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剑道（下）
“你们三个在干什么呢！”善林突然冲着最后一排的三个人发难。
谢亭、顾玉成和宁致远赶紧站好，三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垂着脑袋装作刚刚自己什么坏事都没干。善林长老冷哼了一声用拐杖指着谢亭：“你，来回答问题。”
谢亭不敢吭声，他朝前面走了一步还冲着顾玉成两人使眼色。顾玉成从身后拿出那本“善林语录”的书表示自己做好了准备。
善林长老问道：“我刚刚讲到哪里了，你给我重复一次。”
顾玉成赶忙将书塞到他手上：“第二页第三数，你好好看看。咳咳咳。”
谢亭装作整理袖子，他悄悄将书竖起来一字一顿，毫无感情念道：“世风日下，竟然有些学生到学宫来一点都不学习，天天就知道玩玩玩，真的妄为我璞玉山学宫的弟子。”
这一段可真够阴阳怪气的，谢亭念完了也不敢说话，就眼巴巴地看着善林长老，装得自己一脸无辜。善林长老语气很不好地问道：“知道我在说谁吗？”
谢亭三人点头，三人做痛心疾首的样子，恨不得把自己一片认真好学的真心剖给善林长老看。善林长老看三人也并不是毫无悔改之心，就点头说道：“那你们三个好好在后面站着吧，站直了，不然下周拉你们出去劈筋。”
向玉打了一个寒颤，给谢亭吓得赶紧回头看他：“你没事吧？”
向玉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轻声回复道：“没事，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这本书了吗？”
每一年这老头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向玉根本就不用听就这道这老头下一句话是什么。
三个人跟三只鹌鹑一样缩在后面，宁致远这样优雅的人也没有仪态地和两人贴在一起。善林长老讲了一会课之后就让学生们自己挑一把剑站在自己位置上。谢亭三人拿不准主意不知道是去拿剑好还是乖乖呆在位置上好。
直到善林长老瞪了后排三人一眼，谢亭才走到了屋子前面把剑拿出来。向玉和宁致远冲谢亭递了一个感谢的眼神，感恩他作为勇士能够面对善林长老。没想到善林长老突然开口说道：“谢亭，到前面来。”
谢亭身子一僵，向玉和宁致远马上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
【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兄弟我会想你的。】
谢亭拿着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了善林长老的面前，善林长老一看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觉得自己眼睛脏了。他闭上眼睛指着面前的空地说道：“我们今天来学习剑气的第一招，剑气入门你总会吧？”
谢天谢地，刚刚向玉教过他剑气入门，他这倒是没问题。他做好准备之后冲着善林长老点头，善林长老满意点头：“那好，我们今天就不学剑气入门了，我们学入剑。”
谢亭：？？？这不合适吧？
谢亭委婉地建议道：“可是长老，会不会其他同学不擅长这门课程啊？”
万一还有还不会剑气入门呢？
善林长老冷眼瞥着他：“整个学堂，就只有你的底子最差，最后那个不成器的都会御剑，只有你不行。”
他用拐棍指着最后一排的向玉，向玉一脸马上就要闭气的表情，仿佛善林长老再多看他一会，他就直接过去了。谢亭用他为数不多的智慧揣测了一下，他觉得今天他要是不把这个老头哄高兴了，他这学期直接完蛋了，下学期说不定还要再学这门课。
这种折磨要是半年都难以忍受，要是明年还要上该怎么办？
于是谢亭乖巧地拿着剑等待善林长老下指令，不过没想到的是，善林长老冷声说道：“把剑举起来。”
谢亭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反应慢了，善林长老直接举起拐杖准备吓得他赶紧地把剑举起来放在斜前方的位置。善林长老不满意又瞪了他一眼，谢亭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意识将剑举高了一些。回头看善林长老的表情还没有变，谢亭不敢吭声只能将剑举平。
举平的那一刹那，谢亭终于明白这老头准备干什么了。木剑本来就很重，在举平的时候整把剑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腕上面，无形之中有很多力气都朝着谢亭的手腕而来。他不过是用手举起来就已经很累了，还要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等到下课。
到了这个时候善林还不满意，他用拐杖将谢亭的剑又抬高了一些并且说道：“待到下课吧。”
整个学堂的人都瞠目结舌，谢亭如同被人当头一棒。他试图反抗，却被善林长老的“和善”的眼神制止住了：“你要是再在这里胡说八道、花言巧语，我就让顾先生把你领回落霞山严加管教。你敢动还是不敢动？”
谢亭：······救命，练剑就练剑，为什么还要扯上上顾玉成。
