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水月甜宠文:一唱一贺17
“那他所刊印的戏文呢?”
“烧了,这是最后一本。”有道是你大哥就是你大哥,办事就是干脆利落。童战啧啧称是。
童博很是淡定的拾起那本书,将所有书籍整理好放在他面前,“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只是这些戏文半真半假,我只想知道,书中出现过的人,所发生的情节,”他的指节轻叩书面,冲着童战微微一笑,“孰真,孰假?”
他替豆豆摆平那些嫣红柳绿的桃花债也不是一两次了,真要论起来,恐怕……他打了个寒颤。
童战咽了咽口水,瞧见童博的笑容,他只觉得背脊发凉,“这……大哥,你不如去问豆豆?”
“既然如此,为兄也不为难你,告辞。”童博一手提书作势欲走,童战急急拉住了他,“哥,我的一万两呢?”
“什么一万两?”
“我的钱,你方才说要给我的。”
“我何时说过?可有人证?”
“……”我拿你当亲哥,你又拿我当表弟!童战要哭了,“哥,我是你亲弟弟吗?”
童博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不是,你是娘在街上捡来的,怕你自卑一直没告诉你。”
“哥!”童战瞪他,要不是童博此刻戏谑的神情,真信了他的邪!他生气了,决定要硬气一次。大手一伸,冲大哥吼道,“你拿来!”
童博左眉微挑,臭小子翅膀硬了?他倒是觉得新奇,双手环胸看童战,“不拿,你当如何?”
“拿来!”童战忿忿夺过他手中的——戏文,再忿忿坐下,翻开,换了张笑脸招他坐下,“哥,你喝茶,都是作弟弟的我不懂事,我这就一页页、一个个跟你对,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君满意!”
说到豆豆那些嫣红柳绿的桃花债吧,无非是一些“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心栽柳柳成阴”的戏码。
她自小正义感爆棚,见不得人受欺负,尤其是女人,更更尤其是美女。美丽的姑娘生来就是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豆豆深以为然。
正义感爆棚了几次,又凭借出众亲和的外表,引得女子钦慕。
豆豆虽着男装,可到底是个女子,对面姑娘家……难免没了规矩,哄得姑娘们心花怒放,转泣为笑,言行举止逾越不说,搂搂抱抱亦不知分寸,使得姑娘们误会她对自己有情,痴心错付。
而豆豆顾忌姑娘家的颜面,又怕惹她们伤心,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又无法表明自己是女子,只好避而不谈,躲躲闪闪。姑娘们只以为她是害羞,实则默认了,误会也就越滚越大,甚至有女子为了争吵谁是韩知的意中人而出手伤人,事态愈演愈烈,闹到军营里去。
后来,到了无法收拾几家女方长辈逼亲的地步,豆豆只好骗她们自己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不愿让人守寡,只望来世再续前缘。
这套说辞,既保全了姑娘们的颜面,又不至于让姑娘们对爱情失去信心,她们一个两个的,哭哭啼啼地被各自的长辈带走了。毕竟谁也不想把自家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命不久矣的人。
唯有一个姑娘名唤月牙,豆豆见她生得好看,又做得一手好菜,正巧有歹人砸她的摊子,便将歹人收拾了一顿,送军法办。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月牙时常来军营找她,豆豆图她做菜好吃,见到她也十分欢喜,连带着童战陈墨也混了不少顿吃喝。
后两军交战,军营夜袭,月牙被虏,是豆豆单枪匹马冲到敌营,将她救了出来,又背着她在戈壁滩走了一天一夜,两人才得以获救。
