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灵之苦
撕心裂肺的妙真喊了一声:爸爸,救救我,嘴里就开始念起心经。吃惊的是,心经简直是个定心丸。
不知道念了多久之后,眼前,心念中的阴影不见了。
妙真看到粉红色的灯仍然亮着,房子里静悄悄地,卫生间里没有声音,她喘了一口气,看了一下手机,凌晨3:40分。
妙真已经没有任何睡意,肚子咕咕地叫,起了身。
穿了一套衣服,随手从衣柜里拿的,一件白色的上衣,白色的裤子,但配上很不搭,衣服很大,裤子也很大。就像一个白色的大水桶。
如此一来,本来就冷清的房子显得更加阴森。
这时候,妙真并不是特别胆小,想离开这里出去透透气。这里的环境使她压抑,诺大的空间,令她产生幻觉。
妙真像掉进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快迷失了 。
但这清晨,微明时刻,又像一盏灯塔,模糊中照亮航行的微弱方向。
妙真正在无意识地寻找出口,却又像内心自发的天性使然。
这些至深的反应连她自己也未能觉察,但全反映在她的行为中了。
妙真的头脑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时儿理智时而泛起情绪。似乎想往好的方向调整。
最后拉开冰箱的大门,拿了一个红富士大苹果,坐在餐桌前随意啃起来。平时苹果总削了皮才吃的,现在完全没有此心情。
一善又去通宵加班了,酒庄进口很多法国品牌酒,正有不少的搬运工人在搬货,他不放心,坚持非得亲自在场。
相处的这一年里,妙真觉得,一善总以各种理由不愿与她同床共枕,又说要等结婚的那一天。他这样做是为了尊重妙真,尊重她的身体,还有对她人格的理解和尊重,妙真才开始流露出无限地感激。
当初从夜总会出来,一善对她的用心与爱全写进了对一善的尊敬。
然而时间久了,一善又经常夜晚不在家,在家的时候又一个人常呆在书房看书打坐。他们晚间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太少,又各自分开。
妙真没有谈过恋爱,以前也没有交过男朋友,她还弄不明白,男女之间的交往婚前都应该这样吗?而一善种种远离她的行为又让她不敢肯定。
总之,她总是质疑一善,模棱两可,有几次她还跟踪他,走了几个街区,无奈地他的车子像飞机,一会儿消失了,连灰尘也不见一粒。
这西环市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一善的公司到底在哪儿?他又做着什么生意?她心中无底,这令她更不安。
一善却看起来简单,淳朴。
什么复杂的事经他一说就成小事了,又一解释无事了。
妙真觉得一善善辩能力强而已,比她的社会经验丰富,所以他没事。但在她心中是有事的,妙真还没有他的那种解决问题能力。
妙真也晓得自己的弱点,有时候想到这些也抱怨起自己爱瞎想。
不过反反复复比较自己不如一善的地方,也会好受很多。
好的处境总是很短,念头起来的时候无法控制,什么样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
一会儿,一善有女人了,一会儿有孩子了,一会儿只是出于对妙真的同情,一会儿又好像是真心爱妙真的,一会儿两人是一定可以白头偕老的,好像在人性中只要可能发生的事,都存在妙真的这些心念中。
只要男女之间的情感会产生的一切好坏,也都种在妙真的心态里。
她无时不刻地在搅拌,在小小的心田,又充塞着整个宇宙空间。
妙真心累,身体目前是健康的,现在累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
她担心要生病了,卧床不起,无人照顾。
从此一善将她赶出家们,流浪在街头,又被迫回到胡家村,被村子里的嫌弃她名声的人打断了双腿。最后坐在了轮椅,成为了妈妈胡大兰,比妈妈更可悲,她无儿无女无所爱的人。
妙真变成了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的人。
妙真叹气地放下了苹果,用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今天是她20岁的第一天,双腿像灌了铅,脊柱里没有元气能让她立起来。
大脑不听使唤,在里面嗡嗡作响,双腿有点发麻。
五分钟后妙真又试着用手撑起来,这一次她站起来了,头重脚轻的感觉。要是以往这难受劲儿他会在房间里大叫一善,躺在他的怀里,可是她的心现在冰凉,此刻没有兴趣提起一善的名字。
扶着旁边的椅子,又贴着厨房的墙壁,穿过只剩下挂钟滴答声的安静客厅,她没多看一眼,那墙上的肖像,对这儿的一切,今天都暂时失去了兴致。
手机插在裤子口袋里,妙真推开门出去了,沿着花径向前走,她就这样一直走着。
宝马车停在她的右边,没看。
看上去简直像个绷直双腿一前一后架着身子骨的异类幽灵。
高一步低一步,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又宽又长的白衣白裤伴随着不稳的脚步,真像去刑场,坟场敢死一样。
那不远的前方有个魔鬼正在向妙真伸手,正示意她靠近。
妙真要去了,寻找一种莫名的东西,里面夹着绝望也夹着希望。不过她已经分不清了。她的神经错乱,导致钱也没带,车也没开,屋门没上锁,钥匙更没带。
接下来要去哪儿?没有目的,遇见谁,不清楚。脚下的步伐没有停止,就像生命还有呼吸。她的心里没有火,装满了冰,还有五颜六色的石子。
她走向大地,走在苍天的怀里,踩在母亲的身上,但以为走在深渊中,踩在死路上。
妙真的血液经络里有这两股力量同时在运转,而且同时之强大。
有时候会左右偏离,但此时此刻它们是共同在打仗。是的,它们正在妙真的心中开战,硝烟四起,漫天飞舞。一个张牙舞爪,一个多愁善感。
妙真的心正在被撕裂,又缝合,又撕裂,缝合的循环过程。
她想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人,最不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