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A计划和B计划
夏末的天气总有些变幻莫测,天上那个热得够呛的太阳刚才还在耀武扬威,可转眼的功夫就不知躲哪里逍遥去了,只留下一片死气沉沉的天空和一堆废气般的云层。
“妈的,这南边什么鬼天气。”贾悦嘟囔着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松开衬衣的领扣,脸上的汗水黏糊糊地往外渗着。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个要下雨的天气,但和以往不太一样的是,现在没什么风,四周围的空气跟凝固了似的,包着人透不过气来。
要换作平常,贾悦一定会躲去车上享受下空调,经过刚才那一阵狂奔,再加上这要命的鬼天气,浑身的汗水足够他洗个露天浴了。
可他却没敢走开,因为方展还没动窝的意思。
从刚才交待救护,到布置外围防守,方展一共只说了两句话,之后便一直闷着头没再搭理贾悦,自顾自地叼着扭曲变形的烟卷,在那六具尸体间转来转去,认真得像是在鉴定古代文物。
贾悦很识趣,虽然一肚子疑惑,可他并没有多嘴提问,事实上他心里也揣测出了个大概,只是现场的情况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方展刚才扶在怀里的那人贾悦是认识的,那个书呆子叫萧三才,是卜术四大家族中战家的唯一外姓弟子,打得一手好算盘,在卜术界算得上是新兴的中上层高手。贾悦在大衍论卜时见过这人,按当时的情况来看,这个萧三才和方展的关系很不一般,交情应该不亚于常伴左右其的秦扬和苏彦。
楼层那头死得横七竖八的那些人贾悦也认识,挂在天花板上死得最有创意的大胡子叫雷在天,号称“西北王”,据说是战家的外系手下,一直听命于战家老爷子调遣,这家伙和方展的关系也不一般。
靠近雷在天尸体左边,那三个长得差不多的汉子是三胞胎兄弟,姓牛,名字稀奇古怪的贾悦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这哥儿仨是雷在天的得力助手。
墙根那个血流成河的瘦子叫战豹,是战家的嫡系子弟,这小子不但长得最难看,死得也最难看,从左肩膀到右胯差不多被剖成了两半,鲜血内脏流了一地,贾悦有点好奇,这么瘦小个家伙怎么就能流出这么多血来?
第六个……贾悦实在认不出这家伙是谁,那老兄的脑袋和烂西红柿没啥区别,成了这副模样,就算是自己的亲爹,贾悦也未必能认出来。不过,那人手里拿着一根样式奇特的洞箫,质地像是金属的,这倒是很符合战家子弟的特色,看样子这个冤死鬼也是战家的某个子弟。
要从场面上看事情很简单,萧三才和雷在天为的一批战家嫡系起了冲突,没准这书呆子还吃了什么大力丸、摇头丸、十全大补丸什么的,一口气把这些人全喀嚓了,自己也体力透支,被后来赶到的方展放倒。
可这又不太合情理,贾悦用脚趾头也能觉察出其中有些蹊跷,那个萧三才据说是被战家老爷子一手带大的,照说生恩没有养恩大,这个书呆子没事吃饱了跟战家造反做什么?
“萧三才、雷在天、战家两个嫡系子弟……这麻烦可闹大了。”贾悦突然迸出一个念头,脑袋不由一阵阵胀。
卜术界都知道,天卜做事一向亦正亦邪,翻脸杀人跟翻书吃饭一样。现在天卜方展亲临血案现场,楼上死了一批战家的嫡系力量,楼下死了一堆卜监会的监察,他贾悦还带着一队人马跟着方展。
要是这会儿突然再出现几个战家的人……
轰隆,轰隆,空中响起两声闷雷,骤起的狂风劈头盖脸地从四处卷入,暴雨顿时如瀑而下,在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中,整座危楼竟有些摇摇欲坠。
“这老天爷还真会搞气氛,挺有烂片导演的潜质。”一直在尸体旁转悠的方展终于停下脚步,从破败的窗口向外望了眼,眉头略略一扬,“哦,难怪……原来是他们来了。”
他们?贾悦身上没来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想来的该不会是战家那帮瘟神吧?
