色瞳仁所吞没。
那双邪恶可怕的血红色双眼从扭曲死死盯着她，令人毛骨悚然。时桑从没想象过，会有如此接近黑的红色，那并不是某种深红、暗红所能简单总结的颜色。明明只是红光，却让人感受到了极致恐怖的黑暗。
极度的邪恶、极度的扭曲、极度的残忍和凶暴……时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她忍不住想要退开，本能的想要避开这可怕的存在。可是她的身体仿佛被牢牢钉在了那里一般，手脚仿佛被灌进了铅，丝毫动弹不得。
“宿主！冷静，别被魔神之眼控制住！”
系统的声音忽然传来，仿佛破开那些恐怖的意象的干扰，一下将她从那种梦魇一般令人窒息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时桑猛然回过神，接连倒退了好几步，这才找回了自己。仿佛是在濒临窒息时终于被人从冰冷的深海中捞了出来，时桑急促的呼吸着，脸色煞白，心有余悸。
因为极度的惊惧，时桑发出的声音已经语无伦次，带上了某种歇斯底里和颤抖：“怎么回事！我刚刚感觉、我刚刚感觉……我的灵魂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她其实并没有真正体验过灵魂被剥夺的感受，但是她毫不怀疑，如果继续被那双眼睛注视，她可能真的会失去自己的灵魂！
“冷静一点。”系统耐心的安抚道，“这是暗噬法阵带来的干扰和污染，你毫无防备的就踏入了法阵的范围，自然就受到了它的影响。现在已经没事了！”
时桑却一时没有回答，只是隔着好一段距离远远看着那个法阵，默默回想着刚才感受到的那种恐惧和惊怖。刚才只是短短一瞬间，她却感觉过去了好几个世纪。
“……我、我刚刚感觉我看到一双很恐怖的红色眼睛！”时桑忍不住又说道。那双可怖的红瞳幻影是如此的可怕，居然让她感觉被它盯上的下一瞬就会尸骨无存，恐怖如斯。
“那应该是黑暗魔神的眼睛。暗噬法阵的另一个名字是魔神之眼，它是被封印在域外的黑暗魔神借以窥伺这个世界的通道，也是魔神觊觎注视这个世界的手段。”
系统顿了顿，又补充说道：“不过不用担心，你看到的应该是幻象。这个法阵还只是个半成品，按理说是不可能真正构成魔神之眼的，你看到的应该是渗入这个世界的魔神力量所具象出的表现。”
“美瑞蒂亚是疯了吗？居然弄出了这么恐怖的东西！”时桑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暗噬法阵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让庇佑村庄城市的光明结界失效，肯定有它的恐怖邪异之处。但是她还是没想到，这个法阵居然真的是黑暗魔神窥伺这个世界的眼睛。
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双恐怖邪恶、仿佛能夺走人灵魂的双眼，时桑就感觉胆颤心惊。哪怕那只是幻象，那种强大邪异的感觉依然令人触目惊心。
时桑毫不怀疑，那双眼睛的主人如果降临，很可能动动手指就能毁灭这个世界。哪怕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端，强大可怕到不可一世的魔王，在那双眼睛的主人面前也是动动手指就能摁死的存在。
系统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要是等这个法阵充能完毕，魔神就能通过它降临这个是世界了。”
时桑心头一紧，果断开口：“那我们得尽快把它停下来。”
之前看到的那番惨烈的情形仿佛又浮现在了她眼前。
其实在目睹今天的事之前，时桑一直有种局外人置身事外的感觉，做事总带着些漫不经心的随意。被动的扮演着“魔王”，被动的打发着杀上门的勇者，甚至是被动的等待着男主来刺杀“魔王”拯救世界的那一天——说白了，就是在被动的混吃等死。
来这这么久，她甚至没有主动去做过什么。
可是，在亲眼看见那一切惨烈悲剧的发生后，她没法在不在意了。她强迫自己盯着这个可怕的法阵，尽管这让她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和压迫感，可是她还是没有移开目光。
但是只要这个法阵存在一天，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结界受到影响，让那些人类失去庇佑，暴露在恶魔的爪牙之下。
——必须将这个东西给停下来，不止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善恶值继续下跌这么简单的问题。此刻她有了一种急迫的责任感，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上自己之前在卡德兰村的事上失察的内疚自责。时桑头一次如此迫切的感觉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系统仿佛知道时桑在想什么，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安慰：“你也别太自责了，卡德兰村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是肯德尼斯违抗魔王的命令发起了攻击。”
时桑摇头：“如果我早些知道会出这种事，就会想办法阻止肯德尼斯。”可是她一直划水摸鱼，才忽视了这么严重的问题。
系统只好叹气：“本来在我的计算中，这个法阵至少还要充能半年的。按理说这种程度的魔法波动应该不至于能影响到附近的光明结界的力量的。”
时桑却没有理会系统的安慰，她知道这样的自我安慰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执拗的继续追问：“到底怎么把它停下来，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法阵一旦开启就无法停止。”
“那直接摧毁呢？”
“这个……”系统见无法回避，终于勉强开口，“……很难，也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