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疏星几点第章 偷把韶光换》30
第八十四章
童博立于竹林外，目光透过层层竹叶落到豆豆身上。
她也不作反抗，就这样老老实实地被童钰抱着，而且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他紧紧攥着拳，刚想现身打断童钰的表白，可转念一想，为何不让豆豆亲自拒绝他呢？
他相信豆豆，他相信她一定会拒绝那人的。
只要豆豆明确和童钰解释清楚，他才会心甘情愿地放弃吧。
童博打定主意，便压下不悦与醋意，站在竹林后默不作声，只是一双如豹的目光牢牢盯住眼前这二人。
“豆豆……？”
半晌，童钰见她不答话，其实心里也有谱了。
她喜欢的是童博不是吗？自己虽然不清楚他们是何时有了情感，但他不想去追究也怕去追究，况且他根本就没有质问的资格啊。
童钰周身泛起一阵冷意，指节冰冷发白，头痛欲裂。他微微低下头，豆豆额间的碎发轻轻扫过他的下巴，痒痒的，如同这些日子她带给自己奇特的感觉，仿佛一片羽毛温柔地拂过心间。
“阿钰……我……”豆豆如芒在背，她知道自己现在非和他讲清楚不可，否则就是对彼此的不负责，“我与童大哥已有盟约，还请小叔另寻他人，不要在豆豆身上浪费时间……”
一声“小叔”，令童钰坠入冰窖，他心中妒意渐起，胸膛剧烈起伏。
只要豆豆一天没嫁给童博，他就不是她的小叔，她也没资格这么喊他！他才不是她的小叔，不是！
豆豆其他的话童钰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良久才吐出一句，“为何……不再唤我阿钰？”
“你先放我下来。”豆豆被抱得浑身不自在，她挣脱了几下却收效甚微，在人高马大的童钰面前，纤瘦的她纹丝未动。
“回答我，豆豆”，童钰不死心，非要问出个结果才罢休，“是因为放花灯那晚吗？你们在河边，我看到了，他就是那时候和你表露心迹的吧？”
豆豆无奈，无法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细致讲给他听，只好简明扼要地说道：“第一，我怕童大哥误会再生事端，影响你们叔侄关系；第二，我与童大哥，早在很久以前就相识了，也互相认定彼此，与放花灯那晚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与什么有关？！”童钰越听越激动，她的回答根本无法说服他，他根本不相信！
酒精作祟，童钰整个人就像被点燃了一般，胳膊的力道越来越大，直至勒得她生疼——
“你、你放我下来！”
豆豆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想再与醉酒之人辩解，便使出浑身力气逃开他的桎梏跳了下来。
豆豆喘着气，退后两步与他保持距离：“小叔，你对于我来说，亦师亦友。我很感谢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不过，今日你喝醉了，还请早些回房歇息吧。”
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童博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的心终于因此而痛快非心、酣畅淋漓起来。
话音落下，豆豆决绝地转身正要离去，却听得身后落寞的声音幽幽飘入了耳中。
“豆豆……你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写字吹曲吗，以后，你还会愿意让我教你吗？”
带着些恳求与奢望，童钰终是问出了口。
豆豆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我想，你需要先好好休息一下。”说完，便离开了。
童钰望着佳人离去的背影，苦笑着自嘲，终归与她摊牌走到这步了，或许以后连朋友都做不得了吧。
一时间童钰觉得这里又恢复了曾经的平淡，曾经那种让自己没有期待和心动、仅是养育自己的家乡而已的这么一个地方。
也许，继续云游四海，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一阵风吹来，童钰衣袂飘飘，发丝随风飞舞，可身体却分毫未动。当童澜回来的时候，就见他冰雕般立于竹林间。
“诶，小叔，你怎么在这儿？”童澜呼哧带喘地扛着木梯回来，左看看右看看：“豆豆姑娘呢，你看到她了吗？”
“她走了。”
“什么，走了？”童澜急道：“刚才她帮我取风筝，我怕她摔着，便跑去借梯子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走啦？”
“嗯”，童钰淡淡地回应着童澜，酒精上头，弄得他无法思考，也没有耐心去回答，“风筝在那儿，我先走了。”
顺着童钰手指的方向，童澜果然看到那风筝安静地躺在角落里。
还好还好，只要风筝取下来，豆豆姑娘没事就行。但是小叔眼睛红红的，这是哭过了？
不过，小叔一个大男人，应该不至于在这里哭成这样吧。哎，算了，童澜舒了口气，好在总算有惊无险，也许豆豆姑娘有什么急事先走了也说不定，想罢，童澜心情也好了许多，便拾了风筝带回了住处。