“你猜得一点都没错,就是他们。”方展瞥了眼贾悦的脸色,遗憾地摊了摊手,“按天时之应算,大概还有八里地。”
“两雷相叠,震为雷”这就是方展所说的天时之应,按八卦算震卦排老四,对应着打雷这种自然现象,震为雷上下都是震卦,四加四刚好等于八,按里数算就是八里地。
最要命的是,贾悦记得震卦在古卦辞中代表战鼓震天,也就是打仗,正好暗含了一个“战”字。
再结合上面那个天时之应来看,这意思就是:八里地外,战家的一帮人正气势汹汹地赶来这里,打算大干一架!
“要是战家的人来了看到这场面,咱们可是跳太平洋里也洗不清了。”贾悦心里一下就毛了,倒霉也没这么倒的吧?怕啥还就来啥。
“震巽都属木,震雷巽风彼此相依,雷声过后风力更劲,这当中还暗藏了一个巽卦。”方展饶有兴致地继续分析着,完全无视了心惊胆战的贾悦,“战家、风……啧啧,来头还真不小,连战如风都出马了。”
他在那里嘬着牙花一个劲儿感叹,好像没啥事,贾悦可是连腿都软了。
战如风是什么角色?战家老爷子的长子!战家嫡系传人!这位要是红了眼,贾悦再带十倍的手下都不够看。战如风带来的肯定都不是庸手,方展这个天卜肯定是能自保的,可贾悦和自己的手下就没那么幸运了。
“天……天卜先生……”贾悦心里一没底,连声音都打颤了,“咱们赶紧撤吧?这样下去……”
“撤?干嘛撤啊?我在这儿等的就是他们。”方展笑嘻嘻地拍了拍贾悦,“这楼下有个地下室,你安排人先把老萧抬进去,然后这么这么……”
余下的话方展是俯在贾悦耳边说的,一席话之后,贾悦的脸色顿时镇定了不少,一连迭地点着头,转身招呼几名手下抬起地上的萧三才,带头向楼下走去。
“二组,三组。”走在楼梯上的贾悦通过对讲机吩咐道,“你们立刻围住大楼,有特别任务的那几个,一定要尽全力……”
天空中滚过一阵雷声,吞没了贾悦的话语声,方展看着贾悦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但很快又挂上了懒懒的笑意。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会就此罢手的。”透过破败的窗洞,方展默默地注视着远处,“刘孜飞,这就是你们的b计划吗?”
这座城市的南面,有一片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老式小区。
打小区进门往左拐,走出五十米不到,有家不太起眼的杂货铺,开铺子的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哑巴,哑巴脾气一向很好,逢人总是憨厚地笑着,啊吧啊吧地打手势,就是没人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觉得这哑巴特客气,所以小区里的人常去打个酱油买个醋顺带弄条烟什么的,算是照顾点生意。
哑巴的铺子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大半夜你去敲门他都给开,有人总觉得奇怪,都说哑巴多数是聋子,可这老兄的耳朵怎么就这么好使呢?
这天,哑巴破天荒地没开铺子,门口挂了个告示,盘点一周,平日习惯去他那里买东西的居民多少有些不习惯,但也没辙,只好跑去小区三百米外的市场。
从告示挂出的那一刻起,哑巴就没再出门,屋里也没啥动静。
下午一点刚过,猛地变了天,狂风夹着暴雨把小区灌成了水上乐园,人们忙着疏通水沟检查楼顶,可同样住在底楼的哑巴却没出现。
其实哑巴这会儿也很忙,除了往院子的地漏边引水之外,他还得招呼家里多出来那三个陌生男人,假如这时小区的居民闯进去的话,他们还会惊讶地现,这个哑巴其实并不哑。
“这鬼天气,不是想热死人,就是想淹死人。”舀了半天水的哑巴,突然低声抱怨了一句,声音虽低,但听得出这人的中气很足。
看看水舀得差不多了,哑巴恨恨地丢下手里的脸盆,转身进屋,从高高的货架上翻出一包东西,打开外面的几层报纸,里面居然是半条大熊猫香烟。
哑巴有些心疼地咧咧嘴,顺手打开一包,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走进了里屋。
“刘哥、胡哥、吕哥。”哑巴满是谦卑地打着招呼,伸手将烟递了过去,他心里明白,里屋这三位都是爷,平时他这种角色见都见不到的爷。
里屋靠左侧有个老旧的写字台,上头坐着一个满脸笑容的男子,其实他并不是在笑,可看着就是笑嘻嘻的。
右侧是个老旧的单人皮沙,一个满脸胡子的男子闷头坐在那里,有意无意地捏着指关节,出一阵格拉格拉的响动,听着跟爆豆子似的。
靠外的窗边,身形挺拔的男子正靠在墙上,眼睛却盯着写字台上那名笑嘻嘻的男子,三人中就数他最不起眼,可哑巴总觉得这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怎么说呢,被他盯着的感觉就像是被警察盯上了一样。
一见哑巴手里的香烟,满脸胡子的男子咽了口吐沫,随即瞟了眼那笑嘻嘻的男子,口气古怪地说道:“哑巴,你拿这东西出来做什么?”
