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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就快那么一点点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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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展这个前高级程序员来说,这种数据库再熟悉不过了,从前在华德软件的时候,他就私下对很多数据库的加密进行研究,迎刃而解的不在少数。

    “其实很简单,我数据库里保存的md5密码字段改成这个……”方展快输入一串数值,“然后再用密码一二三登录。”

    屏幕一闪,一个数据库窗口跳出,里面记录着一个地址。

    “解放路一百五十二号二十五楼……”萧三才盯着那地址,“就在这里的楼上!”

    市所在的裙楼属于一座高层公寓,从后方的公寓通道进入大楼,一股冷风迎面袭来。

    “风阴柔,阴冷,色灰黑……”苏彦的眼睛眯了起来,“这里有点不对劲。”

    “气味生腥。”秦扬补了一句,侧了侧头,一转身蹿进了楼梯通道。

    “老秦……”方展一声没叫住,连忙按开了电梯,“他想和电梯比赛?”

    电梯直上二十五楼,中间遇上两层停顿,是一些住户上楼串门。等电梯抵达二十五楼时,已过了近五分钟,方展他们快步走出电梯,走廊里空无一人,秦扬似乎还没有赶上。

    “出事了。”苏彦瞟了眼左边的通道,脸色沉了下来。

    从电梯到左右通道是一个“工”字形的结构,左边通道上有三户人家,最西头的一户大门正虚掩着。

    拉开门,三人走进屋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尖。

    客厅的沙旁跌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脖子上被割开了一道血口,大股的鲜血正汩汩地流淌着,身上地上流得到处都是。

    秦扬蹲在那男子身边,手中正抚摸着一把锋利的剃刀。

    “我们晚了一步。”

    有人做事喜欢先制人,有人做事喜欢后制人。

    当然,先有先的好处,后有后的优势,其关键是在于“制人”。

    先者常以为自己得到了先机,可以领先别人一步,而后者却往往认为自己洞悉全局,可以周详行事。

    可时机这个东西并不讲求什么先后,只看你是否在有效时间内把握住。

    秦扬是怎么赶在电梯前面的,方展不知道,他只知道即便秦扬的腿脚再快也还是错过了时机。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血泊中的这名男子是让人一刀毙命的,手法狠毒利落,颈部左侧的大动脉被切成了两段。

    他断气并没有多久,一旁的茶几上还有半支正在燃烧的烟,也许秦扬冲进屋子时,凶手正从别的什么途径离开现场。

    秦扬他们不是专业现场鉴证人员,但凶手若是在现场留下了什么痕迹线索的话,他们照样能有办法现。不过,正如方展预感的那样,现场根本找不到一丝可疑的痕迹,这甚至会让人误以为那男子是自杀的。

    “他叫蒋志高,是生物电子科研所的专家。”苏彦从搜集到的线索中找到了男子的身份,“今年四十九岁,离异独居。”

    “我刚联系过他们所里,据说他今天是休假在家。”萧三才扬了扬手机,“苏老留给我们的线索又断了一条。”

    蒋志高家很简洁,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根据书柜和电脑上的资料判断,蒋志高近些年一直在从事生物电子微波的研究。他的研究笔记中曾经提到过类似“量”的理论,但只是一笔带过,没有更详尽的记录。

    按照先前与华老接触的经历判断,蒋志高也是苏正为治疗方展身体异状而布设的一条线,可这条线却断得很彻底。

    之前的争论猜测此刻已有了答案,的确有人预先知道了苏正的安排,并且这人还抢在方展等人的前面下手杀死了蒋志高。

    四人对现场稍作清理后,立即离开了蒋志高的家,以最快的度赶往城市飞机场。

    现在已不是顾虑掩藏行踪的时候了,如果不抓紧时间,抢在那个神秘杀手之前的话,最后的两条线索也会像蒋志高一样被残杀。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方展突然想起了这句年代久远的话来。