……
童博从竹林出来后，正是日暮时分，水月洞天内炊烟袅袅，在落日余晖下显得格外安宁。
他回到院子，正巧碰到豆豆从房里出来。她换了件青色纱裙，与发间碧玉簪子相得益彰。
豆豆见到他，立刻扬起明媚的笑容：“童大哥，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想快点见到你。”
一反常态，童博竟白日说起情话来，惹得豆豆一阵娇羞，粉拳捶打着男子的胸膛，却根本没有用力。
童博一把抓住豆豆纤细的手腕，将玉手拢在手心，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眉间的炙热传来，豆豆的脸顿时红得如虾子一般，她窝进童博的怀里蹭了蹭，娇嗔道：“你干嘛啊童大哥，外面还有人呢……”
童博抿了抿唇，忍住了笑意：“没什么啊，我……开心。”
见童博还不讲实话，豆豆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撅起小嘴，假装不满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说给我听听嘛！”
“没什么啊！”
豆豆又扬起了小拳头，势必追问到底：“快说啦！”
“真的没什么！”
“你说不说！”
“不说。”
“童！大！哥！”
“哈哈哈……”
二人你追我赶，爽朗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庭院，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将这双人儿的身影拉长，融入到天空的绚烂瑰丽之中……
第八十五章
逐渐进入秋天，早晨越发凉爽起来，甚至有一丝凉意。
童博早早起床，练功后见豆豆尚未醒来，便先去大厅用了早膳。
饭桌上，童战、尹天雪、隐修、童澜、六大长老依次而坐，童博扫一眼，却没见童钰的身影。
他暗暗舒一口气，也好，免得叔侄见面尴尬。
“诶？童钰怎么没来？”隐修忽然问道，他嘴里嚼着大饼，胡子随着嘴巴一动一动：“他不是个爱睡懒觉的人呐！”
童博低眉喝着米粥，仿若未曾听见一般。
一旁的尹天雪望了望童博，见他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便知童钰不在或许与童博和豆豆有关。不然，还能有何人何事能让一向温文有礼的童博充耳不闻？
诶，对了，豆豆姑娘怎么也不在？
思忖片刻，尹天雪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拿起手旁的两个冒着热气的肉包子递给童博，莞尔道：“给豆豆姑娘带些早饭回去吧，这儿还有些热粥。”
说着，她将原本给豆豆准备的粥端到童博手前。
童博接过，点头示意：“好，我先替豆豆谢谢你了。”
……
当童博端着早饭来到豆豆门前的时候，果然仍是一片安静，佳人还没有醒。
他轻轻扣门，温柔地唤着她：“豆豆，豆豆？醒了吗？”
半晌，见依旧没有回应，童博便缓缓推开门来到豆豆床旁。
榻上，女孩好梦正酣，不知梦到了什么，唇角都是上扬的。
他坐到她身侧，伸手捋了捋她凌乱的发丝，又抚了抚白皙的脸颊，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若是和豆豆成婚以后，也会是这幅光景吧。
童博的心愈加暖了，凝望她许久，目光怎么也不愿移开。
榻上的佳人“咯咯”笑出了声，不知道又梦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这丫头，睡觉还真不老实。
童博宠溺地掖好被她踢开的被角，忍不住在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唔……”
感受到突然的触感，豆豆睁开了那剪水双瞳，瞳中是他明晃晃的倒影。
“童大哥……？”她没看错吧，他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来啦？”
童博像是偷亲被发现一般，耳垂染上点点红晕。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呀？”豆豆伸伸胳膊揉揉眼睛，努力恢复清明。
童博忽然想逗逗她，于是望了望太阳正盛的窗外：“嗯，都快晌午了。”
“啊？不会吧！”佳人一惊，说着就要坐起来。
“好了，逗你的”，童博连忙扶住豆豆，在她背后垫上枕头，让她靠在床上，“来，先洗把脸，我给你带了早点回来。”
说着，童博便将准备好的毛巾和洗脸水贴心地端到豆豆床边。
“童大哥，干嘛啊，我自己可以的”，见童博这样伺候自己，豆豆还真不习惯，明明自己没有受伤没有发烧，也没有不适的，“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不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想到哪儿去了？”
童博不禁佩服豆豆的想象力，他想对她好，还需要理由吗？