“我这地方简陋,没啥好招待三位大哥的,就这两包烟还拿得出手些。”哑巴只当是对方没看清烟的牌子,连忙晃了晃烟盒,“正宗大熊猫香烟,特供的,味醇得很。”
他话还未说完,写字台上的男子身子突然动了动,哑巴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晃了一下,脖子上微微有些刺痛。等哑巴回过神来,那笑嘻嘻的男子竟已站在了他的面前,手里正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抽烟。”那笑嘻嘻的男子笑得很是灿烂,眼睛却没有看着哑巴,而是斜斜地盯向自己的右侧,“但我更不喜欢别人用枪指着我的头。”
哑巴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他不明白这笑嘻嘻的“胡哥”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他更不明白,那个其貌不扬的“刘哥”究竟是什么来路,居然敢这样对“胡哥”。
方才那名站在窗边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哑巴面前,手里拿着一支锃亮的九二式手枪,但他的枪口并没有指向哑巴,而是死死地顶在了那名笑嘻嘻的男子的太阳穴上。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杀人,尤其是无端地杀人。”拿枪的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胡乐,你——该——死!”
城郊的暴雨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风一个劲地刮着,危楼那本就破败的窗户成了风雨灌入的最佳通道,很快,四层楼的地面上浸满了污浊的雨水,四周围的墙壁也逐渐渗起水来。
方展叼着烟,把身子藏在一个背风处,淡淡地看着身旁的地面,那里整齐地码放着六个黑色塑料布捆成的长条状布包,里面裹着刚才那六人的尸体。
凭心而论,方展和雷在天的交情并不深,对这个外粗内细的汉子也不太了解,但方展却很喜欢雷在天的爽朗,欣赏他那种敢爱敢恨从不藏着掖着的个性。现在这个活生生的汉子就这么死了,而且死得相当惨烈。
在方展心中,除了惋惜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悲哀。
“老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将手中的烟头丢进积水,方展冲着其中一个黑色布包点了点头,“放心吧,这是你用命换来的,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一定会还你个公道。”
第二支烟刚点燃,楼下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贾悦带着几名监察快步跑了上来,身上的西服显得有些脏乱。
“按您的吩咐,一切已安排妥当了。”贾悦恭敬地向方展汇报着,脸上带着笑意,完全没了先前的慌张和不安。
“嗯,让周围的弟兄都撤回来吧。”方展懒懒地伸展了一下身体,笑着道,“待会儿要开场子谈判,人多点看着有气派。”
旁边的几名监察听着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整得跟黑社会似的,还开场子谈判,那待会儿要谈不拢是不是还得拿刀砍人?
