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疏星几点第章 偷把韶光换》5
第十一章
豆豆转过身来，只一眼就怔住了。
她明明已经让童战通知童大哥不要再找她了，为什么他还是来了……
童博就那样站在过道里，眼眸里满是化不开的柔情和一丝欣喜。
与一个月前相比，他略瘦了些，想必是养伤的缘故，让他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豆豆低垂下眸子不与他对视，可仍感受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牢牢地锁住自己。
“豆豆……”
童博开口打破了无声的氛围，韩霸天识趣早已退了出去。
豆豆心一颤，咬了咬嘴唇，没有应声。
“你的伤……”童博仔细打量着她，试图看出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哪里有受伤的痕迹。
镜中那要命的火雷，令自己昏迷于床榻一个月，更何况豆豆瘦弱的身子，哪禁得住？
豆豆以为他要问为什么自己不告而别，没想到一开口竟是担心自己的伤。
她心一酸，委屈一点点冒出来，眸子里也不知觉地氤氲了水汽。
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童博看出自己的情绪，平静道：“已经好了。”
童博却不信，豆豆是一个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他担心的人，在一起那么久，他怎会不了解她。
“我不信。”
说着，童博上前两步，与豆豆近在咫尺。
他能看到挂在她脸上的泪珠，也能看到她泛红的眸子和朱唇上的齿痕。
“豆豆，在灵镜中尹仲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一出来你就要与我分道扬镳？” 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惊道：“是不是尹仲他威胁你了？告诉我是不是？！”
在童博的双臂要箍紧豆豆双肩的一刻，她退后两步，与他保持距离。
尽管分手并不是自己所愿，可豆豆别无选择。
因为她根本不允许童大哥再次牺牲，假如真的告诉了他，他会怎样做，她能想不到吗！
与其承受即将承受不了的痛，不如现在就将悲剧扼杀在摇篮里，这样对他，对自己，对爹，对龙婆，对每一个人都好。
“没有，你不要多想，我这么做自是有我的原因，与你无关。”
豆豆的语气好冰冷，犹如去水月洞天的路上和自己闹别扭时那样。
“豆豆，你答应过我的，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和我说清楚，你忘了吗？”
她怎会忘记，那两日是自己痛苦的两日，她以为童大哥和天雪有了孩子，她以为从此真的要和他渐行渐远……
可是，那样的痛苦，与日后五年的焦灼等待和得知他死讯的那一刻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已经不重要了”，豆豆凄然一笑，终于抬起眼眸凝视着他：“童大哥，你以后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更适合你的姑娘出现……你……”
一听到豆豆竟然让自己去找别人，童博脸色一暗，声音亦提高了几分将她的话打断：“这分明不是你的真心话！”
豆豆被他突然的怒气吓了一跳，她怔怔地望着他，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出了愤怒和不解，以及越来越浓的悲伤……
“你我早已互许终生，你对我情真，我从不怀疑”，童博继续向她逼近，她的身后是墙壁，退无可退：“我根本不相信你醒来后所说的每一句话，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豆豆，你告诉我好吗？我们一起面对。”
童博的声音就这样软了下来，似是在恳求豆豆一般，话音落下时已经像曾经月下低语那样轻柔。
他微微俯下身，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然而，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其他什么也没有。