说到此处,童战小心观了观童博的神色,再道:有日在营外,他偶然撞见月牙满脸羞怯的跑开了,留下一脸懵逼的豆豆坐在地上。
他觉豆豆神色有异,便上前问之,得知月牙不慎脚滑,豆豆伸手去接,不料衣摆被踩住,两人一并跌落在地,嘴唇不小心碰到一起,而豆豆的手……正好罩在她的柔软上。豆豆只当是个意外,并不觉得有什么,推开她准备起身,月牙却突然将她扑到,俯身亲了她的嘴,说了句“韩知哥哥我喜欢你”,便满脸羞涩的跑开了。
是的,豆豆的初吻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没了,还两次!对象还是个姑娘!震惊之余,豆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顿觉毛骨悚然,做了一夜噩梦。
自此后,月牙就囔囔着自己清白已毁,要她负责,豆豆吓得断然回绝避而不见,月牙泪洒满面,只道若韩知不肯负责,她就一头撞死在军营,以示清白。
吓得豆豆只好搬出绝症说辞,原以为月牙能打消念头,岂知她感动不已,更是执意成婚,陪他度过最后的人生。豆豆彻底乱了阵脚,寻了由头躲到邻镇避避风头,直到童战修书提及月牙已被其家人带走,她才敢回来。
于是乎,她又过了三个月自由飞翔的时光。然后,就被童战半威胁半强迫地带到了京城。后来的事,童博也就知道了。
童战认认真真将那几本戏文看完,尤其提及月牙的章节,书上所言:“她是韩知的床前白月光,也是心口的朱砂痣。”
戏文什么“情难厮守……坟前白头……从此用我的双眼替你看这世界……等一不归人……黄泉不忘却……”
知月已然是群众认证的官配,几本戏文的著者虽不同,但本本都有他们的故事,显然普遍认同韩知唯一爱过的人,便是这月牙姑娘。
文是好文,情真意切,满目苍凉。但与真相南辕北辙,一派荒唐!
花了一整日,童战才将这些说完,事无巨细,件件道来。语毕,他再观童博,面色如常,并未有什么情绪透出来,只是如约放下一万两银票,携了戏文便走了。
日落西山,童博走后,童战看天色不早了,与陈墨交代几句,便回了卫国府。
临近寝房,童战停了半步,理了理衣衫,又闻了闻没有汗臭味,这才踏进房里。
尹天雪坐在窗柩下的绣架旁,专心致志一针一线绣着,修长秀发如瀑布般贴在背后,半个身子浸在夕阳的光晕里,倾如明月。一回家就能见到她,真好。
那张云雁飞水图,被童战讨来裱了框,正正挂在墙上。尹天雪问之缘故,童战厚着脸皮说这是定情之物,自然得裱起来挂在房内,日日瞻仰。尹天雪扶额,不想搭理某人。
一席凉风拂过,窗柩发出“吱吖”的摇曳声,尹天雪肩头一重,柔软的披风盖在身上,温热的身子挨着她坐下。
熟悉的男子气息萦绕,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手中针线未停,她盯着绣布,话却是对童战说的,“回来了?”
“嗯。”童战眉宇微皱,“夜间凉,你怎不多添件衣裳?小莲呢,这丫头又跑哪里去了?”
“我让她去买些香料。”
旁侧那道专注的目光,尹天雪忽视不掉,只好顺势看去。童战双手托腮撑在桌边,痴痴盯着看她,触到她突然投来的目光,冲她讨好一笑,“你忙你的,我就坐着不吵你。”
复而,尹天雪又埋头穿针引线,须臾后,她揉了揉酸麻的肩膀,抬头往窗外看去,才知天色已暗,一绣起来竟忘了时辰,远远瞧见小莲的身影。
“少夫人,我回来啦!”一阵清新扑鼻的香味袭来,小莲捧着香料走进来,小心放在桌上。
童战好奇,“买香料做什么?”
“做香囊。”尹天雪将绣好的粉色绸布取下,童战凑过去看,发现那绸布仅巴掌大小,其上绣着凤凰于飞图,栩栩如生。可这未免……太粉嫩了点,虽然天雪亲手绣香囊他很开心,但他一个大男人戴这种粉嫩的香囊,不太好吧……
尹天雪打开裹着的油布包,里面按干花分类扎好,她捻了些许闻了闻,倒是很满意这批干花的品质。
童战亦步亦趋跟着她,寻了个委婉的说法,“天雪,香囊甚好,只是为何选用粉色?”