    就在方展他们四处奔波的时候,坐镇在卜监会的丁进也并不清闲。

    除了安排和掌控追捕方展的行动外,他还要应付那些急着拿钱的金融大鳄们,一个个电话和网络信息搅得他恼火不已。

    原本开出天价的霍兴曾把握十足地保证能追踪到方展,可几个小时之后,丁进却发现霍兴那边进入了静默状态。虽然焦急,但他还不能催着霍兴,因为他很了解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如果这时候自己表现得很急切的话,霍兴肯定会坐地起价,把原本就高得离谱的要价再翻上几倍。

    不过,从安排在城市各处的眼线处,丁进得知了一些有用的线索,一个绰号猴子的家伙曾和霍兴有过接触。他立刻派贾悦找来了猴子,一通威逼利诱之后,问出了霍兴和庹洛的去向。

    随即,丁进派出了数十名精干的手下,从公路、铁路、航空三路尾追而去。那些手下虽然没能继续摸出霍兴和庹洛的行踪,却在意外的情况下得到了有关方展等人的消息。

    据得到消息的那个手下说,不知是什么人在他的口袋里放入了一张纸条,上面提到了方展的去向。

    “树大招风,气大遭凶。”丁进总算是缓过了气,“天卜能成为天卜,背后也是得罪了不少人的。”

    可消息只是消息,要跟上并确定方展等人的行踪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穷追猛赶了一阵,那群手下却现,他们两次都是扑空,对于方展依旧只能望洋兴叹。

    刚刚缓过气的丁进一下又被抛上了半空。

    “丁爷。”贾悦小心翼翼地走进丁进的房间,“有客人……”

    “不见!不见!”丁进正在极力思考对策,被贾悦打断,顿时火冒三丈。

    身材高大的贾悦往后缩了缩,样子有些为难,他知道丁进此刻的脾气一定不小,但外面那些人的来头也很大。

    “丁爷,是日本九菊一派和韩国八极宗的头面人物。”贾悦鼓足了劲儿,再次说道,“他们说,两派代表无故被残杀,要追究中国卜术界的责任。”

    “什么?!日本人和韩国人要追究责任?!”丁进脸色一变,“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在方展身上得不到便宜,现在倒来给我施加压力了。”

    话虽这么说,丁进心里却知道不能得罪这两派桀骜的势力,自己在卜术界的地位尚且不稳,眼前还面临着方展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如果不拉拢利用这些人,身下这把交椅恐怕很难坐得长。

    “好,我这就去见见这帮‘爷’。”丁进眼珠转了转,脸上露出一丝诡诈的笑意,“攘外必先安内,我今天要来个引外安内。”

    豪华的接待厅内,两名年过六十的男人正坐在沙上等候,各自身后站着几名西装革履的壮年男子。

    靠东头坐着的男人穿着一套考究得体的深灰色西服,斑白的长扎在脑后,精瘦的脸上带着一种温和的笑意。他正抽着一支硕大的烟斗,蓄着短须的嘴不住蠕动着。

    靠西头沙上坐着的男人长了张四方脸,颧骨高耸,斜削的额头上有着刀刻般的抬头纹,染黑的头梳成背头。他抿着薄唇,两只小眼睛不住地四处扫动着,脸上阴沉沉的。

    “抱歉,抱歉。”丁进眉开眼笑地走进厅内,抬手向两人打着招呼,“近来事务繁忙,有劳二位久等了。”

    “丁先生,打搅了。”抽烟斗的男人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

    “鬼塚先生,您客气了。”丁进冲那男人笑道,“请坐,请坐,有话慢慢说。”

    鬼塚次郎,日本九菊一派的激进人物,近十年来,一直负责九菊一派对外的事务,尤其是与中国卜术界的接触。值得一提的是,在精通卜术的同时,他也是一名相当高明的风水师。

    “这不是叙旧!我们要的是公正公平!”小眼睛男子不满地抢话道,“对残忍杀害八极宗代表一事,你们必须做出解释!”