豆豆心里甜丝丝的，她简单洗漱完毕，童博也正好将早点准备好了。
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豆豆看那热气腾腾的米粥和白花花的包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抿了一小口粥，拿起包子刚咬了一下，豆豆顿时感到一股恶心由胃底翻涌上来，这种感觉和那日野炊闻到烤鸡时一模一样。
“……”
没忍住，将刚刚喝进去的粥全都吐了出来。
“怎么了！”童博急道，豆豆怎么又吐了，莫非是有了胃疾？
豆豆摇摇头，用拳头抵住胃，脸色也白了几分：“我……我没事……”
“这怎么能没事呢，你等着，我去把隐修叫来。”
话落，不等豆豆拒绝，童博便化作一阵龙形旋风前往隐修所在之地。
豆豆止不住地干呕着，喉咙发紧，小腹刺痛。
算算日子，月事已一个多月未来了。只是，她不敢奢望，明明不久前隐修才诊过脉，并没有说她怀孕啊。
豆豆抚摸着胸口顺着气，心跳得厉害。玉手不禁覆上自己的小腹，十指攥紧了衣衫。
……
“童博儿，你慢点！慢点！”
隐修被童博火急火燎地拽到房里，还没喘口气就被拉到豆豆面前。
“隐修，你再给豆豆好好看一看。”他有些急，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天不是刚看过嘛！”隐修不满地吹吹胡子，刚休息会儿就被童博拽过来，还让不让他这个老人家歇会儿啦！
“你认真看一看，好吗？”
童博语气软下来，只因实在担心豆豆的身体。
“好嘛好嘛”，隐修拉过豆豆纤细的手腕，二指一搭，仔仔细细地探了又探，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晌，竟哈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了？”
童博和豆豆狐疑地望向他，又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搞不懂隐修到底在笑什么。
“童博儿！真有你的啊！厉害厉害！”隐修收了手，站起身来拍了拍童博的肩膀：“看来那次解毒果真是一箭双雕，诶不对，一石二鸟，也不对，唔，一举两得！对对对，一举两得！哈哈哈哈！”
“什么……？”
豆豆越听越糊涂了，胃痛和解毒又有什么关系。
童博却一瞬间怔在当场，他的身体如过电流一般微微颤抖，他既期盼、却又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哈哈哈”，隐修开怀大笑着，“傻丫头，你要当娘喽！”
“当娘？？”
豆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怎么可能？明明前两天把脉还什么都没有诊出来，今日怎么就……？
童博怕豆豆一激动再惊扰了胎气，便急忙坐到她身旁揽着她瘦弱的娇躯，手掌裹住她冰凉的小手，抬眸问道：“隐修，你确定看清楚了吗？”
隐修摆摆手，笃定道：“不会错的。看脉象，应该有些日子了，差不多就是那几天怀上的。”
“是真的？我、我真的当娘了？”豆豆的声音发着颤，小手紧紧攥着童博温暖的大手，目光灼灼地将他凝视，似是在寻求他肯定的答复：“童大哥，是真的吗？”
童博深吸一口气，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点点头，眸中亦有泪光闪动，使瞳中她的倒影摇摇晃晃、如同海面上的粼粼波光。
“是真的，豆豆。”他郑重地说道。
第八十六章
豆豆眸儿朦胧，一汪清泉涌上眼眶，泪珠儿打着转，轻轻一眨眼大颗大颗的晶莹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童大哥，我……我……我真的不敢相信……”
豆豆越是想平复心情，却越是抽噎着，她抬起手背，一下又一下抹掉汹涌而落的泪滴。
童博心中震撼不比豆豆少半分，尽管已有思想准备，可当隐修笃定地说出结果时，他还是激动地心脏漏跳一拍。
“豆豆，不哭”，童博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手掌捋捋她沾湿泪珠的发丝，声音亦哽咽起来。
“哎，好事嘛，豆豆，快别哭了，再哭你童大哥和肚子里的小娃娃都要担心啦！”
隐修咯咯笑着，兴奋之余恨不得立刻宣告整个水月洞天这个好消息。
童博为她擦了脸颊上的金豆子，深呼吸几个来回，无比郑重地拢住豆豆的双手，认认真真凝望着动人的双眸。
“豆豆，我童博，要娶你为妻，娶定你了。”
唇间的热气烧得豆豆双颊绯红，虽然这辈子自己只认定他，只嫁他，可当他当真如此深情地向自己求亲时，豆豆的心还是狠狠地颤了一下。
“是因为孩子吗……你要负责……”豆豆不敢相信、不敢想象，这么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所以，她开始患得患失，以为童博想马上娶她只是因为她怀了孩子而已。
童博明白她所想，怔了一瞬便温柔地笑了。