尹天雪正搭配各种香料,头也未抬回道,“她喜欢粉色。”
咦?童战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喜欢粉色?”
尹天雪动作一顿,旁侧的小莲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姑爷,你不会以为少夫人这香囊是做给你的吧?”
诶,不然呢?童战一愣。
“我是做给堂妹的。”尹天雪掩嘴而笑,徐徐解释道,“她昨日刚回京,听大伯说她最近心情不好,难以入眠,央我去开导一番,带她散散心。她姓尹,单名凤,最爱粉色,这香囊是做给她的,香料也是有助安神睡眠的。”
怪不得绣了凤凰。
“噢。”童战有些尴尬,悻悻放下粉色绸布,“你什么时候有个堂妹?”
“风儿是我大伯的女儿,她不爱琴棋书画,也不爱舞刀弄枪,一心只好尚食,大伯拗不过她,只好送她去学厨艺,她常年不在京中,你没见过她也不奇怪。几个月前大伯似乎收到什么消息,亲自出京将她带回来,但路上出了些事,并未赶上我们成亲,直到昨日才回的京城。”
原来如此。“所以你明日要去见她?”午膳见不到了?一整个白天都见不到她啊……那,那他能在午膳时出现吗。只吃饭不讲话当透明人的那种!(是的他就是这么粘人,粘自家娘子怎么了!
尹天雪点了点头,“嗯。”她看了他一眼,“女儿家的悄悄话,我去就好。”
童战仿佛被看穿了一样,别开了脸,喃喃低声道,“我也没说要去嘛……”
尹天雪柔柔笑道,“凤儿厨艺很好,等她心情好了,我带你见一见,顺便带上豆豆,她那么好吃,一定会喜欢凤儿的。到时候啊,恐怕会赖在人家家里不走了。”
童战想到了以前的趣事,笑道,“她还真做过这样的事。离我们军营不远的一家小摊,摊主是个小姑娘,厨艺好到想让人把舌头给吞了,豆豆便顿顿去那吃,将那摊主哄得跟仙女下凡似的,她次次免单不说,连带着我们营中弟兄过去吃,统统打折。”
“还有这事?”尹天雪很是讶异,不过转念一想,倒像是她会做的事,笑了笑道,“豆豆啊,嘴跟抹了蜜似的,这天下就没有她哄不好的人。”
她重新捻了针线,湛蓝流苏穿过边际,放入调配好的香料,以束线缝之,一个粉嫩的小香囊便成了。
“真好看。”他的娘子真是心灵手巧。
童战拿在手里闻了闻,香气淡而雅,徐徐萦绕,倒是好闻得很。他有些醋了,“天雪,我也要!”像个讨糖吃的小孩。
尹天雪一笑,温柔看着他,“好。”
豆豆看韩珠儿那么喜欢木鸢,用了半天时间捣腾,重新修好了墨家木鸢。看到木鸢在院子上空盘旋时,韩珠儿开心得抱着豆豆又笑又欢呼,直囔囔着“豆豆最好了”。
她听着顺耳,摸摸韩珠儿的头,左眉微挑,冲她抛了个媚眼。韩珠儿笑,“豆豆你又撩人家!”豆豆笑个不停,招呼青弘一起来见识见识她亲手设计的木鸢。
童博回到主院时,阳光正好,三人在院子里打打闹闹,木鸢绕着他们转圈,一会儿高,一会儿低,银铃般的笑声阵阵。
“大少爷。”青弘眼尖,最快看到他。豆豆和韩珠儿同时望去,但见童博背光而立,衬得脸色又沉又黑。
“童大哥。”豆豆笑靥明媚地冲他挥手,童博并未回应,将目光落在另两人身上,“韩珠儿。”
这名唤的没有温度,韩珠儿马上收了木鸢,立正站好,却又听童博问道,“今天功课做完了吗?”