这样的语气几乎令豆豆毫无招架之力，她最沉醉的就是他的温柔，此刻他这样与自己近在咫尺，豆豆的心彻底乱得一塌糊涂。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绷不住，于是说了句“对不起”便垂着头紧咬下唇匆忙从他身侧下了楼。
在侧身时肩膀与他相碰，并不大的力道却让豆豆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所接触的地方如烙铁印在上面般烧灼，只是因心痛大于身体的痛，豆豆却没有怎么注意到这件事。
到了楼下，方才忍了半天的泪水夺眶而出，所有的委屈辛酸一股脑儿全涌了上来，泪水滴滴答答打湿了衣衫，留下圈圈点点的水痕。
……
走到三花坊门口，豆豆顾不得其他，只见门口有匹马，便直接翻身上马，一夹马肚子直接逃似的跑走了。
“姑娘！你去哪里？”
豆豆骑走的正是唐予的坐骑，她把马骑走了，那自己怎么回缥缈阁交差啊！
一旁的霍同尘正寻思要不要追上去，却见三花坊上追下来一男子。
此时一阵风起，男子稠密如漆的卷发垂落在背后，斜鬓处扬起一缕墨发，滑过俊朗雕刻的脸庞。
他神色凝重，焦急，口中呼唤着“豆豆”，眸中那抹深情挡也挡不住。
原来，那位姑娘叫豆豆。
第十二章
望着豆豆绝尘而去的身影，片刻之间霍同尘突然想起她的伤，两日之内已经晕倒两次，哪里经得住马儿的狂奔，这午后骄阳似火，怕是一会儿又要虚脱了。
为了她的安全着想，霍同尘翻身上马，对一旁的唐予叮嘱一句”你先回去复命”便朝着豆豆消失的方向追去。
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童博心底浮上一个预感，他来不及想那个男子为什么要去追豆豆，也来不及想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只是觉得假如自己不追上她，他与她就会错过了……
……
太阳炙烤着大地，路旁的草丛几乎要燃烧起来，空气中弥漫的热浪，让人喘不过气来，没有一丝风，河岸边的柳树也垂下了头，路旁的美人蕉几乎都要枯萎了。
豆豆骑马的技术本就一般，再加上被唐予驯化的马儿似是不顺服于现在的主人，一路颠簸着、摇晃着，弄得豆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身后马蹄声渐进，豆豆侧头隐约看到人影，她知道是那位霍公子。
微微有些失落，明明刚才已经拒绝了童博，此时却还是在失望为什么他没有追上来。
心下一痛，豆豆只觉得呼吸困难，眼前一个黑蒙就要摔下马去。
“豆豆姑娘！”
霍同尘一惊，瞬间飞跃而起落到她的马上，从身后揽过她手里的缰绳，将豆豆牢牢固定在怀里。
“你怎么样？”
霍同尘唤了唤豆豆，尽量忽视掉怀中柔软瘦弱身躯的温度。
豆豆欲挣脱开陌生男子的怀抱，却听得他在耳畔低声道：
“太危险，先别动，到前面我扶你下马。”
豆豆抬眸，果然看到不远处路边有一个亭子，她默默应着，不敢再乱动。
身后，童博疾驰而来，一股劲风刮得路旁柳树枝丫乱舞，在即将追上之时，方才那个动作正好被他纳入眼底。
他清楚地看到那男子是怎样揽过他的豆豆，又是怎样凑到她耳旁说话，而豆豆呢，竟一点反抗也没有！
童博一股气堵在胸口，本来她莫名其妙的不告而别就让他心烦意乱，现在又多了一个男子，更加令他烦闷非常。
刹那间，童博凝力一挥，朝着霍同尘的方向就是一掌。
而霍同尘一面要护豆豆周全，一面分神要挡身后瞬间而来的掌力，怎料掌力夹杂着龙神功的威力，使得他身形不稳，差点连人带马栽到路旁草丛里。
“豆豆！”
与此同时，童博提气化作人形，从马背上将豆豆整个人拉入自己怀里，忽视掉她震惊的目光，童博将她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
闻着周身散发着熟悉的温厚气息，豆豆知道，他终究还是来了。
仅仅一刻，她忽略掉身上难以言说的痛感，挣脱出童博的怀抱，低垂着双眸，避免与他目光接触。
她明明心底是期盼的，可实际上，她却狠心地推开了他。
被推开的童博怔在当场，目光紧紧锁住她身上，想从中看出什么，他一向自信豆豆对自己的感情，然而直到霍同尘走过来站到豆豆身旁，他才突地恍然大悟。
可是，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他怕听到不想知道的结果。
按照自己的推测，他与豆豆有五年的空白，其中发生了什么，豆豆又认识了谁，他一概不知。
这男子是否就是自己不在的那五年中发生的事情，那，豆豆和他……