“傻豆豆，你一直是我认定的新娘，与孩子无关”，童博拉起她的葇荑在温热潮湿的手掌中揉了揉，是的，他的掌心已然紧张地出了汗，“记不记得，你的生死早已交给我来决定、你的幸福也只有我能给，所以，你说我该不该负责呢？”
“我……”
豆豆没法反驳他情真意切、发自肺腑的表白，只得一股脑儿钻进他的怀里，听着彼此擂鼓般齐鸣的心跳。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二人河边的诉情、在龙泽夫妇墓前的誓言、放花灯时的蜜意软语，那一声声清脆的“童大哥”和无数句呼唤的“豆豆”，此时此刻无不清晰回荡在耳畔。
“豆豆，我不仅要负责，还要负责到底，要负责你一辈子的幸福。”
听到眼前人掷地有声的承诺，豆豆的泪流淌地更凶了。
“童大哥……呜呜呜……”
都说孕妇爱哭，这才刚怀孕，豆豆便把这变化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了豆豆，别哭，别哭”，童博拍着她，满腔柔情皆化作一个深情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间，“我们三日后就成亲，好不好？”
豆豆抽噎着笑了，双手捧着他的脸，望着他同样晃着晶莹的双眸，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
隐修见他俩旁若无人地亲密起来，一张老脸羞得通红，两个拇指转来转去打着圈圈，不知何时打断他们二人才不显突兀。
“隐修，你这就去告诉童战，三日后举办我和豆豆的婚礼”，话音落下，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叮嘱他道：“切记，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豆豆怀孕之事，哪怕是童战也不行。”
“诶，这是为什么？怀孕可是喜事啊！”隐修不解道。
童博不想让豆豆受人非议，不想让其他人议论她未婚先孕。
如果未婚先孕要被他人指指点点，那么说到底错也在他，与豆豆又有何干系？
“总之，不要让他人知道。”
隐修见童博一脸凝重的模样，定是有什么紧要的大事，他从不糊涂，不说既有不说的道理。
“好吧，我答应你。”隐修同意道。
·
“什么？大哥要成亲？！”童战知道消息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的嘴巴张得老圆，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为什么这么突然？”
大哥向来做事稳重有计划，突然三日后成亲，真不像他的所作所为。
“哎，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传话之人隐修老老实实记得童博的交代，无论如何也不说豆豆怀孕之事，“你就知道童博儿三日后成亲就行。”
“不、不是，等等”，童战摆摆手，不敢相信：“大哥真是这么说的？他为什么突然这个时候要娶豆豆？”
再有七日即是自己和尹天雪大婚，童战怎么也没想到，大哥居然要半路“插队”，赶在自己前面和豆豆成亲。
“童博儿是这么说的嘛，他和豆豆感情好，你也不是不知道。”隐修道。
大哥成亲，童战自是高兴的，想来他们四个终于要各归各位，守护自己的唯一了。只是事情太过突然，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
“童战，我先找小甲小乙，叫他们赶紧准备着哈”，隐修快步离开，想着自己一手拉扯到大的童博童战双双要成亲的事，他的脚步就轻快起来，一点也不像已经一百五十八岁的老人家。
“额，好。”待隐修走了，童战这才恍惚地应着，仿若仍是没回过神来。
…
不出多时，童博豆豆即将大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水月洞天，包括那座木屋里的人，在酒醒后第一个听到的就是他中意的姑娘即将成亲的消息。
一瞬间，他竟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不一直醉下去……
第八十七章
豆豆是何时扎根在自己心底的他不知道，她是他这些年来最特殊的存在，尽管相识时间不长，但对她的感情却像是经历了一万年那么久。
可惜……
她如今已有良配。
是那个族里无人不夸、如同定海神针存在一样的、伟岸沉稳、丝毫不输自己的男人。
他不仅比自己年轻，而且武功在几年前就已可与自己打个平手，最关键的是，他几乎无可挑剔。
弟弟们对他服服帖帖，长老们有事都愿意与他商量，族人们见到他都尊敬地称他为大少爷……
童钰苦笑着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可以强过他，或许，当真是事事都比不过这天神一般的侄子吧。
只是，童博纵有万般好，那豆豆是如何想的，她也是这辈子认定他了吗？
前前后后根本没有一个月，他们又是如何从相识到定情到决意成亲的？会不会是，童博强迫了她？
不行，他还是不放心，他必须要去亲自看看、亲自去问问！
·