“做、做完了。”韩珠儿巴巴看着他,小声回答。
童博又道,“文试在即,即便功课做完,也该多复习才是。青弘,去书房取一份新卷子给她。”
“啊?”青弘愣了愣,从善如流道,“是的大少爷。”
语毕,童博面色不善地回了房,将一沓戏文重重扔在桌上,径直瘫倒在床上,双手交叉枕于脑后,盯着白色床帐。
青弘取来新卷子给韩珠儿,三脸相觑,豆豆喃喃道,“童大哥这是怎么了?”抬眼就见青弘和韩珠儿盯着自己,更懵了,“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今天可安分待在院里,还修好了墨家木鸢,又没惹事,你们可都看到了!”
也是。
“可我也没惹事啊,为什么只给我发卷子……”韩珠儿欲哭无泪,但她也没胆子拒绝,只好认命领卷子走了,生怕再待下去,又来一份。“可我还要给天仇送药呢……”
”我帮你送药,走走走!”青弘虽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这事很有可能是眼前这位姑奶奶的祸,拉着韩珠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一颗豆从敞开的窗户探出头来,眼珠子转了一圈,看到仰躺在床的童博,冲他用力挥手,“童大哥!”
童博睨了她一眼,翻了个身不理她。
豆豆一手撑在窗柩,轻松翻窗进来,一眼就看到桌上散落的书籍,这不是方才童博手中的那沓吗?豆豆好奇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书名吓一跳。
竟然是她为男主的戏文?豆豆好奇极了,兴致勃勃地取了本《少年将才的风流二三事》,坐下来随意翻了页,饶有兴致地念了起来:
“这日,寡妇刘氏路遇一少年将士,那少年明眸皓齿,肆意风流,勾得那久旷的寡妇心神摇曳,心麻腿痒……”
???豆豆顿觉不对,越念越小声,又往后翻了几页,这会压低了声音,“你个冤家!你还来做什么?不是有更美貌的小娘子了么?月牙日日念着韩郎的好,想得食不下咽,只盼望着韩郎怜惜……韩朗,外面有人,你别……”
寡妇刘氏……说得不会是刘大姐吧?还有月牙?
豆豆脸色黑了几分,又翻起《我的副将韩大人》,只见上面写道,“韩知汗湿在床,还觉不够,言笑晏晏瞟了眼那战将军,邪魅一笑:"将军……你不会就这些本事吧?还不如外头的杨屠夫呢!",战将军闻言,虎躯一扑……”
原来男子与男子也可以这样那样……豆豆瞪大了眼睛,自动忽略书中两男主的名字,看得脸红心跳,啧啧称奇。
“不许念了!”童博猛地坐起来,原以为这丫头翻了会同其他女子一般,色变而逃,没想到竟然津津有味看起来,还时不时发出惊叹,念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怕污了眼脏了耳!
是怎样?虽说上面只写战将军,不敢明写童战二字,但谁都看得出来是童战。当着他的面看她和童战的戏文看得满脸通红是不是?当他死了吗?
“童大哥,没想到你藏书千万,竟爱收集此道。”
豆豆不免对童博又有了新的认识,眼见童博脸色青了又黑,黑了又白,出言好声安慰道,“童大哥,没关系的,我不会因为你有这个爱好而歧视你的。只要你别真的勾搭他人,我不介意时男时女与你……嗯,你知道的。”
末了,她还含羞带怯瞥了他一眼,心里却想着再添置几套男装,两个男子抱在一起……哎呀想想真刺激。
“豆豆你——”童博顿觉气血上涌,脸色又青又黑很是奥妙,“你真该打!”
豆豆咧嘴笑了,将脸凑上去,学那戏文里的话,娇滴滴道,“童郎若要打,奴家也愿让你打,你且折腾奴家罢!”