一想到那个可能，童博不知哪里来的怒火，脸色瞬间黑的吓人。
“豆豆，过来！”
似是命令，童博强忍着没有爆发，他犀利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霍同尘，更是怒意横生。
他好想把这五年的空白全部补回来，他记得自己对豆豆的承诺，一辈子很短，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不愿浪费，更何况这莫名消失的五年呢！
如果他们真的认识了这么久，互相陪伴，暗暗生了情愫，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那日自己醒来向豆豆求婚，豆豆却破天荒的没有答应，那时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不知与这男子有无关系。
若没有，那豆豆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有……童博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他害怕自己承受不起这个真相……
望着面前的人，豆豆能感觉的到他的愤怒，却简单以为只是因为自己不告诉他分开的缘由。
她终于抬起了眼眸，幽幽地开口：“童大哥，你走吧。”
短短几个字，却重重地敲打着童博的心。
每每遇到豆豆的事，他就无法冷静，更何况如今两个原本心意相通的人之间掺杂了别的人。
童博的目光森森地落到霍同尘的身上，看得他一阵发冷。
“是因为他么？”
“谁？”
豆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瞬间懂了，原来，童大哥竟以为……
半晌，
童博的目光重新回到豆豆脸上，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随着豆豆的一言不发，没顶的悲伤笼罩下来。
她没有否认。
心一点一点地冷却，直至冰点。
“童公子，在下……”
霍同尘看这气氛极其不对劲，刚要解释什么，却被豆豆拦下。
望着童博现在的样子，不知怎么豆豆想起了五年后的那个童博。
那时的他可以顺从自己的心，可以为她吃醋，可以为她去打让他不舒服的人，而现在的他呢，似乎习惯了压抑，连误会心爱的女人被他人觊觎都不曾有过多的表态。
豆豆忽然有点想念五年后那个童博，如果是他，现在一定气呼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自己拉走，然后委屈的让自己心软到说出实情。
“童大哥……”豆豆的心也好痛，她鼓起勇气开口，刚想说什么，就感到身子一阵腾空，忍不住惊呼一声，只见身旁的童博再度化成龙形，将她卷入怀中飞离了这里！
转瞬之间，豆豆才发现自己竟与他到了一处池塘边。
第十三章
小小池塘边，水面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直射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此地处偏僻郊外，景色独佳，满目葱翠。
将将落地，豆豆便条件反射般地与童博保持距离，微微退开两步，素手将凌乱的发丝拢于耳后，强装镇定立于一旁。
静默半晌，终是童博先开了口，他的剑眉皱起，眸光深邃却迷惘。
“豆豆，自你醒来，我觉得你与以前不一样了”，童博叹了口气，道：“是不是因为那五年……”
“五年……？” 豆豆惊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童大哥是如何得知五年之后的事情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很多疑点她也没有弄清楚，面对童博的疑问，豆豆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看着她的神情，童博的心骤然一沉，似乎，被他猜中了？
“我不再是你唯一的选择了，是不是？”终是问出了这句或许会让他无法接受的话，童博的声音凄然且冰凉，双臂无力地垂在了身侧。
“……”豆豆语滞，她竟不知怎样回答他才好。
说是，对童博太过绝情，且不是自己本心；说不是，童博只会更加不让自己离开他，定会刨根问底，甚至与尹仲再次决战，悲剧就会再次发生……
怎么办？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乱过。
