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陆聆只身离开了客栈，很快身后便跟了个小尾巴。她在街上买了点礼物，借物看清了跟踪者的面目，就是今日在城外附在予鸥耳边说话的女弟子，她听别的妖修唤她玟鸦。
“玟鸦已对你起疑，请尽量不要被她发现你与魔族见面。”系统出声提醒。
只是玟鸦怎会无缘无故对她起疑心？
“鸦族曾为先魔君效力。”原来如此。陆聆一瞬间竟起杀心，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放下了东西，继续往城主府去。
门口的守卫进去传话，陆聆察觉到玟鸦已经离开，想着这小彩鸦倒是识趣。思忖间传话的人已经回来，请她进去。
跟着管家左拐右拐，进了一处极美的院子，她人才踏进院落一步，里头的人已经跑出来迎她，见到她的一瞬间，却停了脚步，站在门口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陆聆？”“是我，妍妍，不记得我了？”
黎璨妍虽然有些失望，可见到许久不见的陆聆还是欢喜的，拉着她进门：“怎么会不记得你，倒是你，说好的要来看我，这都多久了，两百年了吧。”
她说话间，眼睛却一直往门外瞟。
陆聆低头喝茶：“看来，你等的不是我。”黎璨妍苦笑：“我就知道瞒不了你。我还以为，他回来了。”
“你那竹马？”
黎璨妍一手撑着头：“我当年这么和你说的吗？或许是年纪小，美化了吧。”“我们刚认识那会儿，还是你爹当城主的时候，当然小。”
“这么多年，连你都知道要来看看我，他怎么不知道回来见我一面呢。”
陆聆开启吃瓜模式：“他也修行去了？”黎璨妍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他啊，天生仙骨，百年前就已飞升。”
修炼了两百多年才是金丹的陆聆：……
黎璨妍轻笑一下：“不是这意思啦，你看我，得了家族传承，不也还是个金丹，修行这件事，除了修炼，机遇真的很重要。”
有被安慰到的陆聆吃着桌上的糕点：“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在天上也才过了三个月罢了，许是事情忙不得空。”
“不，他定是还与我赌气呢。”黎璨妍长长叹了口气，门口这时涌进来好几个美男子簇拥在黎璨妍身边，一个捏肩一个捶腿，一个喂水一个一个说甜话，陆聆都愣住了。
姐姐，你这日子挺美啊！
其中一个给黎璨妍擦擦莫须有的眼泪：“城主莫要伤心，还有我们几个陪着您呢。”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男宠？！
黎璨妍被陆聆震惊的目光逗笑，叫四个人站好：“好了，吓着我朋友了。”四人只得排排站好，由黎璨妍给陆聆介绍。
“这个，声音像他。这个手像他。这个背影像他。这个，长得最像他。”
眼瞧着事情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陆聆及时止损，把话题拉回来：“好了妍妍，我还是想知道城中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黎璨妍看了她一眼：“原来是为这事儿来的，我就知道，不是为这种事情，你们都不会来看我的。”她抬手让四个男宠下去了。
“不过……你们都来了，他应该也不远了吧。”
黎璨妍低着头笑出声来，笑得陆聆毛骨悚然，她拉住黎璨妍的手：“妍妍，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就是妖族作祟的小事，我只不过是放任着没管罢了。”她甩开陆聆的手，“怎么，你要将我绳之以法吗？”
“黎璨妍！”陆聆双手摁住城主的肩膀，逼迫她直视自己，“妍妍，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们认识那么久，你可以和我说的啊！”
她瞪了陆聆许久，终于先偏过头，擦掉即将掉落的泪珠。“是我认识你五年之前的事情。”
黎家不算是人类，更多的算是精怪，祖上可以追溯到燧人氏凿出的第一缕火种，黎字则是取自黎民百姓的黎。黎家为保百姓安危，修建德泽城，成为一方城主，与各家族斗争，才保得德泽城的独立。
黎璨妍的父亲是上一任城主，他有一好友姓周，受邀举家搬来德泽城，周家与城主府比邻而居，黎璨妍也是与周家的小少爷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两家其实也想过结娃娃亲，最后还是选择尊重孩子的意愿，再加上黎家的特殊情况，这件事情一直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过。
黎璨妍与周家小少爷倒是特别合拍，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差那一层窗户纸。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有一年的庙会，黎璨妍曾说，若是早知道，那一年，她便不会吵着要去庙会玩了。
那年庙会，黎母将黎璨妍关在家里练字，可她偷偷跑到隔壁周家，趴在墙头招呼周家小少爷：“清源哥哥，要不要去庙会玩？”
“我怎么记得伯母罚你抄城规呢？”他立于高墙之下，抬头望她，张开手接她，“下来，我接你。”她欢呼一声，携着一身暖意扑进他怀里，拉着他跑进烟火缭绕的庙会里。
可是正挑着小挂坠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见。黎璨妍慌了神，到处找寻他的踪影，一只手拦住了她，是一个算卦的老头：“小姑娘，你我有缘，我且送你一卦，水火难容，何不放任他花自飘零水自流呢？”
黎璨妍没理他，都是修行之人，还用得着你来给我算？那老头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等黎璨妍再找到周家清源的时候，他正与一个姑娘说着话。
“清源哥哥！”
她跑到他身边，那姑娘笑意盈盈：“等你考虑好了，我自会来寻你。”考虑什么？黎璨妍拉着周清源后退两步：“清源哥哥，发生什么了？”
周清源却不像之前一样对她有问必答：“没什么，我先回去了。”“周清源！你要为了那个女的和我生分了吗！”
他身影一顿，没有说话，加快了脚步。之后黎璨妍去找过他很多次，都被他以自己在考虑重要的事情为由推脱，多次之后，黎璨妍终于爆发了：“考虑什么，考虑要不要和那个女的走？”
“你非要这么阴阳怪气吗？”“我有吗，是你一直不正面回答我！”“我说了我在考虑很重要的事！你非要在这种时候和我吵架吗！”
“好，好样的周清源，真有你的。”
谁也没有想到，那是二人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