“……”他如鲠在喉,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嘛好嘛,我不闹你行了吧?我去书房好好学习!”豆豆很懂得见好就收,攥了戏文掉头就跑,进了书房。
童博感觉不太对,顿时反应过来,这小丫头攥了那戏文跑去书房作甚?
他匆匆走到书房前推了推,门被锁住了,只好冲里面喊,“豆豆你出来!”
豆豆的声音从里头传来,“童大哥,我要好好学学。”
童博怒气上涌,二十年的修身养气毁于一旦,“这种东西,你学做什么!”
“取悦你啊。”
“……”某博心肌梗塞,瞪着紧闭的房门,几乎可以看到书房里豆豆正在那儿狡黠地笑着,企图强行破门而入,就见一张纸条和那本戏文从门下的缝里悄悄探出来。
童博拾起看之,只见上面写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落款韩豆豆,附带画一张求饶的脸。
门后传来她弱弱的声音,“童大哥,戏本还你你别生气嘛,我逗你玩的。”
童博忍住脾气,沉声道,“开门。”
“你若原谅我了,我就开门。”豆豆站在门后,有些羞怯地笑了笑,“看到我给你写的情诗么?我觉得这首诗甚好,适合我们。”
童博挑眉,“送我一首悼念亡妻的"情诗",豆豆,你是咒我呢,还是咒你自己?”
“……”豆豆巴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是以,找一个学识渊博的男子交往,请不要轻易使用情诗套路,很容易踩雷的!
今日国文院公休,豆豆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每当公休之日,院生回家的回家,出游的出游,一时间院中冷清不少。可今日格外的冷清啊,走过几个长廊,一个院生也没碰到。
豆豆有些惶惑,莫不是先生补学她忘了这茬?却闻柳絮深处一个脆脆的声音道:“好些了没有,你若不行,这会我上哪儿找人啊!”
此时,听得另一个虚弱的声音道:“不行……我肚子疼,啊,又痛了,我再去茅厕,你自行想法子吧!”
豆豆忽地从那人面前转身而出,将他唬了一跳,继而那人面露喜色,万分亲切地迎上来,“豆豆,你且帮我!”
她定睛一瞧,噢,是那个找到她凭白得了三个学分的秦江。
“何事?”正巧她闲着也是闲着。
“你可知今日街巷载舞斗歌,俏姑娘俊书生载歌载舞,院生们都去看热闹了!”秦江白脸一垮,“我也有个节目,替人当个背景伴武,好赚些银两。可宋之突地腹痛,如今少一人,我可如何向东家交代?”
载舞斗歌?听起来好有意思!豆豆眼睛闪闪来了兴致,可是,“我不会跳舞啊……”
“此非‘跳舞’,而是‘武功’,身着男子服饰闻笛起武,依你的身手定能很快学成,我这也是着急找人,一曲三两纹银,一共三曲九两,你可愿来?”
九两?豆豆眼睛一亮,既能看热闹又能赚钱,我们走吧走吧!
于是,豆豆换了身公子装扮,走出房门又折回去,留了纸条告知去处后,随秦江领她一路而去,将将奔至最热闹的市井街巷,又凭借他身上的令牌,进了花红柳绿的后台,豆豆打量四周,人人忙碌熙攘,倒都生得一副好相。
两人进了某一偏殿,换了身戏服,化上白粉浓妆,开始彩排。果真如秦江所言,伴武动作她一目即会,手到擒来。与他们一同伴武的共有八人,皆是男子,为首的公子姓孙名得,貌若潘安,玉树凛凛,吹得一手好笛。众人彩排两遍后便有人来传:准备登台。
“孙得!孙得!”