    “残忍杀害?全先生,您言重了。”丁进故作惊讶道,“论卜的规则本来就是生死由命,何谈杀害二字?”

    全曜熙,韩国八极宗掌权人物,在他的主导策略下,已趋没落的八极宗得以复兴,并逐步向东亚及东南亚地区进行扩张。全曜熙最精通的是纹卜,曾藉此击败过众多卜术高手,这也是奠定他野心的基础之一。

    金时喜、朴正焕、福山雅史的接连死亡,在九菊、八极两派内部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尤其是那些激进的人物更是极力主张公开向中国卜监会宣战。当然,这种主张立刻就被否定了,鬼塚全曜熙之流很清楚双方的实力差异,他们完全不具备任何的优势。况且,宣战之类的事情未必就能带来实际利益,在经济上支撑两派的金融大鳄们也是这个观点。

    在这种情况下,丁进自然就成了一个很好的突破点。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刚刚窃取的地位尚不稳固,鬼塚和全曜熙觉得,只要对他施加些压力,一则能搏回脸面,二则也能相对顺畅地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小人并不是软柿子,捏得不好或许会变成一个仙人球。

    “生死由命?对这种野蛮落后的规则我不感兴趣。”全曜熙铁青着脸道,“作为东道主,你们有责任保护外籍代表的生命安全。”

    强硬的话语掷地有声,丁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不管怎样,他现在是以卜监会最高管理者的身份出现的,全曜熙拿出这样蛮横的态度来,那意思似乎根本就没把丁进放在眼里。

    “出现这样的惨剧,我们都很遗憾。”鬼塚看了眼丁进的脸色,温和地说道,“相信丁先生一定能理解我们的心情,也会尽快给出合理的解决方式。”

    “两位的心情我能理解,对此事我们也深表遗憾。”丁进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事件生的始末根由尚待调查,希望两位能耐心等待我们的答复。”

    “原来如此,看来贵方已经着手调查了。”鬼塚故作恍然,“可否给出确切时间?我们对本部激愤的弟子也好有个交待。”

    “推托之词,全是推托之词!”全曜熙在一旁不满道,“中国人一向喜欢用缓兵之计,到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看着他俩一唱一和,丁进心里一片通明,鬼塚和全曜熙显然是事先就串通好了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两面夹击地对丁进施加压力,以达到逼迫他就范的目的。

    跟我玩这套把戏,你们的道行还差得远,丁进心中暗想。

    不过,对这两派人暂时还不能得罪,丁进心里早就有了两全的计策,他所要做的只是坐收渔人之利罢了。

    “这个……”丁进瞥了眼两人身后的随从,摆出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鬼塚微笑着挥挥手,几名随从立刻消失在了门外,全曜熙看鬼塚如此,便也吩咐自己的手下出去等候。

    “不瞒二位,其实我们正在对杀害贵派代表的凶手进行追捕。”丁进样子诚恳地说道,“但凶手的能力很高,又有人暗中协助,所以暂时还无法将他抓回。”

    “活人当然很难抓,死人就方便多了。”全曜熙的小眼睛里露着凶光,“他本来就是死有余辜,用些激烈的手段也未尝不可。”

    鬼塚并不像全曜熙那样急躁,他听出丁进是话里有话,如果只是为了说刚才的话,那就完全没有必要让他俩屏退手下。

    “丁先生,您的意思是必须活捉凶手。”鬼塚拿下烟斗,盯着丁进的眼睛道,“取难而舍易,似乎有些迫不得已。”

    丁进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他这是在装,如果不是这样,他下面那句深思熟虑的话就不太好开场。

    “正如鬼塚先生说的那样,丁某的确是迫不得已。”丁进突然站住了脚,感叹道,“要求活捉凶手,这也是岗村先生和车先生的意思。”

    话一出口,全曜熙的小眼睛立刻大了一圈,就连一直微笑着的鬼塚脸上也微微变了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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