不仅不感动，而且想哭。
善林长老才不会在乎谢亭的感受，他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这样的天赋，这样的底子还当剑尊的弟子，以后全天下的重担都要交到你们手上，我怎么放得下心来？”说完这句话之后，善林长老又长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子。
这老头虽然挺难缠的，但是谢亭也能感受到他语气之中浓浓的担忧。老一辈想将全天下托付给小一辈的心情他很能理解，可是他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天下的重任怎么可能会交到他的手上来？
不过谢亭也没敢直接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举着剑在心中给自己默默祈福：
希望今天练完剑手还能用，上仙保佑！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谢亭面如死灰目送善林长老离开，向玉和宁致远赶紧走到谢亭旁边问道：“你手还行吗。”
谢亭闭上眼睛直接松开木剑，木剑径直落下来，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响声。
这真的是学习吗？太难了，不想学了想放弃。
宁致远看他表情很难看就安慰说道：“下周才有剑道课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两人搀扶着谢亭朝学堂一楼下去，没想到走到一楼门口的时候前面乌泱泱围了一群人。谢亭面色发白根本就没有心情观察前面在干什么，向玉积极朝前面凑热闹，没一会就回来了。
宁致远见向玉回来了就问道：“前面怎么了？”
向玉指了指谢亭，旋即用一个非常纠结的表情摇头：“你把他直接放下吧。”
宁致远搞不清楚情况，但是还是按照向玉的指挥把谢亭放下了。谢亭睁开眼睛虚弱地问道：“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向玉不说话勾住宁致远的肩膀就朝着谢亭鞠了三个躬，一边鞠躬一边还沉重地说道：“一路走好，我们今晚上会给你烧纸钱的。快！致远也给谢亭鞠个躬，明天我们怕是见不到他了。”
“到底怎么了？”谢亭挣扎着站起来，没想到面前的人群突然自动分开，中间出现了一个白衣人。
顾玉成长发飘飘，颇有几分真仙姿态，一席白衣在他身上仿佛化成了春风。他冲着谢亭微微颔首，抬眸垂眸之间一片清冷。
“跟我过来。”顾玉成轻声说道。
谢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他总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过分甜腻的香味。好像是把所有的花草融合在一起，一股脑喷在搬空之中。本来下午练习举剑就已经没力气了，谢亭闻到了这股味道更加头晕脑胀，中午吃的少量的饭都要给他熏吐出来了。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全身沉重地迈不开腿。
顾玉成没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谢亭周边的人都被他那一眼万年给惊鸿得不停抽气，但是谢亭什么都没看到。他脑子晕乎乎的，只能站在原地用手扶住脑袋。
“怎么了？为什么还不走？”顾玉成冷声说道。
【这小子是不是傻了啊？】
谢亭面前的人都变成两道重影了，不过他脑子难得清醒，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跟顾玉成这厮走。顾玉成人前装得人模人样的，背后却是个大色狼。
不行！为了自己的清白！不能向淫威屈服。
反正他现在也不舒服，不如干脆装作晕倒，这样顾玉成就没有借口把他带走了。用不着衡量利弊，谢亭当即下了一个台阶，他装作没有站稳的样子身子一歪就朝着楼梯摔下去。谢亭还专门找了一个空地，害怕在滚下去的过程中把人砸到。
麻了，这么多人看着他真的很不想和顾玉成扯上关系。这人究竟能不能放过他啊。
谢亭如是想，这样顾玉成总不会把他带走了吧。
没想到他没有如愿以偿地摔下去，而是落到了一个柔软的怀中。谢亭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睛了，但是他感受到自己身边的花果香一起炸开。四周像是一片寂静，旋即又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谢亭觉得吵但是又睁不开眼睛。
顾玉成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孩子，心里面有些疑惑。
【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真的懂我。】
【还投怀送抱！！】
谢亭：嗯？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