一入舞池,在下全是乌泱泱的百姓,一望无际,撕心裂肺地喊着孙得之名。孙得众星拱月出场,豆豆随在其后觑觑望之,顿觉瞠目结舌,少说也有上万人,更遑论两侧的酒家高楼,几乎全京城的人都涌在此处,将街道围个水泄不通。
三曲武毕,其下百姓群情激昂,在一声盖过一声的“孙得”之中,他们优雅的躬身离场,退之幕后。
九两到手,豆豆也不在意结果,在偏殿中未寻到一处有水,只好顶着浓妆从后门离开。未走几步,只听似乎有人唤她,她回眸一看,却是童博一身白衣站在离她约莫两尺开外的地方看着她,光风霁月,润泽萦萦,却叫人想起水墨画中竹林幽月,容比云惬。
童博将她一脸白粉浓妆纳入眼中,似有些微怔,豆豆龇牙朝他扮了个鬼脸。
“童大哥,你怎么来了?”她乐颠颠儿跑近,玉冠发带在空中划了个弧度。
童博看她,“路过。”听他语气,似乎还有些生昨日的气呢。
豆豆抿嘴而笑,心如明镜般透亮。
嗯,挤进上万百姓寻到了最偏僻又重兵把守非有令牌不能进的后门,她也好想路过试一试呢。看来他是看到她留的纸条,寻到这来了。
口是心非的童大哥。豆豆将钱袋举到他面前,左眉一挑得意洋洋,“我赚了钱,请你吃饭。”
“好啊,那便玉琼楼吧。”他随意应着,果然看到豆豆攥紧了钱袋,颇为纠结的模样。他突地心情大好,低头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个小财迷。”
他转过身真当往玉琼楼的方向而去,豆豆颠颠跟上,“童大哥,不如我们换一家?我知道有一家的汤面可好吃了。”重点是经济又实惠。
“就玉琼楼。”身旁携了个小尾巴,童博沉稳开口走在前头,一声低低绽开的朗朗笑声泄露了瞬间明亮的心情。“不过,你这妆容……会吓到旁人的。”
童博忽地执了她的手,不介意她一身男装,白粉浓妆,携了她疾步绕过后院,将将停在一处僻静的小河边。
此时人潮都涌去正街,这里倒无人迹,豆豆蹲下身来撩了一捧河水净脸,七上八下使劲揉搓,童博在旁看得蹙眉,一张小脸如今五颜六色,两道晕开的眼线顺颊而下,甚是骇人。
“坐下。”幽幽叹了口气,童博拉她坐在石头上,自己半蹲在前,以帕沾水,轻柔又不是力道地拭净那张小花脸。
水波粼粼,豆豆闭上眼,双手乖巧贴于膝,背脊挺得笔直,任他在脸上温柔擦拭,所经之处,带来冰凉的湿意。她能感觉到他动作的小心翼翼和不娴熟,被人捧在手心上呵护的滋味,竟是这样无法自拔,令人沦陷。
两人倒影入一旁河水中,明媚熠熠,岸上河面两相呼应,明晃晃地叫人无处遁形。
“好了。”听得他一声,豆豆睁开眼,撞进他眸比水清的眼,那耀眼分明的瞳孔映着自己的身影,她认真观了观他眼中的自己,又是一陌上如玉少年郎,她甚是满意赞道,“童大哥的手艺真好。”比她卸得干净多了。
童博眼里漾着笑,摸了摸她的头顶,起身,“走吧。”日头已西斜,她怕是还未用过午膳。
豆豆仍坐着,伸手揽住他的手臂,童博回眸低望,见这小丫头好奇盯着自己的手,将小手严丝合缝贴上他的大手,掌对掌,指对指,五指张开状,竟大了半截不止。
她一叹,“童大哥,你的手比我大好多。”
“嗯。”
小手忽而一歪扣入他的指缝,五指紧扣,她顺势借力起身,豆豆唇角微扬,握紧了他的手,冲他得意一笑,“我的。”
童博心领神会,眸光一柔,也握紧了,“你的。”
冷不丁地周遭空气骤冷,似有长物撕裂这明媚长空,童博从她眼中看见一道暗影蜉蝣而至,他状似并未察觉有异,身子纹丝未动。而豆豆脸色丕变,顿觉一股杀气迎面而至,直扑向童博背后。
谁敢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