与那些哭笑不得的手下不同,在听到方展的吩咐后,贾悦显得十分郑重,即刻拿起对讲机向守卫在附近的手下呼叫。
悉窣,悉窣,风力的吹动下,楼层天花板上落下了一片水泥碎屑,洒落在地上的积水中,溅起一片细小的水花。
方展抬头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二组,三组,立刻撤回大楼,我重复一遍,立刻……”贾悦的呼叫还未结束,一只手却按在了他的对讲机上。
“不是撤回大楼,而是楼前。”方展笑嘻嘻地冲贾悦摇了摇头,“这天气不错,我们下去淋淋雨。”
楼前,暴雨的冲刷将地面上的血腥污秽冲去了不少,那些失去血液的肉块在雨水的浸泡下呈现出一种死鱼般的白色,五颜六色的内脏也渐渐变了色。
方展一马当先地走过这片令人作呕的血腥之地,贾悦紧随其后,余下的监察则扛着那六具包好的尸体小心翼翼地从那些残肢碎肉中越过。
从周围返回的监察此刻正好赶到,为的两名监察小声地向贾悦汇报了些什么,贾悦听着眉头略微皱了皱,挥手让两人退后待命,自己则凑近了方展。
“战家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还带着家伙。”贾悦低声道,“这不像他们一贯的作风,您看我们是不是该有些其它的安排?”
正说话间,一阵汽车引擎声传来,三辆原本停靠在远处的黑色林肯轿车先后停在了方展的面前,方展冲车内打了个手势,车上立刻跳下六名监察,从车子的后备箱里各自拿出两个长条形的箱子,返回车厢快忙碌起来。
“你下去办事那会儿,我让他们做了点事情。”方展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着道,“叫你那几个特别的手下上车,咱们的安排就算做好了。”
贾悦看了眼车内正在忙碌的手下,当即心领神会,转身挥了挥手,从身后的队伍中叫出三个监察,低声吩咐了几句安排他们上了车。
暴雨继续下着,风似乎有些弱了,方展等人在雨中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等待着。
雨幕中,十来个灰色的身影幽灵般地出现,在湿滑的路面上飞行进着,很快便接近了方展等人所处的位置。
在距离不足十米的地方,这群身影终于放慢了度,那是一群身着灰色风雨衣的精壮汉子,为的是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左手的手臂沉沉地垂在身边,像是无法活动的样子。
“难怪这周围的感觉会那么奇怪。”那汉子眯眼打量了一下,淡淡道,“天卜方展,看来只要有你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麻烦。”
城南那片老式小区,哑巴的杂货铺子里。
那个不是哑巴的哑巴此刻真的成了哑巴。
也是,喉咙上抵着“胡哥”匕,身边还站着个拿枪的“刘哥”,这场面让他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可他很明白,这会儿最明智的就是当个真正的哑巴。
在组织里哑巴只负责信息传递和过往安排,像这样大哥级的人物他也只能是从上下关系人那里了解个大概。
那个“胡哥”,大名叫胡乐,是组织里一等一的好手,别看这家伙平日总是笑嘻嘻的,出手可比谁都要狠,被他盯上的人一准是没什么活路的。但凡组织里有杀人的活计,多半都是他出马,据说胡乐杀人的时候总带着笑容,脸上笑得越欢,心里的杀机就越重,所以组织里的兄弟背地里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笑里藏刀”。
喜欢捏手指的那个“吕哥”,大名叫吕澄,这位也是个好手,平常不怎么爱吭声,拳头上的功夫很是了得。据说有一回去内蒙帮组织里出任务,遇上牛群炸窝,几十头牛冲过来,身边人都吓得脸刷白,以为一定会被踩成肉泥了。可这老兄却一点都不慌,闷着头抡起膀子,一拳一头牛,没几下功夫把那群疯跑的公牛全都砸趴在了地上。
这俩都是九叔跟前的红人,说起九叔,那在组织里可算得上是个神一级的人物,没人比他更大了,可组织里却没几个人见过九叔。
而那个拿枪的“刘哥”,听说是最近才进的组织,具体情况没什么人了解,只知道进来之后,九叔特别看重他,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敢那枪指着“胡哥”吧?