童博和豆豆婚礼的用物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族人做完农活都来帮六大长老准备着，因为要连着办两件喜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当童钰赶到豆豆住处时，正巧碰到童博和她有说有笑地从房间出来。
童博的手臂正揽着她纤细的腰际，另一只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拇指缓缓揉着，像是对待珍贵无比的宝物。
童钰看到豆豆眸中快要溢出的柔情爱意，那是一种只有面对心爱的人才会泛的光芒。
她的眸子很美，灵动娇俏如精灵一般；她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细密而纤长，曾经毫不设防地扫过自己的心底，痒痒的，酥酥的。
只是，此时她离自己似有千丈远，那些美好的事物终究不是为了给自己看的。
直至这刻，童钰才不得不相信，豆豆果真是爱她面前这个人。
他呆在原地，一切想说的话都哽在喉间。
什么都不用问了，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那日在竹林，豆豆其实说得很明白，是自己借着醉酒，不愿去相信罢了。
“小叔，你怎么在这儿？”
童博自是知道童钰为何事而来，他的手臂将豆豆揽得更紧、手掌裹得更加严密，明目张胆地宣示主权。
豆豆感觉到他的动作，不禁觉得好笑。
什么时候童大哥也像俗世中的男子一样有这些小心思了？
“我……”童钰开口，即发觉嗓音早已沙哑不堪。
从醒来便一口水都未饮过，宿醉头痛欲裂、知道她成亲的消息后心如刀绞，又怎会顾得上喝水呢。
“你怎么了？”豆豆下意识问道。
“我只是想来问，你……”童钰唇角酝酿出一抹艰涩的笑意，“你真的想好了吗？”
“阿钰”，豆豆咬咬牙，总归他是要知道的，早点接受或许可以少些疼痛。
“还能听到你唤我‘阿钰’，我已经很开心了。”童钰知道她想说什么，她的神情早已出卖了一切。
他忽然害怕听到意料中的答案，眸子闪躲着，状作若无其事般道：“没事，我已经知道了。”
豆豆还想说什么，便听到童博的声音在身畔响起：“既然小叔已经知道，还请后天一定光临我和豆豆的婚礼。时间仓促，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小叔见谅。是吧，豆豆？”
话落，童博揽在豆豆腰肢的手掌紧了紧，示意她附和。
“额，对啊，我这些日子也多亏小叔照拂，否则那日大雨定会染风寒了。”
童钰想起和豆豆一同进山谷采灵芝那日的场景，当时云雾缭绕，仙气弥漫，身旁又有佳人相伴，当真是入了仙境一般。
而后他们遇上了大雨，在山洞中度过了对于他来说难忘的一夜。
原以为自己遇到了可以互通心意携手一生的人，却没想到这一切正如山谷外那腾腾雾气，教人看不真切，模糊了现实。
豆豆微笑着，童钰却觉得此刻她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已经无法触摸到她，甚至连影子也是那样虚无缥缈，无论如何也够不着。
“好”，尽管心里早已痛彻心扉，童钰却仍维持着表面的坚强，“放心。”
他望着豆豆那双会说话的眸子，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她。
这也是他最后可以答应她的事了。因为他已经决定，三日后就离开这里，继续他逍遥无羁的日子，就像没遇到豆豆之前那些年一样。
仿佛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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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了令他痛到窒息的地方，不知不觉中，童钰回到了木屋。
推开房门，那扑鼻而来的墨香从四面八方涌入鼻间。
他怔怔地站在那儿，眼前蓦然幻化出豆豆那日趴在案桌上习字的场景。
微风轻拂，阳光明媚，暖暖的日光照射在她的肩头，镀上了一层梦幻的金色。
她时不时还会抬头唤着自己，“阿钰，看看我这次写得对吗？”
而自己呢，则仔细端详着她的字体，指出这里或者那里存在的问题。
多美好的回忆啊。
良久，他缓缓走过去，拾起案上仍未收拾过的那沓宣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豆豆留下的笔迹。
墨香尚且弥漫室间，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她身上的香气，可实际她却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童钰深深呼吸着，想将这种味道记在心里，怎料越想记住就消逝得越快，明显的无力感充斥心头。
童钰手指将那些宣纸攥紧，发出“沙沙”的声音。
想念、眷恋、不甘、心痛、无奈……
如此多情感揉成一团挤在胸腔里，三十年来，这是头一遭。
第八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