“是不是？”
童博向前迈了一步，与豆豆的距离又近了几分，他悲伤的气息弥漫开来，令豆豆有些喘不过气。
他就像曾经豆豆追着他要一个答案时那样，偏要问出个结果才好安心。
哪怕她的回答为“是”，他也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祝福她。
豆豆不敢看他哀伤而期盼的眼睛，话语如鲠在喉，想再退后两步，却发现后背已然抵到了树干。
柳树的枝条随着微风轻轻拂过，垂下的丝丝绿芽微晃着模糊了彼此的面庞，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豆豆狠下心来，扬起小脸，望着面前描绘过千百遍早已刻在心底的容颜，幽幽吐出了一个字：“是。”
简单一个字落下，气氛从没有这样冰冻过，刹那间周遭的温度似乎已降至零度，童博的身体更如坠入冰窟般寒冷。
豆豆未见过这样的童博，他眼睛里的光逐渐熄灭，薄唇紧紧地抿着，起伏的胸膛正极力压抑着，身躯隐隐约约发着抖。
良久，久到豆豆差点要在这种气氛下窒息，面前的童博才有了一点点反应，他冷笑道：“好。”
豆豆默然，自己从五年后回来 重新见到五年前的他时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过。
自己和童大哥，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你和他……多久了？”
听不出悲喜，感受不到温度，童博的话再次飘入她的耳朵。
豆豆多想扑进他怀中告诉他那是根本没有的事，她早已一辈子认定他，怎会再与其他人在一起！
可是她知道，告诉了童大哥实情，就是将他往火坑里推，她不要。
尹仲不让自己和童博在一起，一定是有原因的，只要找到这个原因，就等于找到制服尹仲的办法。
她不要他再冒险，这种事情，她一个人来就可以。
重来一次，她要他安全地活着。
”我也不知道多久了。”
豆豆轻如薄雾的声线响起，却重重地击打着童博的心脏。
看来已经久到记不清了，好，很好。
胸腔怒火骤然而生，童博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他大臂猛地揽住豆豆的身子，欺身压向她，将她锁在树干与胸膛之间，不留任何缝隙！
“唔……”
豆豆只感樱唇一热，幻想过无数次的薄唇竟在这时落了下来。
带着惩罚般的，吻得她生疼。
童博已无法思考，醋意淹没了思绪，满脑全是豆豆和那个男子的样子，她的明媚笑容不再专属于自己，她的心也不止为自己而跳动，童博无法冷静，他快要疯了。
手臂不自觉加大的力道，舌头撬开了她的牙关，占有她口腔的每一处。
若不是童博将她抵在身后树干双臂箍紧了她，她早已站立不稳，摇摇欲坠了。
此刻，除了承受着他的吻，豆豆还觉得身上密密麻麻地痛从唇齿处袭来，一浪盖过一浪。
她察觉到不对劲，额头冷汗直冒，撑在他胸膛的手臂也开始颤抖，努力睁开双眸，连近在咫尺的他的脸也逐渐模糊。
“痛……”
豆豆无力地呻口今着，却尽数被童博吞入口中。
这种痛无法形容，好像有人拿烙铁将她从里到外烫个遍，又像有无数虫子将她啃食殆尽，痛感毫无停歇地侵蚀着她的意志力。
意识渐渐模糊，脑海中浮现出童博一袭白衣，对她温柔浅笑着的样子，还是那样暖，那样令人沉沦……
童大哥，豆豆唯一的心愿，就是只要你平平安安地活着。
唇舌纠缠，童博早已将她的唇形描绘无数遍，直到怀中的人完全直撑不住昏倒了过去，童博才后知后觉，猛地松开了她。
“豆豆！豆豆！”
她的额头全是冷汗，樱唇微肿却苍白毫无血色，四肢瘫软，整个人毫无生气地偎在了自己怀里。
童博自责万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豆豆心里有了别人，他就慌了急了，控制不住地想要宣誓占有权，他想不明白，明明他马上就要和豆豆成亲了，凭什么突然多出来五年，凭什么又冒出来另一个男人在豆豆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童博急促地呼吸着，震惊、担忧、害怕，充斥着他的胸腔。
还是豆豆的身子要紧，无论豆豆如何待他，他还是不能让她出事。
于是，童博打横抱起她，幻化成龙形，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池塘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