哑巴脑子里一通胡思乱想,身子僵在那里丝毫不敢动弹,只等着这两位“大哥”赶紧把恩怨扯清楚,别拿自己当靶子玩。
“刘孜飞,你有种打死我吗?”胡乐笑盈盈地斜眼看着刘孜飞,手里的匕往前挺了几分,哑巴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丝蜿蜒而下的鲜血。
刘孜飞并没有回答,而是用右手拇指将枪的撞针扳开,脸上冷得像结了冰。
“老刘,别激动。”吕澄在一旁见状坐不住了,他知道,刘孜飞是真的动了杀心,但此刻却又无法阻止,假如贸然去抢的话,只要刘孜飞食指一颤,胡乐的脑袋一准就会开花。
“吕澄,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刘孜飞用力压了压手枪,胡乐的太阳穴被枪口压得有些凹陷,“像这种无视人命的混蛋,杀一万遍都不为过。”
吕澄盯着刘孜飞手中的枪,语声突地沉了下来:“你杀了他,九叔的计划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刘孜飞脸上的肌肉不由抽动了两下,手中的枪略松了松,胡乐瞟了他一眼,嘴角闪过一丝不屑的笑意。
“九叔的计划我会继续执行。”刘孜飞显然被这种不屑再次激怒了,“但这个混蛋绝不能留!”
说着右手食指一紧,胡乐的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似乎完全不在乎脑袋上那把随时可以要了他命的手枪。
呜,吕澄身上的手机出一阵震动。
“喂,我是,是,好的。”吕澄接起手机,神色恭敬地点点头,随即将手机调为扬声器模式。
“刘孜飞,你可以杀了胡乐,但你必须清楚一件事。”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胡乐杀的都是注定要死的人,一动就是一变,如果你杀了他,一些定数就会成为变数。”
“注定要死的人……”刘孜飞的身子一震,表情变得复杂起来,“难道那些警察也都注定要死吗?!”
“人的生死是自然规律,注定的就肯定会生,胡乐在遵从这个规律,所不同的只是方式方法而已。”那个苍老的声音继续道,“你亲身尝试过违反自然规律的恶果,难道今时今日你还不能体会这其中的意义所在,你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违反自然规律的恶果!刘孜飞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身子顿时佝偻了起来,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九二式手枪,胡乐满不在乎地看了看他,随手收回了抵在哑巴脖子上的匕,屋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转而变得死气沉沉。
“九叔,a计划失败了,在计划关键的时候方展设计反制了我们。”胡乐对着手机说道,“现在他正和卜监会的丁进联手,好像要有什么大的举动,我们一路跟踪过来,正准备监视他们的行动。”
“方展是个头脑很好的人,思维方式也和常人不同,跟在他后面监视只会被他的行为所迷惑。”苍老的声音笑道,“要想对付他这种人,就必须从他无法顾及的方面去入手,打乱他的思维和步骤。”
“是的,所以我们也在等待您的命令,准备执行您所说的b计划。”胡乐对着手机一脸敬佩地说道,“只是我还有些担心,方展毕竟是天卜,他会不会……”
“哈哈,天卜方展,你以为他真的是无所不知吗?”手机被笑声震得出一阵颤音,“b计划早已开始进行了,我倒很想看看,他这个天卜将会怎样保住那些最关键的人。”
城郊危楼前,暴雨的势头已不像先前那样猛烈了,一灰一黑两队人在渐弱的雨中对峙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在两队人之间不断聚集,仿佛一颗极不稳定的大威力炸弹,随时都有可能一触即。
“只要把凶手交给我们,其余的战家将不再追究。”那名五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冷冷道,说话的时候,他右手的手指不断地在身侧敲击着,那样子很像是在弹琴。
“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我们也是刚到这里不久,对这里曾生的一切并不知情。”贾悦打着官腔,“战如风,你们战家虽然声名显赫,但按规矩还是在卜监会的管辖范围之下,所以说话的时候不要太放肆了。”
“放肆?呵呵,没有人能阻拦我们抓捕那个凶手。”战如风冷笑道,“就算卜监会也一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方展懒懒地看着战如风的右手,端详了一阵,似乎看出了什么,嘴角挂起了一阵笑容。
“我在这里看了半天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你一赶过来就说要抓凶手,好像很清楚这里生过什么。”方展咂咂嘴道,“战大哥,你的卜术实在高明,不知道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算出来的凶手是谁?”
“我靠的不是卜术,而是事实,老爷子被他偷袭,重伤在床,雷在天和战豹是奉命追击。”战如风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冰冷:“战家上下八百余口人都能作证,那凶手就是――萧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