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金三娘(2)
“哈哈”
王中昆笑道,“妄你被称为县衙中聪敏过人,今日竟然问出这么不聪慧的话题。”
“我来告诉你了吧。”
“第一,什么叫对没有背景的书吏帮役下手?”
“你以为县衙是谁想来就能来,帮役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这县衙内六房六个经承、七个管年,还有承发房库房两个主吏,还有监牢大吏、驿站驿丞等等。和下面的近百名书吏,一百多书吏帮役,近百名衙役,两百多帮役白役。”
“那个不是亲朋好友一堆,谁和谁又不是亲戚连着亲戚。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快班白役,也不能说没有背景,总是会有一两个亲戚在衙门内的。别的书吏帮役只是没有你的背景大而已,又怎么能说没有背景呐?”
“我就算是刑房经承,也不能不顾及下面某个小书吏或者小班头的面子,将他的亲戚随便推了出去。要知道当初你占的这个名额,还是我费了好一阵功夫才运筹出来的。”
“第二,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是你占了我运筹出来的名额,我不找你我找谁?”
“我要是怕了你背后的背景,而对别人动手,只会让被我推走之人和他背后之人更加怨恨我。而且其他人也会觉得我是个只会挑软柿子捏的废物,当时候谁还会畏我惧我?”
“要是他们不畏我惧我了,自然就会盯着我的位置。当初乐勇敢于借着孙家的案子对我动手,不就是觉得钱大人可能要走了,以及我竟然没有把你弄走吗。要不然,你以为乐勇就敢对我下手?”
“第三,你背后的是李中案,是乐勇,我就更得针对你了,让你站不住,从刑房跌了出去,才能让别人知道刑房内是我王中昆说了算。就算他乐勇是刑房管年,也一样护不住自己好兄弟的外甥。”
“只有这样子,别人才不敢觊觎我刑房经承的位置,乐勇才会害怕我,不敢对我动手!”
“只不过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你,让你躲了过去。恰巧又遇到了钱家的那个小兔崽子太过愚蠢,竟然将孙家的三小姐杀死了。”
“那小子虽然蠢得该死,可他毕竟是三娘丈夫的嫡子,我不能不顾及三娘的感受,不顾及他的死活。才让你得了空闲,才让乐勇有了胆子,捉到了我的漏洞。”
看着王中昆满是愤慨的样子,曹休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要劝慰一下吧,感觉太过虚伪,王中昆的愤慨多是由自己而起。可是不劝慰吧,这样子看着也不是个事。
只有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可知金三娘在哪里?”
“哼,”王中昆哼了一声,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曹休说道:“三娘现在能在哪里?当然是在钱家了。”
“无论怎么说,三娘都是钱铸梓明媒正娶的妻子,都是钱家的大娘子。现在钱家父子两人双双遇害,钱家只有一个十岁的小子当家。三娘不去钱家主持家务,还能去什么地方?”
这……
曹休以为金三娘当时从自己家花园逃走后就远离镇安县城了,毕竟当时曹休、费家大小姐、七掌婆婆都知道了她是白莲教的事。白莲教乃是邪教,金三娘应该吓得躲到外地才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就在钱家!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
虽然曹休、费家大小姐、七掌婆婆都知道她是白莲教的事,可是七掌婆婆和费家大小姐乃是江湖中人,自然不屑于与朝廷鹰犬合作,去县衙告发金三娘是白莲教徒的事。
而曹休也因为钱铸梓等四个人被杀死在自己家院子里,所以不敢招惹这事。自然也不会去县衙告发金三娘了,不然曹休就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知道金三娘是白莲教徒的事了。
而金三娘就算猜不出曹休不敢告发她,第二天听到县衙传出的消息,也知道曹休为了自保而将相关消息隐藏下来了。
所以,金三娘回到钱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曹休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把金三娘是白莲教徒的事告诉王中昆了。毕竟自己没有证据让他信服,这样突兀的说出来也只会打草惊蛇。金三娘虽然不在王家,可是金三娘的妹妹还在王家。
得了消息的曹休也不在王家继续逗留,出了门坐上马车来到不远处的钱家。
钱家父子两人同时出殡,乃是大丧,而且钱家甚至城东知名布行东家,这丧事自然不能办的太小。
各类白布扎的白花,挽联将钱家摆的满满当当,各类上香见礼之人也络绎不绝。钱家东侧的小门也打开了门,摆了个施舍的桌子,而各类乞丐也排成了一条长龙。
看着自己空手上门,曹休略微觉得有些尴尬,让跟随的下人去钱家墙上铺满的花圈处拿了一个过来,将挽联一撕,就让宋三浪送了上去。
“县衙工房书吏曹休曹书吏送钱公,上香。”
在门口的司仪自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对曹休让下人做的事只当看不见。还大声报出曹休来送钱铸梓最后一程,并安排了单独上香。
这钱家家主与少家主都死的突然,只留下一个十岁的庶子继承家业,自然无法避免县中各类人物来打秋风占便宜。所以面对曹休这个县衙书吏,司仪也是见怪不怪了。
曹休下了马车,来到院子里,随意的给钱铸梓父子的棺材上了一柱香,而钱家守灵的庶子赶紧磕头回礼。
曹休见他小小年纪,因为不停的磕头回礼,已经显得十分萎靡不振,就皱着眉头说道:“钱家大娘子人呢?钱公父子双双遇害,钱家就剩下这么一个孤弱之子,怎么不知道看顾。看小钱公子这么疲累,赶紧换个近亲来替他守灵,让他先到后院好生休息一下才是。”
主持钱家丧事的司仪自然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知道曹休这是借故找事,先寻个名头展露自己说话有理,再寻机会讹诈钱财的路数。
忙走过来对曹休行礼说道:“这位爷一看就是钱公的世交好友,心疼自己的侄儿。这位爷请放心,我们都是经验丰富之人,这些事自然省的,不牢爷操心。爷且后院用茶,大娘子因为伤心过度,一时间也不便见客。”
“什么大娘子?”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从棺材后的屋子里传出,“不过是钱家出典给别人的一个贱货,也配称钱家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